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吱
阿笙下意识地抬手去揉自己的肩膀,倏地听见爹爹在大声喊,“荷包!我的荷包!”
阿笙错愕地抬起头,眼见着爹爹就要随小偷拐进一个小巷,阿笙顾不得去揉发疼的肩膀,他奋力跑上前,去追爹爹。
阿笙年轻,脚程到底要快上一些,他追上爹爹,拽住爹爹的胳膊,气息尚未喘匀,便快速地比划着,“爹爹,别追!危险!”
临出门前,二爷才交代过,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能去追!
眼睁睁地瞧着那贼人在他的面前消失不见,方庆遥是气得恨不得捶胸顿足。
他的荷包!!
“算了,爹爹,安全重要。”
方庆遥还是肉疼。
道理他也懂。
他不熟悉这儿的地形,容易将人追丢不说,万一小偷还有同伙,可就危险了。
平时方庆遥也不是冲动的人,人命哪有钱财重要?
可看着小偷就在他面前溜走,哪里能心平气和?
方庆遥语气着急地让阿笙赶紧检查自己身上的物件,“你赶快仔细瞧一瞧你身上的物件,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阿笙低头去看自己的荷包,果然,他挂在腰间的荷包也不见了。
不过他荷包里头向来不放钱,只放了些零嘴,故而除了损失一个荷包,旁的什么也没损失。
担心附近有小偷同伙,阿笙不便同爹爹说自己真正饭钱的钱袋子贴身着呢,他比划着,“爹爹,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方庆遥今日出门,除却找房子,当真是为了添置年货的,是以荷包里装了不少钱。
这下,全被小偷给顺走了!
以为阿笙的钱也被悉数给顺走了,方庆遥只得听阿笙的,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阿笙当即瞧出爹爹走路姿势的异常,忙关切地比划着,“爹爹,你,你腿怎么了?”
“不是腿,应当是跑得太急,把腰给闪了。”一道笑吟吟的声音自巷口传来。
阿笙抬起头,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后背倚着巷口拱门上。
…
小七?
阿笙惊讶地看着小七。
小七怎会出现在这里?
小七手里头掂着一个荷包,抛高,接住,抛高接住。
阿笙定睛一眼,眼露惊喜,那不是……爹爹的荷包么?!
最后一下时,小七抓住被他高抛的钱包,手往前一伸,给方庆遥递了过去,“给,您给数一数,看看荷包里的钱可有少了?”
方庆遥没想到,自己的荷包还能回来。
他原先还在想,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小兄弟顾不得腰疼,双手有些激动地接过自己的荷包,第一时间打开,粗略地数了数,数额大张的都在,想来应该是没少。
失而复得,使得方庆遥激动万分地向小七道谢,“实在太感谢你了,伙子。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方庆遥一面说着,一面从荷包里取了一块银元,正打算要递给小七,被阿笙给拽了拽胳膊,“爹爹,这是小七……是二爷的暗卫。想来是二爷不放心,特意命小七护着跟着我们。”
方庆遥吃了一惊,眼前这个小兄弟,是二爷的人?
…
方庆遥一直都知晓,二爷是个行事十分周到跟妥帖之人,他心里头自是感激,可再感激,也断然没有将阿笙交给对方的道理。
他默不作声地将手中的荷包给贴身放好,到底还是同小七道了谢,“如此,多谢小七兄弟的帮忙了。”
荷包被偷了一回,方庆遥没敢在这片区再找房子,以免再出个什么意外,他扶着腰身,对阿笙道;“走吧,咱们上街添置年货去。”
阿笙这会儿哪里还有上街的心情,他扶着爹爹,“爹爹,我还是陪您上一趟医药馆吧。”
“上回医生给开的药还有,上什么医药馆?没事,我就是腰稍稍扭了下,不是闪到腰了,应当没事。”同上回不同,上回是在楼梯上摔了个屁股蹲,他都听见骨头“啪”地一声,这回应该问题不大。
事实证明,即便只是扭到腰,事情也可大可小。
因为没走几步,方庆遥便发现自己腰疼的厉害,额头直冒冷汗。
许是上一次当真没好利索,这一次才会这般轻易便复发了。
阿笙离得近,自是将爹爹额头上的冷汗都瞧得一清二楚,问小七:“小七,你能去帮忙叫辆车么?”
小七小脸严肃:“抱歉,小七奉命跟着阿笙少爷同方掌柜,不能让阿笙少爷同方掌柜离开小七的视线。”
哼!
二爷待阿笙少爷多好,方掌柜的却是一点不领情,先前还使得二爷有家归不得,只能都留宿公司以避嫌。
让方掌柜的吃点苦头才好呢,吃点苦,就能愈发显出二爷的重要啦!
