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汲
他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只能委婉地提醒:“我毕竟是尊主的护法。”
殷回之意外地微微睁大眼:“嗯?沈护法怎么这么紧张?”
沈知晦一愣,意识到自己可能反应过激了,也许这位小祖宗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
殷回之眼中划过恍然,他走近一步,和沈知晦的距离只有咫尺之遥,轻而缓道:“沈护法不会以为我是觊觎……我怎么敢。”
“我只是发现沈护法每次一见到师尊,就看不见我了似的。”
那张沈知晦再熟悉不过的脸,此刻一双桃花眼轻垂着,似乎是有些失落。
沈知晦心头微微一窒,明白过来了。
他再度看向殷回之。
十八岁结丹,于是外表永远都停留在这副少年模样。
是一个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模样。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青年谢凌时的模样,对方比他高了半个头,永远眉眼阴沉、冷漠嗜杀,拒绝任何不带利益的亲近。
而眼前的殷回之同他一般高,一双眼干净得仿佛未受过任何浸染,让他不忍叫对方失望。
他放软了声音,对殷回之说:“尊主当然是最重要的,但少主若是想,也可以将我当做兄长看待。”
殷回之看见他耳畔淡淡的红。
“……我会待少主再好些。”
殷回之于是判断:“第一个”应当不是沈知晦。
——毕竟沈知晦看起来更喜欢他
……的脸。
“多谢沈护法。”殷回之敛眉,“青瑾会在即,我先去闭关做准备了。”
沈知晦:“……”
殷回之人已经走远了,沈知晦站在原地,郁闷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回了乾阴殿。
谢凌已经坐正了,手上还拿着一本书,见他进来,不冷不热问:“被他耍了?”
沈知晦:“……”
他难得没立刻应谢凌的话。
“那混账不是什么好东西,”谢凌翻过一页,语气依旧很淡,仿佛口中的“混账”和自己毫无联系,“但他多大?你多大?丢不丢人。”
沈知晦欲开口辩解,却被谢凌用一句话淡淡堵了回去:“还有,知晦,以后不要总盯着他看。”
沈知晦脸上的表情,和几刻钟前,站在相同位置的殷回之一模一样。
只是比殷回之体面了许多。
谢凌不喜欢在这种话题上多费口舌,无事发生一样合起书: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想要什么赏自己找管事长老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三个月后青瑾会你跟我一道。”
沈知晦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自嘲,他点点头:“是,多谢尊主。”
-
乾阴殿重新归于宁静,沉寂许久的系统突然出现:【你要帮他打败季回雪?】
谢凌:【我记得你给我颁布的任务是感化殷回之,他现在满心仇恨,我不应该帮他吗?】
系统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转移了话题。
【你已经把他的感化值刷到60%了,你刚刚为什么不干脆顺着他。】
谢凌扯了扯唇:【你一开始有说这个任务要我卖身吗?】
系统凝噎半晌,又转回了最开始的话题:【你真的要试图打败季回雪?可是剧情上……】
谢凌突然好奇地问:【我没记错的话,季回雪做那些脱离原剧情的事时,你没有吱声,怎么现在突然开始提剧情了。】
系统突然没声了。
又过了许久,它才生硬地问:【可是你上次还说会让他认识到“恶”是不好的……】
它的声音越来越弱,因为它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钳制住了。
下一秒,系统尖啸起来,声音不再限于谢凌的脑海,而是响彻了乾阴殿:【0011,你疯——!!!】
谢凌玉白的指节托起一团蓝白色的晶莹能量。
是被他从识海里生生扯出来的系统。
他的瞳孔带着不正常的猩红,眯眼看了看手上的东西。
然后遗憾道:【偷窥了我这么久,还有胆子这么跟我说话,我是真的很意外——你编号是多少来着?】
那团蓝白色的能量在他手上疯狂挣扎、跳动,却像哑巴了一样不出声。
