作者:折吱
是马大夫给彭叔注射的那药物,有何副作用么?
马大夫出声解释道:“阿笙你没碰过大烟,是不清楚这大烟得厉害。这人呐,一旦碰过大烟,这瘾犯了啊,是真的上天不得,下地不能。吸食大烟时有多快活似神仙,烟|瘾发作起来起来时就有多生不如死。
我只是用药物,使得马师傅暂时昏迷过去了。可马师傅这烟瘾实际是还没过去呐……等醒来以后,只怕跟加要遭受如万蚁啃咬般痛苦。不少人因受不了烟|瘾发作时的痛苦,去撞墙的。”
阿笙微愕。
他以为马大夫既是有办法能够让彭叔在短时间内便昏睡过去,定然也是有法子能够缓解彭叔的烟|瘾的。
想起彭叔床上的那四根绑绳,阿笙心里头便不由地难过。
彭叔醒来之后,便要被捆绑住么?
…
“对了,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可上过药了?我现在得空,可以替你将药上一下。”
没有忘记阿笙手臂被老彭给弄伤这件事,马大夫关心地问道。
阿笙耳尖微红,他先是谢过马大夫的好意,这才指了指二爷,手里头比划着同马大夫解释,“二爷已经给我上过药了。”
马大夫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站在阿笙边上的二爷。
他没少听闻阿笙同二爷关系十分亲近,以前以为这种亲近,多半会带着世家公子居高临下的赏识,再亲近都极为有限。
今日又是见到二爷对阿笙的关心,又是给阿笙亲自上药的,马大夫方才惊讶地意识到,传闻倒是没有夸大。
阿笙心地善良,能够得二爷青眼,这往后阿笙也算是除了方掌柜的以外,另有庇佑的人了。也算是阿笙的幸运。
只不过,这符城地儿小,像是二爷这样的人物,只怕不会再符城久待。
无论如何,至少只要谢二爷在符城一天,这符城黑白两道,怕是没人再敢欺负阿笙。
马大夫由衷地替阿笙觉着高兴。
他笑了笑,“那就好。”
三个人说话间,里头忽然传来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阿笙吓了一跳。
马大夫:“彭师傅醒了——”
彭叔醒了?
那方才的动静,是彭叔不小心碰倒了什么东西么?
阿笙尚未将心里头的疑惑比划出来,旁边马大夫已是十分有经验地喊来两个伙计,进去房间。
其中一名伙计手里头有钥匙,将房门打开,便迅速地走了进去,同他一起的伙计紧随其后,进了房间。
很快,房间再次被关上。
“你,你们是谁?你们为何要绑我?”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是不是,是不是周霖派你们来得?!”
“我什么都没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周霖,你个小兔崽子!你害我染上大烟不够,你还想,你还想谋害我性命!!”
阿笙本来因为担心彭叔的情况,想要在门外听一听里头的动静。
听见里头彭叔的喊声,阿笙脚步一顿。
彭叔这是……烟瘾又犯了么?怎么听着,不像是神志清醒的模样?
谢放出声问道:“马大夫,彭叔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够清醒?神志清醒,能够问话的那一种。”
马大夫沉吟片刻,如实地对二爷道:“这……倘若没有要到大|烟,怕是极难。病人会一直处于狂躁的状态。能够不将自己,将人弄伤,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马大夫猜测地问道:“二爷可是有什么话,想要问彭师傅?”
否则,只怕二爷也不必亲自再跑这济和堂一趟,只是为了看彭师傅是否已经醒来。
谢放点头,直言道:“是有个问题想要问。除却大烟,再没有其他法子能够让彭师傅清醒么?”
马大夫:“非大烟不可。除非……彭师傅自己熬过去。不过,想必二爷也清楚,成功戒烟,而没有因此丧命的人……实在不多。”
谢放拱手道:“我知道了,多谢马大夫。”
马大夫连忙作揖回礼,“二爷客气。”
谢放对阿笙道:“我们走吧。”
走?
阿笙眼露困惑。
二爷要他去,去哪儿?”
