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白灵
察觉到语气太过生硬,梁昭腔调放缓,声音格外轻柔。
“如果蓝星最后沦为一片汪洋,风翼号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你可以带上家人,关系不错的同学朋友,或是能给你们提供帮助的人,为什么……偏偏带我?”
短短几句话,问得顾孟然哑口无言。
为什么带上梁昭?当然是因为上辈子,但上辈子这玩意儿是能说的吗?
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怎么向梁昭开口,怎么应对梁昭的疑问,可谁知道梁昭的角度——太刁钻了!
灼热的目光好似火烤,顾孟然抿了抿嘴唇,试图蒙混过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明天地震就——”
“很重要。”梁昭眉头紧锁,指尖反复敲打茶几,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偏执,大有顾孟然不回答就别想继续往下谈的意味。
“好吧。”顾孟然无奈妥协,“因为梦,还是那个梦。梦里……好几次我都差点死掉,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救了我。”
“虽然事实上我们很多年不联系,但梦境给我的感受太真实了。你在梦里救了我那么多次,不带上你一起能行吗?我怕我良心不安呐!”
没有准备好对策,顾孟然只能实话实说。他语气轻松,好似在开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对他们“梦里”的相处却是只字不提。
梁昭端端注视着顾孟然,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任何破绽便敛回了目光,如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因为一个梦。”
“嗯。”顾孟然低低应了一声。
可算是翻篇了!
梁昭这人简直自带压迫感,顾孟然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呼吸都通畅了不少。
事情还没有解决,顾孟然又偷偷瞄了梁昭一眼,见他面色凝重,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光顾着问我,那你呢梁昭,你相信那个梦即将成为现实吗?”
梁昭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不知道,但我信你。”
这话让顾孟然心头一暖,可一肚子说辞无用武之地,他茫然地眨眨眼,“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你倒是问问我,火山什么时候爆发,地震什么时候来啊。”
梁昭歪头看他:“好,什么时候爆发,什么时候来?”
“……明天!”
“嗯,知道了。”
沟通不易,顾孟然叹气:“哎,你总是这样。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无所谓,活着也行,死了也罢。你真的好丧啊梁昭。”
上辈子梁昭也是如此,不过顾孟然当时比他更丧。
“在梦里把我了解得这么清楚?”梁昭诧异地看他一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灾难不来得过且过,灾难来了一样过,确实没任何区别。”
“现在不一样了。”
顾孟然指尖微颤,掌心轻轻覆在梁昭肩头,语气从轻松随意变成郑重其事:“你不只是一个人。如果你愿意的话,从今往后,我和外公都可以是你的家人。”
梁昭有一瞬间的愣神,喉咙上下动了动,泄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嗯,好。”
“既然是家人,”顾孟然拖着长长的尾音,憋着坏笑,手掌从梁昭的肩膀滑到手腕,轻轻握住他的左手,“那就有必要带你看一看咱们家的家底。”
话音未落,顾孟然骨节分明的五指紧紧嵌入梁昭指间。
切身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梁昭呼吸一窒,根本没理解到顾孟然话里的意思。而下一瞬,一道刺眼的强光忽然从眼前亮起,梁昭避之不及,被迫闭上双眼。
像是坐上了过山车,强烈的眩晕感刺激着大脑,当光芒消散,梁昭恍然回过神时,他们早已不在客厅中。
梁昭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确认顾孟然完好无损地站在身旁,他蓦地松了一口气,迅速抬眼环视周围。
一片荒地,不知为何,他们从风翼号瞬移到一片荒地中。荒地像是被大型机械开垦好的,泥土蓬松,平坦规整,没有一丝一毫的倾斜度。
湛蓝的天空仿佛一幅劣质装饰画,无风无云,没有黄雾叨扰,空气分外清新。可惜目之所及皆是泥土,偌大一片黄土地,看不见一根多余的杂草。
梁昭还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忽然间,水流声夹杂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右前方传来,他抬眼望去,瞳孔紧缩,一群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家禽家畜突兀地闯入视线。
与此同时,身旁传来一声轻笑,梁昭皱眉抽回视线,只见顾孟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脸玩味。
“难得啊,难得在你脸上看到紧张。怎么样?还不错吧,我的秘密基地。”顾孟然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本想张伸手比画一下,手一抬才发现,他和梁昭手还牵着呢。
两人皆是一愣,同时松开手。
气氛莫名变得尴尬,顾孟然有意无意别开脸,轻轻摸了下鼻头。好在梁昭对眼前这片荒地更感兴趣,紧跟着追问道:“你的秘密基地?这是哪里?你用了什么办法让我们突然出现在这?”