没得到系统的回应,他低低笑起来:【那么,入乡随俗,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吧。】
泛着暗红的黑气一瞬间将蓝白雾团吞噬包裹,然后将其送进檐下的鹦鹉体内。
昏昏欲睡的黑色虎皮鹦鹉一瞬间扑腾起来,尖喙张大到近乎撕裂的角度,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谢凌含笑走到檐下,摸了摸它几乎炸开的翅羽,似是安抚。
他轻轻说:“哑奴,乖。”
-
击败季回雪,简简单单五个字,却是横在殷回之身前的一道鸿沟。
他丹田重塑才两年,要不是谢凌天材地宝不要钱不要代价一样往他身上堆,将他的灵根养好了,他根本不可能今年就结丹。
且不说根基不稳,即便他是稳扎稳打走到这一步,和季回雪之间也差了太多。
季回雪已入元婴境,而他才金丹成型不久,就算这三月里他日日药浴修炼,也最多只能摸到金丹中期的边。
再往后,只会更难。
谢凌却说他能做到,理由居然是:我能,所以你也能。
殷回之简直不知道谢凌哪来的这份莫名其妙的信任。
从前这份信任和优待让他心里滋生出不该有的期待和喜悦,眼下却只觉得焦躁。
……甚至怨怼。
他在谢凌建的聚灵阵里练了一天的剑,最后将剑摔到了地上,蹲在墙角发呆。
“乱七八糟的心思”……?
这种乱七八糟的心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或许是谢凌俯身朝他伸手的那一刻,也或许是环着他的腰垫在他身下、带他一同坠下山崖的那一刻。
又或许更早。
这种事,谁说得清呢?殷回之自嘲一笑。
谢凌大概觉得他很恶心,一开始明明表现得对断袖之癖唯恐避之不及,最后却肖想起了自己的师尊。
他与谢凌接触近三年,并非不知谢凌不是断袖,更无心风月。
可他偏偏还是愚蠢,将谢凌的忍耐当成了纵容。
殷回之将额头埋进膝上,努力将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扔垃圾一样扔到脑后,开始思考青瑾会的事。
不想还好,一想整个人便愈发被负面气息包裹,颓丧焦躁到了极致。
……根本不可能。
季回雪手里或许还拿着他的仙骨,多厢助益,他怎么可能打败对方?
除非、除非——
殷回之抱在腿上的手倏然攥紧,缓缓抬头。
除非他不再执着于修正道,和魔域其他的魔修一样,改修邪道。
修真者,修炼的路子似乎数都数不清,但要较真,其实也就炼体和丹道两大分支。
但若论起修邪道,那就是真的五花八门、没有一个统一的路数了。
如今邪道之首,是谢凌——他的师尊。
殷回之微微一哂,忽觉好笑:乾阴鬼域域主的弟子,修的是正儿八经的丹道,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信。
他想,既如此,也不必再找别的办法,谢凌的“魇”便是最强悍、最触手可得的。
殷回之翻身站起,离开了聚灵阁。
-
谢凌三年前赠予他的戒圈存在他枕下的机关里,殷回之取出来攥在手心,试着调动里面沉睡已久的“魇”。
他能感觉到,“魇”在触及他的灵力时,产生了明显的抵抗,但还是耐着躁动蜷缩于他的手心,听他指挥。
殷回之不是不知道阴煞之力和怨气会反噬自身,但古往今来,仍有人前仆后继,就足够说明所谓邪魔外道在杀伤力和修炼速度上的绝对优势。
至于反噬……
谢凌能忍的疼,他未必不能。
殷回之面无表情地将戒圈推上尾指,径直去了地牢。
因着他的身份,值班守卫根本没有阻拦,他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地牢深处。
这里是整个乾阴宫怨气最浓处。
殷回之这两年其实有心留意过“魇”的构成,也查过不少资料,与他曾经猜测的应当大差不差。
他手上的魇是最好的探测法器。
顺着魇的波动程度,他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打盹的狱卒乍一见人,吓了一跳:“少主,您怎么来了?”
殷回之往里面看了眼,却只看见另一层厚厚的铸铁门,于是问:“里面关的是?”
狱卒愣了一下:“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是犯了大事儿的……”
殷回之尾指上的“魇”越发狂躁,他温和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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