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白灵
机会就一次,这时候再谈条件只会让对方更加警惕。
顾孟然牙一咬,简单和外公交代了几句,快速从空间里拿出三套防护服,三副有线耳机。
随着鸣笛声再次响起,开路船开始缓慢地移动起来。老爷子代替梁昭坐上了船长椅,一句话没说,操控风翼号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同一时间,驾驶室里的顾孟然、梁昭和郑奕杰迅速将连接对讲机的耳机佩戴好,旋即在衣服外面穿上一套全封闭式化工防护服,又在头上加戴了一个厚厚的防护面罩。
随后三人匆匆下至一层,站在通往甲板的门口耐心等待。
三台发动机同时运转,嘈杂的嗡鸣声盘旋在黄江上空。三艘船一前两后,保持着安全距离,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稳,缓缓驶向陵江大桥。
打破平稳需要勇气与契机,向阳号船头越过断桥的一瞬间,原本缓慢蠕动的风翼号转向提速一气呵成,直行秒变横行,好似一辆失控的大货车,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岸边。
向阳号上的观察员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风翼号又变成了一辆碰碰车,在船头即将触岸的那一刻猛地弹了回来,掀起一阵狂风巨浪,擦着岸边泥土冲向前方。
领头船换船了,向阳号炸开了锅,船员试图转舵阻止,可就在这时,恒荣盛2紧随其后,几乎原原本本地复刻了风翼号的危险驾驶,如泥鳅一般超到向阳号前方。
“草!这群狗东西还挺鸡贼的,他们发现了!”
“追上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好不容易到手的肥羊,你他吗会不会开船,两艘都给老子放跑了,追,还不赶紧追!”
向阳号驾驶室内乱作一团,四五个男人对驾驶员口诛笔伐,目光却紧盯着前方风挡,唯一暴露在空气中的眼睛皆闪烁着阴狠与气急败坏。
站在驾驶台旁边的男人是个例外,他似乎丝毫不慌,不紧不慢地调动高频频道,顺手拿起呼叫器:
“鱼进网了,准备收网。”
第64章 突围
*
“哈哈哈哈!小瘪犊子,跟我玩还嫩了点!”
一出惊险刺激的极限超船,孟高阳肾上腺素直线飙升,顶着一脑门的汗,一个人在驾驶室里得意忘形地笑出声。
水位持续下降,用这种方式超船无疑是铤而走险,稍不留神撞上岸边事小,但凡用力过猛冲岸搁浅可就真玩完了。
庆幸之余是后怕,汗都顾不上擦一下,孟高阳单手操舵,越过向阳号后迅速将车钟推到底,操纵风翼号全速朝前方缺口冲过去。
事发突然,从风翼号开始超船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分钟。
被甩在身后的向阳号已经没了威胁,横在江面上那串“糖葫芦”来不及反应,松缆绳启动船舶需要时间,赶在这之前通过即可。
“轰轰轰——”
黄江不再平静,两艘庞然大物全速航行,震耳欲聋的引擎声宛若雷鸣。
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距离以极快的速度缩短,风翼号好似一支脱弦利箭,携着凌厉而迅猛的破风声,扬起一道道浑浊的水浪,朝着前方空隙猛地冲了过去。
所有船只打横停放,“围墙”长而不厚,很快,正面突围的风翼号一头扎进空隙中,船头顺利通过。
风翼号是前驾驶,动力最足的船头顺利通过,这意味着两侧船舶即刻动起来阻拦也来不及了。
老爷子双手握紧船舵,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可他还没来得及为即将脱困而庆幸,左右两侧视野盲区突然窜出来两艘中型散货船,毫不迟疑地,全速撞向风翼号。
“——砰,砰!”
