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白灵
“砰!”
梁昭毫不犹豫,不给门后那人拿着西瓜刀冲出来机会,果断一脚踹上防盗门。
这一脚用了全力,门瞬间开到最大,与墙面反复碰撞。
不过短短几秒钟,防盗门停止摇晃,门后那人已不见踪影,疑似篮球砸落在地,“咚咚咚”的闷响回荡在幽深寂静的房门内。
“哎哟,哎哟……”
痛苦的呻吟带着回音,由远至近。
梁昭俯身捡起地上的油锯,握着手电筒走向屋内。
担心里面还有其他人,顾孟然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屁股,另掏出一把油锯跟在梁昭身后。
进门便是一条直通地下的楼梯,楼梯窄而长,共十余个台阶。但这里并非真正的地下室,空间狭小逼仄,楼梯拐角还有一扇防盗门。
大致将周围环境打量了一遍,顾孟然的视线跟随梁昭手中光源移动,落在了台阶正下方。
相貌平平的瘦弱青年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西瓜刀和一副黑框眼镜落在他身旁。显然,他那时站在门后,是被梁昭一脚从楼梯上踹下来的。
他似乎摔得不轻,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
听到顾孟然和梁昭靠近的脚步声,他慌忙从地上坐起来,一只手捂着脑袋,另一只手的地上摸索,也不知道是在找眼镜还是找西瓜刀。
梁昭快他一步,走下楼梯将西瓜刀和眼镜一脚踢开。
明明是先动手的人,青年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脑袋也不捂了,一脸惊恐地望着两人,双手撑地瑟瑟缩缩地后退,“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哥们,你先动手的吧?举着个西瓜刀劈我脑门,搞得你像受害者一样。”顾孟然惊魂未定地躲在梁昭身后,语气算不上友善。
一听这话,刚才还慌得不行的男生突然硬气起来了,梗着脖子与顾孟然据理力争:“这里是我家!你们私闯民宅我不举西瓜刀举什么?敞开大门让你们进来抢吗?”
“嘿你这人……”
顾孟然本想上前与对方理论,梁昭伸手拦了一下,他便作罢,乖乖站在原地与青年掰扯:“我们从大门开始,一路敲门敲进来的好吗?上面你可能听不见,但这扇门。”
顾孟然回头指了一下,“开锁之前我们难道没敲门,没问里面有没有人吗?是你自己不吭声,让我们以为里面没人,就算不敢开门,隔着门吱一声我们也不至于撬锁啊!”
“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我怎么知道吱一声你们就不会继续撬锁?擅闯民宅还有理了!我正当防卫有错吗?”
两人手中锋利的油锯好似摆设,青年半点不服输,声音越说越大,语气愈发激动,与顾孟然争得面红耳赤。
关键他说得还非常有道理,顾孟然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不再大声与其争执,小声嘟囔道:“呵,如果我们真是坏人,用得着给你敲门提醒?”
这话一出,刚才咄咄逼人的青年沉默了。
他垂眸看着地面静止不动,约莫过了一分钟,好似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所以……你们不是九街的人?”
“哈?什么九街十街?”顾孟然被问得一头雾水。
似乎确认了什么,青年倏地抬起头,黯淡无光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颇为激动道:“你们不是山城人?你们从哪来的,现在又去哪?能带上我一起吗?”
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何突然转变态度,但擅闯民宅理亏在先,顾孟然想了想,态度随之转变,语气温和道:“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们方便进去看一看吗?”
时间不早了,外面还有一群人等着。
顾孟然下巴微扬,目光停留在旁边紧闭的防盗门。
“进去看看?”青年茫然环顾四周,眼睛眯成一条缝,双手不停地在地上摸索,“能帮我找找眼镜吗?说实话我压根不知道你在看哪,是想看我家地下室?”