“这就是要告诉你的另一件事了。”顾孟然清了清嗓子,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梦醒之后,我发了一场高烧,人都差点烧没了,但那天之后,我身体里就莫名多出这个类似……随身空间的东西。”
这些天顾孟然实在是憋坏了,外公年纪大了,顾孟然只敢告诉他储物空间,而过分新奇的种植空间,他怕吓到外公,一直没敢提。
梁昭年轻啊!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强。
顾孟然逮着他就是一通介绍,将两个空间的功能、作用,以及现目前的物资囤积情况,毫无保留地告诉梁昭。
不愧是顾孟然见过情绪最稳定的人,面对这超出认知范畴的空间,梁昭和上辈子一样,只是提出几个疑问便迅速掌握到空间的精髓——用来种地。
两人肩并肩,沿着空间边缘漫无目的地溜达。
经过溪流边,梁昭俯身掬了一捧水,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没有怪味,水能喝吗?”
“能,下雨之后地表水资源污染严重,上——”顾孟然嘴瓢了一下,赶忙补救:“梦里我们就是靠溪水度日的。”
溪水堪比泉水,这也是顾孟然之前不大量囤水的原因。
梁昭有意无意瞥了他一眼,抬手将水往嘴边送。
“诶!”顾孟然眼疾手快,及时拍开梁昭的手。
水“哗哗”洒了一地,梁昭不解地看向他。顾孟然扑哧一笑,指着溪边游荡的小鸭小鹅,“很脏的朋友,要喝去上游喝。”
梁昭的目光被游荡在四周的家禽家畜所吸引,饶有兴致地问道:“它们也是空间自带的?”
“空间才没这么大方,除了泥土和水,其他都是我买回来的。外公说了,物资再多也有吃完的一天,要有生产才是硬道理。诺,所以我就买了些家禽家畜养着,准备用来繁殖。”顾孟然打开了话匣子,叭叭叭地解释。
梁昭安静听他说完,眉头微微一挑,“哦?刚刚不是还说,没有把这个空间告诉孟爷爷吗?他让你怎么生产?”
顾孟然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打哈哈道:“以前讲大道理的时候随口说的嘛,不重要。我每天晚上抽时间喂鸡喂猪的好麻烦,以后还要种地呢,我不管,你必须来帮忙!”
话题转得有些生硬,梁昭没深究,看着他笑,“好。”
全是泥巴的空间实在没什么好逛的,大致转了一圈,该看的也看了,该说的也说了,顾孟然准备带着梁昭出去。
怎么进来的便怎么出去,旁人进出空间必须获得顾孟然这个主人的首肯,还得与他有肢体接触。
梁昭比顾孟然高大半个头,手也比他大上一圈。明明来时已经牵过一次了,可左手再次被梁昭炙热的体温所包裹,顾孟然的耳尖却悄无声息地染上了绯色。
扭扭捏捏与梁昭牵上手,刚准备走,顾孟然脑海中忽然又冒出一个关键问题。
“那个……”顾孟然偷瞄梁昭,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察觉到他的反常,梁昭扭头看过来,“嗯?”
顾孟然面上一热,艰难吐出几个字:“欠你的钱——”
“天灾快来了,人都快没了,怎么还惦记着这个?”梁昭打断他的话,哑然笑道:“更何况你带我上船逃难,变相救了我的命,算起来应该是我欠你才对。”
顾孟然摇摇头:“那倒没有,以你的本事,灾后一定可以平安活下来的。我只是想……让你过得更好一点。”
“对我这么有自信?”梁昭眼眸微垂,眼中温柔转瞬即逝。
不等顾孟然回答,他再度开口:“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怕我不相信,这些天你一直瞒着我,那今天又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告诉我?”
