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懒懒
此时早已过了午膳时间,陆川坐下时感觉到腹中饥饿,拿过考篮一看,谢宁早早让人准备好的几个大馒头,已经被掰成碎块。
陆川这才回想起,刚才检查考篮衣物时,那检查的官兵把他准备的吃食全都掰碎,想到他那不知摸过什么东西的手,覆在雪白的馒头上,陆川顿时感觉他也不是那么饿了。
此时馒头上还有一些浅灰色的手指印,倒是烧饼因为颜色微黄,看不出有什么添加色。
他早知考试时不会那么好过,但真的体验了,又觉得还不如他想象中的好。
难怪苏幕和席东他们不想参加乡试,古代的科举考试,真的是方方面面打击学生的积极性啊!
随即陆川又想到,那些屡试不第的老秀才,每次落第都意味着三年后要再参加一次,他想到自己若是不能中举,还得再体验一次这种生活,想想他就浑身难受。
在这一刻,陆川下定决心,接下来一定不能放松,要好好努力,最好一次考过,进两次这个考场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
接近黄昏时,所有的考生全部进入考场,贡院的大门被关上,在第一场考试结束之前,这道大门都不会打开,不管是考生还是监考官,一个都不能进出。
第一天不用考试,陆川打算用过晚膳就开始睡觉,养精蓄锐,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考试。
中午没吃任何东西的陆川,如今已是饥肠辘辘,看了一眼考篮里的馒头碎块和烧饼碎块,他还是决定把馒头吃了。
嫌弃地把馒头的皮给撕掉,把自认为干净的部分塞进口中,一天没吃东西的陆川,感受着粮食特有的香味,此时也顾不得嫌弃了,就着热水把馒头碎块都吃了。
谢宁准备的东西里,带了一只小炉子和一个小瓦罐,正好可以烧热水喝。水是陆川后来找站岗的官兵要的,又花了他一锭银子。
陆川不禁感叹,考科举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之前谢宁让他多带几块银子的时候,他还嫌多,还是谢宁坚持,才带了五个银锭。现在一看,还真是到处都要花钱!
截至到现在,他已经花了三个银锭了。
狭窄的号房内,要容纳一个一米八几的人,实在有些困难。陆川头和脚对着两边墙角,勉强躺下上半身,腿有时蜷缩起来,有时竖起到墙面上去,就这么别别扭扭地睡觉。
期间睡得并不好,一晚上醒来五六次,偶尔还能听到隔壁号房传来的呼噜声,就更加难以入睡。
虽然睡眠质量不太好,但陆川睡觉的时间长,也算是补充了精气,第二天天亮时,精神意外地还不错。
没有条件刷牙,陆川用昨晚剩下的水漱了口,再用帕子打湿擦脸,就当是洗漱了。
吃了几口烧饼,把自己的肚子填饱,没过多久主考官和监考官就来了。
巡场的官兵又重复了一遍考场纪律,陆川便听到一声钟声响起,像是国子监每次上课下课时的钟声,便有监考官带着官兵,把试卷一一发下来。
第一场是考基础,主要考察考生对四书五经的理解和应用能力,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八股文。
这对刚来到大安时的陆川来说,是很大的难题。但现在的他,经过三年的努力学习,钟博士的魔鬼训练,他早已补足了基础。
第一场考试的内容包括两道四书题,一首五言八韵诗和四道经义题。
经过陆川的不懈努力,如今他写出的诗词已经能看得过眼,但水平一般,勉强到达不拖后腿的程度吧。
为防止之后精力枯竭,陆川先把五言诗给写了,然后就开始写四书题。
号房的对面是一堵墙,陆川抬头只能看到墙和屋檐,两侧的考生,在期间不断发出细碎的声音。
陆川时而能听到左边号房纸张翻页的声音,有时能听到右边号房传来解手的声音,并在周围弥漫出一股尿骚味。
陆川正在写字的手顿住,墨点低落在纸张上,幸好是草稿纸,否则他这一科就废了。
他屏住呼吸,本想深吸一口气舒缓一下心情,但想到那股尿骚味,又改为了缓慢地呼气。
一个尿骚味已经让他如此恶心,陆川想到那些被安排在臭号的考生,庆幸自己没有被安排在那边。
但席东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他被分在距离茅房的第二个号房里,他前面还有一位仁兄挡着,可还是抵挡不住不断飘来的屎味。
席东昨天被带到这个号房,就知道他完了,至少这三天时间,他都要忍受这个味道。
果不其然,晚间的时候,那些考官和官兵,不断来上茅厕,留下了一坨又一坨,席东简直要窒息了。
晚上更是被这股味,熏得完全睡不着,第二天萎靡一片。
席东看不到第一个号房考生的模样,但听他声音也能知道,肯定是一夜未眠。
他没想过这次乡试能考中,一开始就是打着重在参与的想法,可他旁边那位仁兄不是,他即便身在臭号,还是想好好考试的。
席东感慨那位仁兄的运气真不好,三年一次的乡试,竟让他碰上了臭号。当然他自己的运气也不好,否则也不会和这位仁兄连着。
他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考完试一定要找这位仁兄交个朋友!