谢放语气平静,眼底却是一片冷意:“去找胡队。既是已经知道当日究竟是谁指使彭叔在你的菜里动手脚,自是要将对方绳之以法。”
第97章 逮个正着
阿笙在二爷的陪同下,一起去了趟巡捕房。
当日,阿笙所做的麻辣香蟹险些遭阿松投放罂|粟粉一事,胡言鸿也有所耳闻。
只是听说指使阿松的彭师傅跑了。
由于长庆楼并未选择报警,后续也便不了了之。
谢放之所以能够找到老彭,是因为他深知老彭既染上大烟,便极难摆脱烟瘾。老彭人虽然已经离开符城,一旦身边的大烟抽完,定然会想办法再次回到符城。
毕竟大烟这种东西,没有门路,以老彭的身份极难买到。回到符城,是老彭唯一的选择。
阿泰既是提过,老彭曾同赖三有过接触,谢放便猜测,老彭的大烟很有可能便是由赖三提供。即便不是,跟着赖三,迟早也会等到老彭的踪影。
于是谢放便派人盯着赖三。
不出谢放所料,终于被他的人蹲到老彭。
老彭因为抽大烟早已身无分文,于是,只能偷当了妻子的金镯,偷偷回到符城——企图靠赌翻本。
谢放便是将老彭从赌坊“请”回的茶铺。
此番二爷亲自前来,告知已经找到了彭叔,且彭叔指控,罂|粟粉一事,幕后真正的指使人乃是前福满居老板周霖,胡言鸿自是十分重视。
胡言鸿亲自带队,前去周霖的住所。
…
周霖住处。
“雨新,还是你有法子。你究竟同那些洋商怎么说的?他们怎么就忽然对隆升进行围剿了?”
孙瀚宇倚在贵妃榻上,手里头拿着根长烟枪,吸食着大烟,慵懒地吐出一口烟雾,眉角眼梢俱是得意之色。
长宁街上,嘉记现在可谓是独一份。
平日里,长宁街上那些个老顽固便对洋布颇有微词,成日里念叨着老祖宗的手艺,丢了可惜。老百姓认什么老祖宗的手艺不手艺么?老百姓只认便宜货!最后还不是得买洋布。
发现隆升的布料比洋布便宜,颜色、样式也都不输洋布,说是为了支持咱们本土的布匹,便大量进购了隆升的布匹。
如今可好,彻底把那帮洋人给得罪了。
隆升的布匹不许卖,他们又只得巴巴地贴上去,有时候还得高价从他们嘉记调货。
过瘾呐!过瘾呐!
最过瘾的莫过于,隆升被洋商这么一围剿,隆升布匹在符城是彻底没戏了!
哈哈!
该!
让谢南倾“偷”他的纺纱厂!
“云平,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哪里就对洋商说什么了?你忘记了?咱们符城的洋商,过去可是同南倾关系交好一些。便是我,当初都是多亏了南倾的引荐,才做成了几笔生意。”
孙瀚宇意味不明地笑了,“行,行,行。就当是我乱说吧。”
啧。
这雨新的戒备心可真是够重的!
那日在泰和楼,要不是他尿急,出去了一趟,也不会听雨新同那几个洋商的对话。
分明是雨新给那几个洋人提的建议,又是降低洋布价格,又是雇地痞流氓威胁长宁街上的绸缎庄威胁不许再贩卖隆升的布匹,想要彻底将隆升布匹消失在符城。
要不然,那几个洋人哪里能想到雇佣当地的地痞流氓这一出。
他也不会在后头雨新建议他大量购入洋布时,那般干脆。
周霖低头喝茶,只佯装没听出孙瀚宇笑意里头的阴阳怪气。
左右他同孙瀚宇两人,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这大烟容易上|瘾,你还是要少抽一点。”周霖轻声劝道。
“怎么,担心我给不起钱啊?我告诉你,周霖,本公子现在最不缺的啊,就是钱!”
孙瀚宇说着,将手中的烟杆放在腿上,另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啪”一声拍在了桌案上!
周霖睨了他一眼:“你又偷拿你爷爷铺子里的银票了?”
“我爷爷的日后不都是我的?我不过提前用了而已,有甚区别?”
孙瀚宇说着,再次拿起腿上的烟杆,继续吞烟吐雾了起来。
脸上未见半分愧疚神色。
周霖不疾不徐地收起放在桌案上的银票,眼底闪过一片冷意。
人家孙子偷爷爷的钱,都这般面不改色,他自然是问心无愧。
“爷,不好了——”
门外,小厮匆忙入内,疾步走到周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周霖脸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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