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玫瑰高墙
他们一个比一个热情。
林想起已经缓过最初那股劲儿,但还是没办法加入到他们热烈的讨论,他的视线一直在左顾右盼,耳听八方,但始终没有搜索到想要的那一抹身影,就小声说了句:“谢谢你们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可是我想请问,陆琮在哪里呀?”
医生们愣了愣,反问:“谁?陆琮?是你的监护人吗?”
林想起懵了。
他们不认识陆琮,说明陆琮应该从头到尾都没有来过。
他稍微和医生护士聊了几句,才知道,这里是在唐鹭雨的私人医院。唐鹭雨安排了几位专业的医护人员照顾他,她自己则每天只固定来为林想起做几次检查,其他时间都不知道在忙什么。
除了唐鹭雨,并没有别的人来看林想起。
对林想起来说,醒来见不到陆琮,已经非常奇怪。
更奇怪的是,陆琮竟然完全没有出现过。
他无意识地掀开被子,还没想明白自己打算干什么,已经下了地。
他想去找陆琮,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他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
“哦对了!”有个护士忽然想到什么,说,“这两天有一个人来探望过小林,但是那位女士并没有做登记,好像是唐院长的客人,所以我不清楚她的身份。”
“女士?”林想起愣了愣,无法对号入座。
“小林,你先别急。你醒来的第一时间我们就联系院长了,等她来了,你可以问问她。”
话是这样说,但林想起的心总是不安定。
他明明应该高兴的,因为他成功分化成了一个极优性Omega,连医生都说他的身体健康得不得了。这世上最让他担心的事情已经不会发生了。
可是在这样具有纪念意义的时刻,却因为身边没有陆琮,而变得完全不值得庆祝。
比唐鹭雨先走进病房的,是齐叶。
看到她的那一刻,正在跟着护士打八段锦的林想起一下就跳了起来。
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护士口中那个来探望过他的女士,就是陆琮的母亲齐叶。
“姨姨!”他蹦跶着跑过去,抱住了齐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齐叶轻轻抱着林想起:“前天。”
林想起好久不见齐叶,虽然很惊喜,但是也想到齐叶的工作,按理说这个时间不应该回来的。
他以为齐叶是为了自己分化的事,特地赶来,有些不好意思:“您怎么还专门回来啊,明明那么忙……”
“说起来,我还想问你。”齐叶扶了扶眼镜,故作严肃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们?”
林想起还理直气壮起来了:“就是怕你特地为我跑回来啊,耽误你的研究,就是耽误全联盟的未来,我怎么敢!”
齐叶轻轻戳了戳他的脑门:“没那么夸张,什么项目都不是一个人撑起来的,我告假,总有人顶上。以后再有什么事,必须跟姨姨讲,听到没?”
“哦,好的。”林想起面上答应,下一秒,嘴已经飞快地问出了早就想问的问题,“姨姨,陆琮呢?他是不是在外面啊?”
“陆琮……”齐叶看着他,忽然叹了声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林想起被她这个反应搞得紧张起来:“他怎么了?”
齐叶摇摇头:“他……算了,他没事。”
林想起:“有事吧!你这样的表情肯定是有事吧!”
齐叶面色犹豫地推了推眼镜,又叹了一生气:“唉。”
林想起快吓哭了,抓着齐叶的衣袖:“你快说呀,他在哪里?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齐叶支支吾吾,吞吞吐吐,说:“小起,陆琮他可能,快撑不住了……”
她故意不说清楚什么“撑不住”。
“……怎么会!?”林想起差点一口气没有倒上来,他本来就有原文那些关于未来的记忆,因此听到齐叶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以后,自然而然会联想到一些糟糕的事。
“怎么这么突然……不可能的,陆琮不会死的,至少不应该是现在的……”
他嘴上说着不可能,但眼泪已经瞬间涌出,斗大的泪珠子滚落,把齐叶吓了一跳。
“乖乖,不要哭。”齐叶抬手用衣袖给他擦,“我逗你的,陆琮好着呢。他才不会死,真的。”
林想起却不信,他觉得齐叶是在安慰他:“怪不得他没来看我,怪不得他没有陪我呜呜……”
他哭得直抽抽,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在想,自己这么努力地改变早死的命运又有什么意义?
他好不容易活下来了,陆琮却要死掉。那他未来那么长的人生要怎么过?
陆琮怎么能死啊?
陆琮明明知道的,他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啊。
“呜嗝呜呜嗝……”
林想起开始一边哭一边打嗝。
无论齐叶怎么解释说自己真的只是在逗他,林想起都停不下来。
嘭的一声,病房虚掩的门被踹开。
阴沉着脸的陆琮就这样突然出现。
他身上穿着特殊的病号服,脖子绑着一圈金属制颈环,戴着Alpha专用的止咬嘴套,从来黑沉沉的眸子今天却是猩红的血色。
他一把搂住哭得腿脚发软的林想起,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安慰着:“别哭,我什么事都没有,不要怕。”
看到林想起总算停下了哭泣,陆琮用手轻轻擦去他的泪痕,才抬起眼,冷冰冰地看着齐叶,毫无感情地说:“这就是您答应我的,不添乱?”