陆川定了定神,把心放在试题上,努力忽视左右两边的影响。
幸好这些题目都是钟博士讲过的,陆川做得还算得心应手,灵感爆棚,一上午的时间,写完了一首五言诗和两道四书题。进入做题状态的陆川,后面没再被周围的动静所影响。
陆川看了一下天色,中午已过,高度的精神集中,导致他现在已经有点疲惫。
他拿出烧饼就着凉水吃了起来,这水是早上陆川烧开的,现在已经凉了,但陆川已经没有心情再加热,干脆直接喝凉水。
正在吃东西的陆川,完全不知道他的兄弟,在另一边被屎味给折磨着。
本来有几道题席东是会写的,在国子监呆了这么久,他多少也会一点。但这味道熏得他实在无法专注,会做的题都写得七零八落,更别说他不会的,连编都编不出来。
最后只能气息奄奄地靠在墙上,等待第一场考试的结束。
第127章 哭诉
陆川进了考场后,谢宁就回了家,结果干什么都没劲,一直心神不宁。
他脑子全是钟夫郎给他讲的考场之事,一会儿幻想考场会突然失火殃及到陆川,一会儿幻想陆川有可能会被分到臭号该有多难受,一会儿又幻想考场里会有考生发疯,冲进陆川的号房,把他卷子给撕了。有时候太阳被云遮住,又开始幻想号房里会不会漏雨。
总之就是,陆川有可能发生各种意外,把所有钟夫郎说过的考场意外都按在陆川身上。
哪怕已经很困了,但谢宁还是睡不着,晚上躺床上许久,愣是没能入睡。
谢宁实在太烦这个状态,干脆让荷花把他的刀剑鞭子都拿出来,舞了两个时辰,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才终于有了睡意。
第三天一大早,谢宁就到贡院门前等着。跟谢宁一样想法的人还不少,谢宁还看见了苏家和唐家的马车,看车夫那恭敬的模样,里面应该是家中的女眷。
陆川和苏幕他们感情虽好,他们夫人之间却是很少有交集,谢宁更是从未接触过。
谢宁自从出嫁之后,就没再参加过什么什么宴会。以前他被谢母拉着去参加,得罪了不少同龄的少女哥儿,基本没朋友。
出嫁之后谢母就管不到他头上,而且现在很多女子哥儿的地位,出嫁前看娘家,出嫁后看夫家,陆川只有一个秀才功名,谢宁可以理所当然不再出席。
其实谢宁凭借大安周报的东家这一身份,也完全够资格参加那些达官贵人的宴会,不过他早就厌烦了这些虚伪的社交,一律拒绝了。
所以苏家和唐家的女眷,还真没见过自己夫君口中的同窗及其夫郎。
“阁下可是陆家夫郎?”
谢宁看着眼前这两个女子,表情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们会主动上前来说话。
谢宁本来是开着车窗坐在马车里等人,听到这话便赶紧下车,朝两人行礼。
“正是在下,不知二位可有何事?”
“妾身夫家姓苏,夫君在家中排行老二,名苏幕,与你家夫君乃是同窗。”女子身穿黄色衣衫,头饰简约,气质温婉大方,笑意盈盈。
“妾身夫家姓唐,夫君乃家中独子,名唐政,亦是同在国子监读书。”说这话的女子则是一身湖绿色衣衫,装扮得有些娇俏,气质有些跳脱活泼。
两人站在一起,看着像是两姐妹一般。
谢宁作恍然状:“原来是苏二爷和唐大爷家的女眷,在下谢宁。”
唐政妻子说;“我知道你,永宁侯唯一的哥儿,还是名满京城的大安周报的东家!”