方庆遥没瞧出小七是在故意为难他,他的手扶在腰上,“……没,没事,爹爹能忍得住。你扶着爹爹走便,便是了。”
就在这时,巷子里传来脚步声同车轮驶来的声音。
方庆遥身形一僵,以为是偷儿去而复返。
“臭阿达,要你多管闲事。”
阿笙耳尖,听见小七小声地嘟囔了一声。
上一回阿笙便从陶管事口中得知,二爷身边有两个暗卫,另一位便是叫阿达。
阿笙四下看了看,便并没有瞧见周遭有人,可人力车确实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阿笙心下动容。
除却小七,二爷竟也派了阿达保护他同爹爹么?
…
“来,爹爹,我扶您上车。”
阿笙扶着爹爹上车。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唯恐这人力车有什么猫腻,方庆遥站在原地,神情戒备地看着忽然冒出来的人力车,“这车是谁叫的?”
阿笙比划着,“应当是二爷的另一个暗卫,阿达叫的车。”
小七没吭声,显然阿笙猜对了。
方庆遥不大情愿,可又没法逞强,被阿笙扶着上了人力车。
都怪他这腰太不争气!
又欠下二爷一个人情。
…
阿笙同爹爹坐上人力车时,还在想,他同爹爹坐人力车走了,那小七同那位阿达得怎么跟上他们。
车子出了巷子,阿笙方才意识到,他多虑了。
巷子里停着二爷的汽车。
司机在后驾驶座上瞧见人力车上,阿笙同方庆遥两人的身影,便从车上下来,替两人开了车门,还帮着阿笙扶爹爹上车,可见提前便收到了叮嘱。
想来巷弄狭小,人力车跑不快,同脚程快不了多少。
阿笙同爹地上车后不久,阿达同小七也随之上了车。
阿达是坐的副驾驶,小七坐在阿笙的旁边。
这是阿笙头一回真正意义上同“阿达”照面,他好奇地朝阿达看了一眼,发现阿达得帽子戴得极低,只能瞧见个下巴,不过瞧着身形,年纪也不大,兴许也就比他跟小七大上个几岁的模样。
阿笙原先打算送爹爹去医馆。
司机听说方庆遥是闪了腰,便推荐阿笙去市中心的铭德医院去瞧瞧,离这一片也近——
上一回陶管事便是从铭德医院给他请的医生。
阿笙听说上次给爹爹看诊的医生便是陶管事从铭德医院请得,想着不若就听从司机的建议,去铭德医院,给爹爹一个详细点的检查也好。
到了医院,阿笙扶着爹爹下了车。
“让一让,都让一让——”
“麻烦让一让……”
阿笙瞧见,好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数名受伤人员,从他们面前跑过。
阿笙扶着爹爹进大厅去找医生看病,排队的功夫,隐约从其他病人以及病人家属的谈话中得知,方才他同爹爹在门口瞧见的那几名伤员,都是从其他地方的医院转来铭德的伤兵。
谈话间,人们脸上满是愁容。
谁也不知道,这目前看似太平的繁市,究竟能够在这风雨中撑多久,眼前太平的日子,又能够过多久。
方庆遥低声地叹了口气,“哎,这世道,什么时候才能太平。”
阿笙搀扶着爹爹,沉默着,唯有向上苍祈祷,祈祷那些伤兵能够早日康复。
“你是……阿笙?”
快要轮到爹爹看诊,忽地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阿笙茫然地转过头。
只见一位穿着白大褂,金发碧,年纪约莫在四、五十岁左右的洋大夫一脸惊喜地朝他走来。
阿笙几乎是一眼便认出,这位洋大夫便是二爷曾带着他前去看过他的哑疾的约翰大夫。
约翰大夫怎的……会在繁市?
他记得那时医院告诉二爷,约翰大夫出诊,归期不定。后头又听说约翰大夫的家乡爆发了战事,约翰大夫被征召回国。
也因此,他复诊的事也便耽搁了下来。
后头二爷也有试着帮他联系过其他医生,可其他医生给的诊断都是,他这么多年未曾开口说过话,再开口说话的机会十分渺茫。不似约翰先生,认为他只要经过治疗,尚有恢复说话的可能。
二爷也便未再带着他四处求医,只是一封一封地往约翰先生家乡寄信。
许是因为战事的缘故,且远隔重洋,二爷寄出去的信笺并未得到过回复。二爷却从未放弃,仍是四处托人打听约翰医生的下落,只是一直未曾有进展。
未曾想……
今日竟会被他在这儿遇见约翰大夫!
上一篇:被前世忠犬找到后
下一篇:就没人心疼大师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