好似惊雷炸响,巨大的撞击声接连响起。
两艘船左右夹击,几乎同时撞上全速航行的风翼号。船肚子中间光滑的弧形船壳瞬间凹陷下去,被对方船舶的球鼻艏直接撞出两个硕大的深坑。
没于水中的螺旋桨极速运转,风翼号使出浑身解数,拼命地挣扎、自救,而另外两艘船似乎抱着必胜的决心,义无反顾地往前挤压,哪怕两败俱伤也势必要将风翼号逼停。
接触面钢铁剧烈摩擦,一阵“嘎嘎吱吱”,尖锐又令人牙酸的声响充斥着江面,比刚才巨大的撞击声还要刺耳。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夹击的确奏效,风翼号进退两难,被夹在中间不得动弹。但黄江里的散货船大多以后驾驶为主,这两艘船也不例外。
船头硬刚船头,一个发动机在前,一个发动机在后,动力完全不在一个层次,脱困只是时间问题,顶多风翼号损伤更严重一点。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没有时间了。
局面僵持不下,就在风翼号以微弱的优势占据上风时,两侧几乎与风翼号平行的露天甲板上,突然涌出一大群人。
不再做任何伪装,那些人穿着短袖短裤,一身脏污,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洗澡了,极个别头发打绺,邋里邋遢,肉眼可见的狼狈。
脏就算了,毕竟黄江被污染,水资源稀缺,洗不了澡也很正常。可他们暴露在外的皮肤除污垢汗渍以外——长着密密麻麻,如同水泡一般怪异又瘆人的红疹。
小红疹与青春痘别无二致,边缘红得厉害,顶端微微泛白,似乎轻轻一挤便能压出脓液。而那些个头大的堪比拳头,仿佛刚烧开的开水浇在皮肤上,烫出一个个透明水泡。
密密麻麻,每个人身上都长着不少,孟高阳百忙中抽空看了一眼,一盆冷水蓦地从头顶浇下,背脊冒出森森寒意,持续升高的体温瞬间跌破零下。
不仅是因为那些奇怪的红疹,对方人太多了,两边加起来少说也有三四十个。而且三艘船紧紧挨在一起,沿着甲板登上风翼号——简直是如履平地。
短短几瞬,对面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一群面如死灰、毫无生气的男人无惧疼痛,无惧炎热,踩着滚烫的甲板朝风翼号飞奔而来。
真是遇到鬼了!孟高阳暗骂一句,旋即打开事先连接好的电网开关,抓起对讲机喊道:“快!两边船上都有人,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弄脏我的风翼号!”
随着一声令下,被绿色防水篷布全方位包裹的风翼号忽然出现三道白色身影。他们一人拖着一根长长的水管,两人前往左侧甲板,一人前往右侧甲板,已然做好防御的准备。
三艘船排成一个十字形,另外两艘船分别在风翼号两侧,与风翼号的接触面不大。上船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对面船头甲板,他们只需要用高压水枪守住这里即可。
头顶烈日高悬,紧握高压水枪的掌心全是汗,看着乌泱泱一群人朝自己冲过来,顾孟然莫名有种在看丧尸片的既视感。
原因?苦衷?不重要,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快,他们船上有吃的,有药,不要让他们跑了!”
“不要、不要跑,救救我的孩子……”
“药,我要药,我还不想死!”
“别废话,冲上去,直接把船抢过来!”
……
哭喊与嘶吼声震耳欲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冲了过来。
率先进入水枪射程范围内的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
他似乎被病痛折磨得不轻,面色苍白如纸,嘴唇乌青,脖子上硕大的红疹还在流脓渗血,可他异常坚定,跌跌撞撞又义无反顾地冲向风翼号。
没有犹豫与动容,只听“呲”的一声,强而有力的水柱从顾孟然手中喷射而出。
压力调节到最大,水柱宛如脱膛子弹,拖着长长的小尾巴,直挺挺地射向对船,不到一秒便将打头阵的男人掀翻。
五六米的距离都有这种威力,高压水枪的杀伤力不言而喻。跟在后面那几个人有一瞬迟疑,然而不知道谁在人群中高喊一声“横竖都是死”,那群人再度躁动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正当防卫,正当防卫!郑奕杰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咬紧后槽牙,随顾孟然一同打开高压水枪,对着前方无差别扫射。
距离尚远,高压水枪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强悍的水柱仅是将那些人掀翻在地,抑或阻挡前进的步伐。可对方人数众多,一个叠一个,不一会儿便有三四个人成功突围,于混乱中踏上风翼号的甲板。
护栏挡住了去路,电网开始工作,两个护栏尝试翻越的男人惨遭电击,满是污垢的身体变得无比僵硬,而后直挺挺地倒下去。
冲击力极强,连石头都能刮下一层皮的水柱近距离射向人体,顾孟然想过会是什么后果,见一个瘦弱的男孩试图从护栏缝隙中钻进来,顾孟然还是选择移动水枪对准他。
“——呲呲呲!”