“谢东家勿怪,云妹妹是太喜欢看大安周报了,这才激动了些。”苏幕妻子温柔道。
“你们喜欢看大安周报,我开心还来不及。”谢宁说。
谢宁话是这么说,心里却不是那么开心,他不参加宴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这些夫人小姐追问他:对这期报纸有什么看法?下一期报纸的内容是什么?
谢宁每次回家,谢母就是这样问他的,他简直烦不胜烦,偏偏那是他娘,想避也避不开。
不过这两位夫人倒是有些眼色,没聊那些让他不开心的话题。
因为她们是苏幕和唐政的妻子,此时出现在这里,也是为了共同的目的,等待各自的夫君出考场。
索性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为了打发时间,谢宁多了几分耐心,和两人交谈起来,而且对方也很识趣,懂分寸,谢宁和她们算是相谈甚欢。
在交谈中,谢宁得知苏幕的妻子叫刘滢,唐政的妻子云歆。因为苏幕和唐政的关系好,两家经常往来,她们便也成了好友。今日相约一起来等人,不料在贡院外看到了谢宁,好奇之下便上前来攀谈。
其实陆川和谢宁这两个人在这两对夫妻口中出现的频率还不低。
一个穷小子娶了侯府的哥儿,不仅不自卑,还大大方方地表示自己就是在吃软饭,还能容忍夫郎在外开办报社。一个侯府的哥儿,嫁人之后不仅不在家相夫教子,出来做生意,还真让他做成了,现在京城何人不叫谢宁一声谢东家。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竟然成了夫夫,两人感情还不错,这怎能不让她们好奇。
她们还在闺中时,便听过谢宁的威名,让人不敢靠近。也是两人的夫君和谢宁的夫君成了同窗好友,才让她们起了攀谈的心思。
这一接触,才发现谢宁也不像是传闻中那样,不讲道理、不懂礼仪、粗俗鲁莽在谢宁身上完全看不到。
云歆朝刘滢看了一眼,得到她点头鼓励的回应,便大胆起来。
“宁、宁哥儿,有个事儿我想问你一下?”云歆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陆川去国子监太早,为了能在车上补眠,谢宁特意找人定制了这辆车厢,比较宽敞,三四个人都能坐下。
外头日晒严重,贡院门前又没什么店铺,谢宁便邀请了两人上来,此时车厢内只有三人。
谢宁心里咯噔了一下,几人才稍微熟了一些,不会就要提什么请求吧?
他作为报社的东家,肯定是不能在外发表什么言论的,也不能透露未发表的报纸内容,他得想想怎么回绝。
谢宁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避开了云歆的眼神。
幸好云歆也没有敢直视谢宁,低着头的她没看到谢宁躲闪的动作,否则她就说不出口了。
“那个、报纸上的话本小说,我、我能不能投稿啊?”
谢宁喝茶的动作一顿,反应过来云歆说了什么后,才松了一口气。
谢宁扬起笑容:“当然可以,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哥儿,只要你写得好,我们大安周报都会收稿!”
云歆惊喜:“真的?”
云歆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问谢宁,刚好在贡院门口碰上了,她就没忍住拉着刘滢来找谢宁。
历来读书科举都是男子的事情,她们作为女子和哥儿,只能在家相夫教子。连以前她们常看的才子佳人这些话本,也是那些男子写出来的。
云歆在闺中时,看着那些才子佳人的书,便觉得自己也能写,甚至能写得更好。
三年前看过的那本《珍娘传》,像一道惊雷响彻了她的内心,让她觉得,女子不是只有相夫教子这一条道,她也可以像珍娘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惜《珍娘传》只是昙花一现,她都没来得及抄录一遍,就被朝廷派人收走了。
幸好后来大安周报横空出世,才让她能看到这么多优秀的故事。
前段时间的征稿新闻,更是让她彻底心动。云歆不敢把稿子直接寄到报社,只能逮着机会暗搓搓地来问谢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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