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佐川川
青义从厨房钻出来道:“陆少爷, 姑娘走了。”
“走了?!”陆雩怔愣在原地,“她去哪儿了?”
青义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
“陆少爷, 您可以去房间看看,姑娘说给您留了一封信。”
陆雩意识到不对, 立刻冲回卧房。
一眼就看到桌上被茶壶压在底下, 摆着一封书信。
他颤抖着手打开看,薄薄的纸页上写着沾墨的撷秀字迹。
[因身世缘故,不得已回京。山高路远他日再相见, 望君珍重。]
看完信的刹那,陆雩几乎要昏过去。
他倒宁愿这是假的。可信确实是季半夏写的,她的字迹,他能一眼辨认出。
她的身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季半夏为何会突然抛下他一夜之间消失离开?
种种疑问盘亘在他脑海。
陆雩跌坐着往后退,心中一片乱麻。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青义道:“陆少爷,姑娘在临走前让我给您煮了醒酒汤。”
“进来吧。”陆雩捏了捏眉心。
青义把尚温热的一蛊汤放在桌上,正欲离开,陆雩忽然拉住他道:“半夏是什么时候走的?”
“应该……是今晨吧,天未破晓时他便离开了。”青义有些吞吐。
陆雩又问:“她是独自一人离开,还是有人接应?”
青义道:“门外有一架马车,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
陆雩紧接着又追问青义、青耳是否知晓季半夏的身世消息,但他们都一问三不知。
想来也是。半夏铁了心要悄然离开,两个仆役,怎会知道她的隐秘。
陆雩长叹一口气,怅然若失。
心口好像空落落的,少了什么。
青耳道:“我瞧姑娘可能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小姐。陆少爷,您也不用难过,等明年您中举赴京,说不定就能见到她了。”
青义跟着点头附和,“是啊,届时少爷您功名在身,姑娘定然可以与您再续前缘。”
陆雩摇摇头,“也罢。”
他只是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混乱,迅速到让他措手不及。
明明在昨日之前,一切还风平浪静。
半夏还是属于他的未婚妻。
可乍然之间,皇帝去世,今年科举极有可能取消,在他前途未卜之时,她也离他而去……
青义心里咯噔一下,忙道:“陆少爷,您不会是怪姑娘吧?”
陆雩道:“我不怪她。”
她的不告而别,他能理解。
如若她真的认亲寻到了京城高门亲属,那她离开是正确的选择。
至于她为何没有跟他言说,陆雩也自动脑补了,多半是她有苦衷。
半夏前半生跟在他身边过得太苦了。如果她能有更好的生活,她应当去追求。
陆雩只怪自己没用,给不了她那么好的条件。
不过他亦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高中,随后一步步往上爬。
他要去到京市亲自上门求娶她,让她做自己的夫人,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青义见陆雩眉宇之间似有愁苦,却不像怨怼,这才松了口气。
主君走前说了,让他们注意,别让陆雩恨上他。
虽然他们都一致觉得陆少爷不会,但凡事都怕万一嘛!
青耳道:“少爷,快喝汤吧,姑娘的一片心意,一会汤凉了。”
“嗯。”陆雩三两口就把汤吃完了,连同早点。
青义和青耳把盘盏撤下去。
屋内重归安静。陆雩却一时有些适应不了这份静。
半夏临走前并没有带走她的个人物品,屋子里处处是她的痕迹。
他这才注意到床铺杂乱,掀开被子,里面床单上竟然还有血!
“这,这……”
陆雩死死盯着那道血痕,昨夜疯狂的记忆断断续续浮现。
其实他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她的身子很软。
再回过神来,他已面色通红,嗓音喑哑:“半夏……”
她真是一个傻姑娘。
明知自己就要离开,昨日他醉酒胡闹的时候,为何不推开他?
而是任由他犯下这荒唐的错误。
虽是21世纪的人,但穿越到这个世界多年,陆雩明白贞洁名声对大周女子有多重要。
就算如今女皇当政,也没有改变这根深蒂固的理念。
如若女子在婚嫁前失了贞洁,被夫家发现,是要被休退婚浸猪笼的。
季半夏情愿冒着这个风险也要在离开前与他**好,足以证明她有多爱他。
她可能在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她此生非他不嫁。
想到这里,陆雩心绪翻涌,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去连夜苦读。
他一定要考中!!风风光光地去京城迎娶她。
下午陆雩去了一趟徐夫子家。
徐夫子捋着胡须道:“想必你也知道女皇驾崩的事了。”
陆雩点点头道,“多亏夫子。昨日我刚从考场出来,便有您家仆人前来告知知晓。”
徐夫子安抚道:“你也不必太担心。就算女皇发丧科举会停治三年,这次乡试已结束却是不得作废。若你在此次考试中能取得进士功名,退可入朝为官,进可再等三年殿试。”
第55章
随后徐夫子便问陆雩考得如何, 陆雩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还行。”
金陵城才子士子汇聚,他的学业又根基尚浅,事实上他自己也不敢确定能否考上。
徐夫子则与他对了一下题, 事后面色也不禁有些发愁。
陆雩这次的考题答的, 有点悬啊。
主要是陆雩有时答得经论策论太过大胆了一些,不一定能搏得阅卷官的好感。
但基础题目, 陆雩还是保持了一贯稳扎稳打的严谨作风。
徐夫子对这个学生还是挺满意的,捋了捋胡须道:“考上应当不成问题。”
陆雩拱手, “那就承夫子吉言了。”
徐夫子本还想再留陆雩说两句, 但见他一脸神色恍惚不在状态,还是摆摆手让他先回去了。
心中估计陆雩刚结束乡试, 还没从那种紧张的神志状态中脱离。
陆雩走后, 徐夫子家的女儿悄悄地从院子后面的假山探出头来, 一脸娇羞。
丫鬟明月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小姐, 先回去吧, 不然一会让老爷看到了多不好……”
徐娇莺不以为然, 道:“这会父亲正在前院忙呢, 才不会注意到我们。”
明月跺了跺脚,忍不住了只得实话开口:“小姐,你有没有想过陆公子是有未婚妻的?而且听闻他与其未婚妻乃是一对贤伉俪, 从小青梅竹马。”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徐娇莺神色有些蔫蔫的。
少女怀春, 心事如花, 是遮掩不住的。
父亲其实早就知道她的心意,暗中试探过陆雩几次。但显然,陆雩并无此意, 并表明自己已有未婚妻在家,只得高中后就完婚。
前途无量的寒门书生小子娶夫子女儿为妻乃是一段佳话,但以徐家的家风,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独女去给陆雩做平妻或者妾室。
故而,徐夫子早早就对女儿耳提面命,令她忘了陆雩那小子,不要再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陆雩于你,并非良人。”当时徐夫子是这么说的。
可想忘记一个人又谈何容易。
徐娇莺再回过神来时,已恍然自己陷进去了。
陆公子,风光霁月,文雅俊秀。
父亲常说,他一身才华横溢,日后朝堂必定有他一席之地。
但陆雩出生贫寒,父母辈仅是个卖豆腐摊的小贩,目前也已双双去世。
徐娇莺还打听了他的未婚妻,其实不过是以前村里买来的童养媳罢了,不值一提。
她常常想,像那般兴许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乡里姑娘,真能配得上陆公子这样的人物吗?
越想越不甘心。
徐娇莺轻咬下唇。
明月道:“既然您知道,您就不应该再这样偷看陆公子了,免得被老爷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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