齐叶推了推眼镜,心虚地看向别处,但背脊挺得笔直,下巴微扬,看起来不像是反省的样子。幽幽地说:“计划外的小插曲总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新进展,未尝不可。”
陆琮:“请您不要多事。”
齐叶:“请你不要太怂。”
林想起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懵懵地眨了眨眼:“请求加入聊天。”
第30章
通过齐叶的讲述,林想起才知道,原来他分化昏睡的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是陆琮在运动会上大范围地释放信息素,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因为这种行为不仅是违反校规,在道德层面上其实也相当恶劣。
之前沈峤岚只是小范围地释放信息素,就已经引起众多不满,同学们早就对他这个人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私底下偷偷给他取名“狂暴富二代”。而这次陆琮更是夸张,凶残的信息素直接把整个操场的人都给覆盖了。一开始确实让全校师生都感到恐惧。
但也所幸,陆琮平日里的为人大家都有目共睹,因此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都相信他那天的行为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比如生病。
他们宁愿相信陆琮是中了降头,也没敢想陆琮是故意的。
只是比较麻烦的一点在于,陆琮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晕倒的林想起抱走,这个行为被很多同学发散思维,越传越夸张。
当天晚上本市各个学校的论坛里就已经流传一条细思极恐的帖子——
说某学校高三Alpha因信息素暴动对同班的Beta同学大打出手,把人都打晕过去了还不收手,将人拖出校园继续施暴,连老师都束手无策,据说那位晕倒的Beta现在生死未卜。
谣言就是这么离谱。
但学校里的事好在有齐叶出面处理,谣言平息也不过是时间早晚。
另一件事则显得更加紧急——
陆琮因为抑制剂使用严重过量,导致现在他的腺体对所有抑制舒缓类的药物都产生了抗药性。
简单来说就是,任何抑制剂都将对他不再起作用。
这个事情,倘若只是发生在寻常Alpha身上,大概也就是让他们易感期稍微难熬一些。
可是陆琮的情况显然就要麻烦得多。
林想起虽然不太清楚他们所说的信息素爆发究竟有多恐怖,但却知道,他们会为了防止陆琮失控,做出怎样的举措。
陆琮由于天生就是Alpha,没有经历过分化,所以在五岁以前还没学会如何掌控腺体时,就常常信息素外溢,所以一直生活在疗养中心。
陆琮曾经告诉林想起,他对五岁前的记忆,就是一间很宽敞的玻璃房子。
房子里看起来什么都有,吃的喝的用的,还有很多别的小孩想要都买不到的玩具。但陆琮一天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发呆中度过。
除了他的父母对他的信息素有一定的抗性外,其他来探望他的人,和身边照顾他的人,都需要穿上厚厚的信息素防护服,就像是对待一个病毒源一样,小心翼翼地和他保持距离。
三岁那年,陆琮就已经学会了停止无意识地分泌信息素,但情绪一旦波动过大,还是会不小心释放出来。
于是他只能在那间玻璃房子又待了两年。
后来,陆琮终于懂得了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也学会了维持情绪的稳定,在通过各种考察以后成功离开了疗养中心——那时他才五岁。
林想起第一次见陆琮的时候,陆琮凶巴巴的样子,其实不是因为他讨厌林想起,而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同龄的小孩,也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小孩。
所幸,陆琮的学习能力极强,他成为林想起的邻居后,很快就学会了怎么成为一个“正常人”。
五岁前的事情离陆琮越来越远,以至于他自己都快忘了,他曾经被疗养中心的人用何种恐惧的眼神看待过。
林想起更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陆琮还可能回到那个玻璃房子。
当林想起看见陆琮的止咬器和颈环时,本以为这只是特殊情况下短暂地佩戴一时,等过了这几天就该取了。
结果齐叶却告诉他:“陆琮以后出门都需要佩戴这些器具,因为无法使用抑制剂,以他的信息素浓度,一旦在公众场合陷入易感期,必定波及无辜。联盟如果知道他的情况,也许会要求我们将他带回疗养中心。”
陆琮蹙着眉,冷飕飕地刺过去一眼:“适可而止。”
齐叶却恍若不查,语速极快,生怕陆琮中途插话打断,接着说,“小起,幸好你的病已经痊愈了,以后不需要我儿子继续帮你治疗,更不需要他来标记。否则你看看他现在这样子,能帮得上什么忙?”
这句话的语气相当挖苦,平静的嘲讽中带着些阴阳怪气的刻薄。
听得林想起很难受。
他不太高兴地看了一眼齐叶,但又考虑到齐叶是长辈,因此不能直接硬怼,就只能把脸转到陆琮肩后,小声蛐蛐:“怎么能这么说你……”
“她嘴里没一句好话,别听她的。”陆琮安慰完林想起,抬头瞪了齐叶一眼,用无声的唇形说了句,“闭嘴。”
齐叶藏在镜片后面的双眼悄无声息地亮着精明的光,口吻却越来越冷酷:“实话总是不好听的。陆琮这种情况,恐怕也没办法去学校了,否则肯定成为全校的焦点,被所有人指指点点——”
“可以了。”陆琮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眉心直抽,“你不要太浮夸。”
齐叶:“浮夸吗?那你愿意天天戴着这些东西去学校,被同学们当个热闹围观?知道外面的人怎么形容一个不得不戴止咬器的Alpha吗?他们管这叫‘疯狗’。”
林想起幽怨地转过头来看着她:“齐叶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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