“对,我们赶路很累,需要找个地方休息。这里就你一个人?我们得先看看你这儿适不适合歇脚,才知道有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
有梁昭掩护,顾孟然不再担心青年会伤害到自己,他上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黑框眼镜,检查无异后递给青年。
“赶路……”
青年低声咀嚼这两个字,整个人肉眼可见地亢奋起来。他接过顾孟然手中眼镜戴好,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向防盗门。
“你们可以在这休息,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都没问题,我还可以给你们提供食物,我、我准备得很充分,吃喝都不缺。”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门开了,青年没急着打开门,回头望顾孟然与梁昭,神采奕奕道:“只要你们答应我,带上我一起走,我保你们一路上衣食无忧。”
衣食无忧?几颗花生米啊,醉成这样。
顾孟然刚想说“知道我们多少人吗?”,青年拧动门把手用力一推,一间足以用震撼来形容的避难所即刻呈现在眼前。
地下空间出乎意料的大,进门便是一间三十四平米的客厅。沙发、电视、空气净化器……装修精致温馨,配套设施齐全。
幽暗狭长的通道两侧,厨房、卧室、洗手间一应俱全,除了光线较为昏暗之外,比普通人家地面上的住宅还要大,还要豪华。
负一层有这样的私人空间已经足够令人震撼,可随着通道尽头的大门缓缓敞开,顾孟然彻底傻眼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这人也是重生回来的。
一间不输码头仓库的库房映入眼帘,杂七杂八的工具用具,琳琅满目的物资堆积成山。他终于知道这人哪来的底气保证“衣食无忧”,因为这里的物资足够一个人生存多年。
第29章 奇怪的幸存者
*
一个小时前,傻眼的是顾孟然。
一个小时后,傻眼的人变成了房主人郑奕杰。
房门大敞开,幽暗的楼梯间被强光手电照得明光锃亮。楼梯上,一个、一个又一个小朋友排成长龙,在两名年轻女孩的带领下缓慢走下楼梯。
12345……
郑奕杰站在门口数,数得目瞪口呆,心拔凉拔凉的。
对方人数远远超出预料,郑奕杰后悔了,后悔答应留下他们暂住。
不是因为人多心疼物资,而是这么大一群人,其中大部分还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他们真的能带着自己安全离开这座城市吗?
出发一个多星期,中途没能停下来好好休息一次,孩子们早就憋坏了。从车上下来又顶着高温走了一段路,所有孩子都到了极限,全部哭丧着脸,早没了出发前的喜悦。
昏暗狭窄的楼梯显得阴森恐怖,孩子们毫无安全感。
顾孟然和梁昭搬完物资前来帮忙,一个牵一个,好不容易走下楼梯,排着队走到防盗门门口,先前中暑的小胖墩张梓轩再也忍不住了,肩膀剧烈颤抖,“哇”地一下哭出声。
积攒已久的情绪化作狂风骤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开,一时间,地下室如同炸开锅,响亮的哭喊震耳欲聋。
“呜呜呜……这里好黑,我不要进去!”
“老师,周老师你把我们带去哪里?”
“我不要出去玩了,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呜……”
……
情绪这东西会传染,开了口子就止不住了,八个小孩一起哭,那场面——无法控制的混乱。
所有大人齐上阵,折腾了近十分钟,连哄带骗才把小朋友们弄进屋。
当然了,进屋归进屋,该哭照样哭。
穿透力极强的哭喊声吵得人耳根子生疼,顾孟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假意在刚搬进门的物资堆里翻找,实则从空间拿出一大袋糖果交由周琴分发。
来来回回都是这些零食,孩子们早吃腻了,糖果并不奏效。八个小朋友仿佛同穿一条裤子,只要有一个还在哭,其他的也跟着闹。
这场精神折磨持续了很久,两位老师都无计可施,其他人更加没有办法。
顾孟然甚至想着哭吧,反正哭累了就不哭了,而就在这时,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郑奕杰从过道里走出来,怀中抱着一个硕大的纸箱。
纸箱轻轻放在客厅茶几,郑奕杰抬手拍了两下。
掌声吸引了部分小朋友们的注意,他乘胜追击,骤然拔高声音夹着嗓子道:“小朋友们,恭喜你们成功抵达这趟旅途的第一站,山城!听说你们一路上都很乖很听话,不吵也不闹,所以叔叔精心为你们准备了礼物。”
郑奕杰演技精湛,搭配刻意夹出来的、古灵精怪的声音,一下子就引起了孩子们的兴趣。
其个别小孩边哭边往他那瞅,带头哭鼻子的小胖则吸了吸鼻子,望着纸箱瓮声瓮气道:“礼物?什、什么礼物?”
