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吱
…
谢放送约翰先生一起下楼。
“约翰先生,阿笙有同您说,他夜里睡不好的原因吗?”
约翰眨了眨眼,“实在抱歉,谢,这是我跟阿笙两人的秘密。我答应了他,谁也不能告诉。”
谢放一怔。
片刻,他笑着道,“原来是这样,好,我知道了。”
没有任何勉强,仍旧是有礼地一路送约翰到门口,又让自己的司机送约翰回医院。
司机打开后座车门,上车前,约翰转过头身,对谢放道:“阿笙的画,画得确实很不错,我很喜欢。”
阿笙的画?
约翰先生绝不会在此时无缘无故提起阿笙的画……
很快,谢放便意识到,约翰先生瞧不懂阿笙的手势,对于阿笙而言,文字当然不像画画那样,能够更直观方便地表达他的意思。
约翰先生可是在暗示他,如果想要知道阿笙这几日为何睡不好,不妨多留意阿笙的画?
只是先前……约翰先生分明说,他答应了阿笙,要帮他保守秘密。
可是约翰先生认为,若是他能够多了解一些阿笙的情况,能够帮到阿笙?
…
谢放朝约翰双手作揖,“多谢约翰先生。”
谢一向聪明,对于谢放轻易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约翰并无半分意外。
他笑了笑,弯腰上了车。
他每日问诊的时间到底还是太短,能帮阿笙的十分有限。
谢不同,谢同阿笙朝夕相处。
如果谢能够从阿笙所画的画里,发现阿笙的“秘密”,从而帮他克服心底的不安跟紧张,对阿笙会有很大的帮助。
…
书房。
谢放一一看过福旺从阿笙房间取来的画。
书桌上,薛晟日前从公司给他拿回的文件,暂时被放到一边。
谢放手中的这些画,是他趁着阿笙服过药睡下后,让福旺去阿笙的房里取来的。
阿笙同约翰先生“聊天”时所画的那些画,就放在床头,福旺进房间就瞧见了。伺候阿笙睡下后,便将它们给取了来。
它们大部分,都是那日他的车子发生爆炸,阿笙赶至现场,以及关于阿笙小时候那场大火的画面。
难道这就是阿笙这几日没睡好的原因?
是因为总是梦见这些场景?
如果只是这样,他不认为阿笙有什么不能同他说的。
担心会不会是福旺遗漏了哪张重要的画作,谢放向福旺确认地问道:“这些就是阿笙下午见约翰先生所画的内容吗?”
福旺朝着二爷手中的画看了一眼,点了点脑袋,语气确定:“没错,就是二爷手上的这些,我都给拿来了。”
谢放再次低头去看手中的画。
如果这些就是阿笙同约翰先生“聊天”的全部内容,为何他没有瞧出这里头有什么需要“保密”的地方?
可是这画里头,有什么重要的细节被他所遗漏了?
“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
福禄推门进来,躬身禀报道:“二爷,薛先生来了。”
谢放将手中阿笙的这些画悉数收好,放进抽屉里,“快请薛先生进来。”
…
薛晟手中拿着一个牛皮文件袋,走进房。
一见到谢放,便“数落”道:“你这伤还没好呢……怎的不在房里休息,又在书房办公?真当自是拼命三郎了?”
谢放从书桌后头走出,笑着道:“误会,我也是才来书房没多久,只是恰好被你给撞见罢了,倒是平白挣了一个拼命三郎的美名。”
薛晟才不信,他转过头,去问福禄、福旺兄弟,“你家二爷当真才进的书房?”
福禄笑着答道:“确实待了不到一小时,薛先生您就来了。”
薛晟把头一点:“行吧。勉强信你一回。”
…
谢放请薛晟在书房的茶几前坐下,同时吩咐福旺看茶。
坐下后,薛晟收起说笑的神色,一脸关心地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可有好一些?”
福旺给两位爷倒茶。
谢放端起茶杯,“好多了。我托你调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你猜得没错,是东洋人雇人在你车上做了手脚,为的就是让你不能同他们争夺汇江上那两条航线的行驶权。”薛晟将手中的档案袋,递过去,“我把调查到的资料,都给放这里头了。”
薛晟皱着眉,“只是南倾,纵然咱们有证据,证明就是那帮东洋人做的手脚,当局也不对替咱们出这个头。你拿这资料,又有什么用呢?”
谢放吹着茶上的热气,笑了,“又不是小孩子,被欺辱了,还能找人替自己讨回公道不成?何况,这乱世,哪有什么公道可言。”
薛晟一脸意外,“那你……”南倾既是什么都清楚,为何又这般费周章地要他收集这些证据?
