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吱
倘若出事的是二爷……
阿笙屏住了呼吸,没敢再深想下去。
阿笙手里头捧着干净的外衫,在二爷洗完脸之前,赶忙将毛巾从毛巾架下去取下,在边上候着。
谢放将脸从脸盆中抬起。
隔着沾水的眼睫,恍惚间,似是回到了前世寻常的一日,他在屋里洗脸,阿笙立在身侧的情形。
蓦地红了眼眶。
手臂被碰了碰。
谢放垂眸,阿笙将手上的毛巾给他递过来。
阿笙瞧见二爷通红的眼眶,很是愣了愣。
方,方才可是他瞧错了?
他怎么瞧见二爷的眼睛,红红的?
阿笙待要仔细看,二爷已经将毛巾给接了过去,擦去脸上的水渍。
阿笙眨了眨眼,方才,应当是他瞧错了?
…
待二爷擦过脸,阿笙接过毛巾,将手中的衣服递过去。
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着,从方才接过他递过去的毛巾,到现在将外衫给接过去,二爷似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可是方才洗脸的时候,不小心想到了医院的场景?
像是今天医院那样的场景,应当任何人想起来都会后怕吧。
二爷可是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表现出害怕?
“在想什么?”
阿笙坐在凳子上,等二爷换好衣服。
脑袋被轻拍了下。
阿笙抬起头,忽地瞧见,二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换好了外衫,眼底噙笑地站在自己跟前。
半点瞧不出方才走神的模样。
二爷这么快功夫,便收拾好心情了?亦或者,此时的二爷,只是佯装无事而已?
阿笙摇了摇头,比划着,“没,没什么——二爷,您的袖子……”
阿笙这会儿才注意到,二爷换上的梁公子的外衫,似乎袖子有一点点地“局促”。
谢放看了看自己左右两边手的衣袖,笑着道:“无事,反正穿在身上不觉紧便好了。”
阿笙点点头。
反正,反正比那件血衣强。
…
“叩叩叩——”
“南倾,你在里头换衣服,还是沐浴呢?”
阿笙才觉着这位梁公子似乎比他印象当中要沉稳呢,房间门就被敲响。
“在里头生娃。放心,孩子不是你的。”
梁学义被这回复给惊着了,嘴巴尚且没能合拢,房门冷不防被打开。
于是,他这副微张着嘴,眼睛瞪圆的模样,就被房内的两个人给瞧了个正着。
梁学义瞧见谢放眼底的笑意,以及阿笙低头偷笑的模样,便知道自己被这两人给戏耍了。
“好啊!我好心好意邀你来我家中,还将我衣衫借给你,你便这么戏弄我是吧?”
梁学义握拳的手在谢放肩上捶了一记,气哼哼地道。
谢放:“是南倾的不是。我给你赔个不是。”
梁学义乜了他一眼,“你拿什么赔?”
“你不是想知道病房里头,究竟是谁,才来敲的门?”
被说中心思,梁学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谢放朝他微一点头:“进来吧。”
梁学义下意识地跟着抬脚进屋。
一只腿迈过门槛,忽地反应过来,不对啊!
这可是他的房间,怎么就轮到南倾招呼他进屋了?
心里头这么腹诽着,梁学义却也还是配合着跟着进了屋。
三个人一起围着桌子坐下。
一坐下,梁学义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现在可以说了?你先前在在医院说,说病房里头的人不是雨新,你可是亲眼确认过了?”
谢放:“自然。”
梁学义始终觉得不可思议,“可这怎么可能呢?雨新又不会七十二番变化。病房外24小时都有警方的人看守,雨新怎么可能做得到,在胡队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还找了人顶包?”
二爷同梁公子两人说着话,阿笙无事,便习惯性地伸手,替两人添茶。
谢放却是将阿笙手中的茶壶接过,将添茶的活给接过去,他先是替梁学义倒了一杯,“犯人是出不去,但如果,不是犯人呢?”
梁学义刚要张嘴调侃,南倾会不会对阿笙也太宝贝了一些,听见谢放抛出的这一问句,心里头一惊,顾不得上喝茶,“什,什么意思?”