郑奕杰笑着摇摇头:“叔叔说过了,礼物专门为听话的小朋友准备的。你们现在又哭又闹,礼物就不属于你们了。但是呢,你们路上表现得很好,叔叔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五分钟内擦干眼泪,礼物还是你们的哦。”
没有小孩能拒绝礼物的诱惑,话音未落,蜷缩在周琴怀里抽抽涕涕的小男孩打了个哭嗝,泪眼汪汪地看向郑奕杰,“那,那叔叔你,你要先给我们看看是什么礼物。”
先看礼物是否合心意,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哭?
顾孟然被小孩逗得笑出了声。
郑奕杰游刃有余,竖起食指晃了晃,“不行哦,礼物暂时保密。不过叔叔可以给你们透露一点,不是零食,是玩具。”
“哇,玩具?”小胖墩眼睛都发光了,立马抬手抹眼泪。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张梓轩耸着鼻子朝郑奕杰伸出手,“叔叔我乖,我最乖啦,可以给我礼物了吗?”
“当然可以,听话的小朋友都有礼物。”
郑奕杰不紧不慢地打开纸箱,像是慢动作镜头一样,刻意放缓了动作,每一步都尤为漫长。
哭喊声渐弱,小朋友们被吊足了胃口,一个个挂着鼻涕眼泪,全然忘了哭泣,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纸箱看。
一个没封口的纸箱拆了整整三分钟,嘈杂的客厅彻底安静下来。郑奕杰见状终于加快了速度,三两下打开纸箱,拿出几盒印着不同图样的乐高积木。
变形金刚、卡车、挖掘机……
客厅如烧开的滚水,瞬间沸腾起来。
“叔叔叔叔,我要哆啦A梦!”
“叔叔我可以要挖掘机吗?”
“城堡,叔叔我喜欢那个漂亮城堡。”
孩子们破涕为笑,乖乖排队领乐高,欢声笑语溶解了沉闷压抑的气氛。
顾孟然叹为观止,这人哄孩子真有一套。
安顿好小朋友,顾孟然和梁昭又跑了两趟,陆续将车上行李全部搬回地下室。
又累又热,重新回到地下室,顾孟然瘫坐在地上,累得连手指头懒得动一下。
地下室没那么多房间,晚上只能勉强挤一挤。
好在他们出门搬行李的时候,两位老师也没闲着,得了房主的首肯便带着老爷子将拼接地垫铺在地上,供孩子们玩乐高,也便于晚上休息睡觉。
忙活儿完了,接下来就剩填饱肚子,和他们究竟能在这里歇多久这件事儿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顾孟然呼出一口热气,揉了揉早已瘪下去的肚子,撑着地板站起身。
房主郑奕杰不在客厅内,顾孟然四下环视一圈,不动声色地给梁昭递了个眼神,放缓动作走向沙发背后的通道。
梁昭心领神会,捏着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跟了上去。
厨房热气腾腾,大号锑锅架在煤气灶上,正源源不断地冒着白烟。菜板上摆着花椒、姜蒜等调料,洗菜池里还浸泡着一盆粗细分明的土豆丝。
而房主人搭了张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埋头扒白菜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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