这证据不给当局,放他们手里,岂不是更没用么?
东洋人有权有势,他们可是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若是正面对上东洋人,无异于以卵击石。相反,若是彻底将东洋人惹恼,只怕下一回,东洋人还会痛下杀手。再有下一场,南倾可未必有这样的幸运了。
谢放不疾不徐地道:“自是借力打力。”
第313章 号外号外
“号外——”
“号外——谢二爷车子爆炸幕后黑手乃是东洋人!”
“号外,号外——谢二爷车子爆炸幕后黑手乃是东洋人”
报童高举着当日的报纸,高声穿街走巷。
…
“嚯!这东洋人下手也太黑了!”
“谢二爷的车子爆炸?哎?是不是就是前几日汇江路上车子忽然发生爆炸的那辆车子?”
“是呢,就是日前汇江路上忽然爆炸起火的车子。之前大家伙都还在议论,谢二爷的车子怎么就爆炸了,没想到,竟是东洋人下的黑手!”
“这东洋人为什么要对谢二爷下这般黑手啊?”
“定然是得罪了东洋人了啊!你看这报上写着,说是现在东洋人到处笼络各行各业的商贾、权要,意图掌控繁市,好些人都暗中投靠了东洋人,许是谢二爷不愿向东洋人投诚,这才将人给得罪了,引来了杀身之祸。”
“当真?这么说来,这谢二爷是个硬骨头啊!哎,报童,烦请也给我一份报纸——”
…
“蹬蹬蹬……”
一道身影快步走上长庆楼的二楼,“哗啦”一声,推开包间的门。
薛晟将才从街上报童手中买来的报纸,“啪”一声给放在桌上,他双手撑在桌上,神色难掩激动地看着坐在桌前,气定神闲地品着茶的谢放:“原来那日,你所说的‘借力打力’是这个意思!”
今日之前,他一直不明白南倾究竟为何要他搜集那日东洋人的犯罪证据。
东洋人手握重兵,当局根本不敢招惹,便是将证据递交给警方,大概率也只会不了了之。军方亦是对东洋人十分忌惮。
他们不过是一介商人,手中无权无兵,想要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太难。
他没想到,南倾竟会想到利用“舆论”,将东洋人的所作所为给摊在日光下!
这东洋人狼子野心,一心想要吞下除却北城以外的其他地界,这几年更是陆续暗中收买城中权贵、富商,让他们成为其爪牙。而对不愿称臣的商贾、权贵却是多有压迫,乃至残害。
南倾受袭一事一经报道,民众对东洋人的不满只会达到顶点。
东洋人固然未必忌惮民意,也未必将繁市本土报社的报道放在心上,可此番报道南倾受袭一事,并非只有繁市本土报社,国际报社亦是纷纷报道。
东洋人对国际舆论自是却不得不加以理会,日后他们定然不敢再冒然对南倾动手。
南倾此番“借力打力”,不可为不妙啊!
…
“你跑着上楼的?额头都出汗了。楼下可忙?若是不满,坐下喝杯茶?”
谢放拿起桌上的茶壶,为其倒了一杯茶。
如今已经初夏,长庆楼也由春茶,换上了解暑的紫苏茶。紫苏茶本就解暑、提神,再于紫苏中挤入些许柠檬汁,添上少许的薄荷,实在是夏日最佳。
谢放已经坐在这里,就着手边的报纸,喝了半壶的紫苏茶,就是碟中甜品,也用了大半。
薛晟顺着谢放持壶的手,瞧见了他手边的报纸。
他掀开衣袍坐下,端起谢放为他倒的茶,“我说你今日怎么不在家养伤,跑到长庆楼来喝茶……敢情,是为自己寻一个雅座,亲眼听一听自己一手安排的这出戏,究竟是个什么反响?”
谢放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喝着茶。
见状,薛晟疑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如今舆论正在发酵,全程百姓都知道了那帮东洋人的残忍行径。便是长庆楼的主顾们,也都在议论今日报上之事。你怎么瞧着……不太像在高兴的样子?”
谢放发放下手中茶壶,他抬头,看向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我只是恰好是隆升的老板,而隆升又幸运地在繁市尚有一席之地,故而‘谢二爷’这三个字,有幸为人们所知晓。倘若我今日只是一个无名的小商人,我亦不懂利用国内外舆论,逼得东洋人对忌惮三分,我的结局会如何?”
润喉的紫苏竟尝出了苦涩,薛晟放下手中的茶杯,表情沉痛。
会如何呢?
倘若南倾只是一个无名小商人,怕是丢了性命,也不被人们所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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