“阿笙,你觉得,除了警方,还有什么人,能够出入周霖的病房?”
谢放将倒好的第二杯茶,轻放到阿笙面前。
重刑犯的病房,除了警方同医护人员,普通人根本靠近不了……
“是,是医护人员!”
阿笙神情激动地比划着。
谢放给了阿笙一记赞赏的眼神,“嗯。警方的看守并不是固若金汤,至少,医护人员是自由出入的。”
梁学义听后只觉不可思议:“你这意思是……金蝉脱壳?雨新找了人跟他里应外合?让人冒充他守在病房?”
第三杯,谢放才是给自己倒的,“就现有的证据来推测,是这样。”
梁学义皱着眉思索着,“雨新可是被判了死刑了的人。什么人……什么人会答应他,替他留在病房?南倾,你可认得对方?”
谢放:“胡队告诉我,是周霖在外头的行馆的小厮。”
梁学义大吃一惊:“雨新的小厮?这么说,是雨新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联系上了他的小厮,让他小厮办成医护人员,骗过了警方。这,这么说……雨新可能真的……”
谢放沉声道:“不出意外,应该是逃了。”
第118章 避一避祸
既然病房里头的人不是周霖,那么常理上推断,周霖自然是逃了。
除非,这一场金蝉脱壳,不仅仅只是周霖本人的手笔。
周霖早就被判了死刑,之所以一直迟迟尚未执行,是因为警方经过调查发现,周霖同赖三、丁五等人往来密切。周霖手中的货,很有可能便是赖三给他的。
赖三不过是一个小喽啰。
他的背后,是丁五,符城当地的毒蛇。
警方很早就想要除掉丁五这个人。只可惜,丁五此人甚为狡猾。警方派人盯了许久,都没能掌握丁五贩卖鸦|片的证据。
但是,如果周霖肯招供,那么丁五很有可能就能落网。
周霖也可戴罪立功,判一个死缓。
这也是为什么,周霖能够因为生病,就得以就医的原因。
梁学义好歹在报社待了大半年时间,自是有自己的消息网。
他也知道周霖同赖三、丁五等人的纠葛。
多少猜到谢放口中,所谓的“不出意外”,是为何意。
丁五若是不想自己被供出,除掉“周霖”,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
不需要金蝉脱壳那么复杂。
但是也不能保证,丁五同周霖两人,会不会达成了某种“交易”。
因此,周霖现在究竟是逃了,还是落入其他人手中,这个问题,只怕只有周霖本人能回答。
许久,梁学义感叹了一句:“雨新胆子实在了太大了。”
谢放眼底有着厌恶:“不大,怎么会学人贩卖鸦片?”
这话,阿笙实在再同意不过。
政府对贩卖鸦片之事甚为厌恶,周公子竟也敢走上这条路,可谓是胆大包天。
最可恨的是,周公子好歹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明知道我国百姓被鸦片害得家破人亡之者不计其数,可为了一己之私,仍然铤而走险,何止是胆子大,是连良心都舍去了。
梁学义也痛恨鸦片,痛恨贩卖鸦片的人,他对好友的下场有过唏嘘,却也并不同情。
他喝了口已然变温的茶,摇了摇头,“雨新还是太想不开。我听说警方十分诚心想要同他合作,答应只要他交代出丁五,便留他一命。
他这一逃,可真就没任何退路了。他如今可是个死刑犯,他能逃到哪儿去?他就不担心会被认出来?还是从今往后,打算就隐姓埋名地过?如今时局不稳,他一个从来没吃过苦的公子哥,哪里能吃得了逃亡这种苦。”
谢放:“他知道我同詹局、胡队的关系。周霖性子多疑,他猜想警方不过是为了套他的话,最后他还是难逃一死。同性命,跟比起起来,逃亡的那点苦,自然算不得什么。”
“也是。还是你懂他。难怪他对你……”
梁学义这话说到一半,余光尴尬地瞥了阿笙一眼,赶忙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嗯,你这衣衫,穿着挺合身。挺好看的,挺好,挺好。”
说罢,举起被子,“南倾,阿笙,你们也喝茶呀。今天的茶也挺好的。”
阿笙依言,也举起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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