顾孟然耸耸肩:“天灾明天就到,今晚就是最好的时机。就算你不信、当我是疯子,我也会劝你多留一天,明天灾难来了不就能证明了吗?”
“我不信为什么要多留一天?”梁昭故意逗他。
顾孟然轻哼一声,半开玩笑道:“双拳难敌四手啊梁昭,上我的贼船还想走?”
第12章 大摆锤一键启动。
风翼号靠港抛锚,夜里没有留人值班。
船上三人早早回房休息、养精蓄锐,可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在餐厅碰头,分别顶着不同程度的黑眼圈。
也是,火山喷发,地震地裂,搁谁能安心睡着?
草草吃过早餐,孟高阳与梁昭前往机舱、甲板,检查船上设施设备,顾孟然则负责检查、收拾一二楼内各个房间。
风翼号大摆锤即将启动,能固定的家具家电趁早固定好,不能固定、易摇易晃的物件便要趁早收回空间。
怎么拿出来的怎么放回去,忙忙碌碌两小时,顾孟然精心收拾的客厅、房间一朝回到解放前,再次变成光秃秃的样板间。
扫地机、洗地机齐上阵,顾孟然又将风翼号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夏天做家务那叫一个汗如雨下,彻底忙活完,顾孟然浑身衣服都湿透了。汗水黏糊糊地糊在身上不舒服,他刚想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儿,半只脚刚踏进浴室,对讲机又响了。
真是忙碌的一天!
厕所都没来得及上一个,顾孟然又匆匆跑上甲板。
今天一直在屋子里打转,从客厅走到船尾甲板顾孟然才发现,今天的雾,似乎浓得有些可怕。
天黑沉沉的,像是酝酿着一场巨大的暴雨,悬在天边的乌云坠了下来,黑压压云团笼罩着江面、甲板,携着一股压抑的窒息感。
视野严重受阻,三米开外人畜不分。
一走出门,强烈的硫黄味扑鼻而来,顾孟然赶忙戴上口罩,凭着记忆一点点向船尾摸索移动,边走边喊:“外公!梁昭!”
“这边,小心一点。”
“走慢一点臭小子,千万别掉江里去了!”
一呼一应,顾孟然循着声音找到浓雾中的外公和梁昭。
话说开了就是方便,与外公、梁昭成功碰头,顾孟然也不用再掩饰,当场从空间里掏出一卷硕大的防水篷布。
防水篷布按照风翼号等比量身定制,摊开刚好能将上层建筑全部罩住。原本是用来应对之后漫长的雨季,但孟高阳担心浓雾及火山喷发物腐蚀船体,非得让顾孟然送来一卷。
他们目前位于韶洲境内,顾孟然很想告诉外公,最近的活火山距离他们也有一千多公里,顶多受到火山灰影响,其实不用太担心。
但想想算了,老爷子心疼船,一卷篷布能让他安心也行,反正空间里还有十多卷。
雾太浓了,白天和晚上毫无区别,篷布安装起来格外费劲。老爷子留在甲板上指挥,顾孟然与梁昭先后爬上屋顶,从四个角开始,一点一点地进行固定。
所有准备工作就绪,时间来到了中午。
三个人都出了一身汗,蓬头垢面累得够呛,各自回房洗漱后,三人又重新回到驾驶室碰头。
肚子饿了,但锅碗瓢盆早被顾孟然收起来了。没办法做饭就只能随便吃点速食,还有前些天剩的,老爷子多看一眼都嫌恶心的卤肉。
桌椅板凳也收起来了,偌大的驾驶室只剩一把固定好的船长椅。三人站在驾驶台前解决掉午饭,而后将垃圾打包收拾好,一前一后钻进驾驶台底下。
为防止风翼号被江水掀翻,驾驶室必须留人值班,视情况操舵保持船舶平衡。单独留谁另外两个都不放心,经过昨晚简单的商量,他们决定一起留在驾驶室。
船舶上层建筑通常由钢制甲板打造,采用的焊接技术,只要不受到剧烈撞击,船沉了上层建筑都不一定会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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