白色水柱携着强大的冲击力,精准射在男孩的脚背。
几乎只用了十秒钟,对方破旧的运动鞋直接被洞穿,红色血雾高高扬起,在水柱的冲击下转瞬即逝。
漫长的八分钟,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水、血与脓液的混合物溅得到处都是,主动发起进攻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剩下一片狼藉,一片惨痛的哀嚎。
与此同时,停滞不前的风翼号终于冲破禁锢,开始缓慢移动起来。
随船舶移动,那些倒在甲板边缘的人就跟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地往江里掉。而那两艘船毫不在意,仍不断靠近尝试夹击风翼号。
一眨眼的工夫,黄江里的尸体又多了几具。
像两块难缠的牛皮糖,散货船死死黏着风翼号,而就在刚才那一幕即将重新上演时,“砰”,又是一声巨响。
不知何时,后方恒荣盛2在狭窄的航道中完成了错船。她行至风翼号右侧,毅然决然地提速,猛地撞向黏着风翼号那艘散货船。
满载与空载的效果截然不同,这全力一撞,散货船随水浪荡开了四五米,而风翼号趁机加速,宛如一条灵活的泥鳅,从另一艘散货船手中溜走,大摇大摆地离开。
一停一顿,摇摇晃晃,不晕船的顾孟然都有些受不了,强烈的眩晕感直达大脑,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呕出来。
当然,想吐不单是因为头晕,更主要的原因是沾在防护服上那些红白相间的黏稠液体。
深呼吸压下不适,顾孟然看了眼紧随其后的恒荣盛2,随后放下高压水枪,与郑奕杰一同朝另一侧甲板走去。
风翼号上就四个人,外公负责驾驶,能自由活动的只是他们三个人。
顾孟然猜到对方可能会在他们经过缺口时搞一手突袭,所以早早备好高压水枪,穿上防护服。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两面夹击,因此他们三人被迫分成两队。
不放心啊,顾孟然和郑奕杰两个人应对都非常吃力,手都被高压水枪震麻了,梁昭他一个人……
人被闷在防护服里,已经快被汗水腌入味了,顾孟然一刻不敢停歇,健步如飞地绕过船尾,匆匆来到另一侧甲板。
一抹白色在一片绿中格外显眼,顾孟然远远看到梁昭独自一人站在护舷边上,正忙着拆卸连接水管的高压水枪。
没有尸体,没有其他人,梁昭全须全尾地站在那里,顾孟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隔着防护服高声呼喊道:“梁昭!先别弄了,来这边冲个澡!”
防护面罩的隔音效果太好,梁昭过了好几秒才缓慢地回过头,且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远远看了顾孟然一眼。
顾孟然以为他没听到,正要迈开步子走过去,耳朵里的耳机滋滋作响,梁昭略微沙哑的嗓音一层一层漾开:
“别动,不要过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顾孟然还在坚持往前走,同时按下腰间对讲机:“怎么了?为什么不要来?”
无法阻拦顾孟然前进的步伐,梁昭果断丢下拆到一半的高压水枪,随着对方的节奏一点一点后退。
“我的防护服破了,沾了一点脏东西。”
第65章 隔离
*
不知名病毒极具传染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防护服破了,沾到了脏东西……顾孟然步子猛地一顿,僵硬又无措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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