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菁芸
安乐言好奇地走到大碗旁, 去看碗里的灰烬。
“你也喜欢这个香味吗?”女声在身后响起, 安乐言转头去看,方芮正微笑着站在门前。
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安乐言不太记得当年发病时和她见过的那一面,却依然能想象得出,她照顾孩子时温柔细致的样子。
“阿姨好。”他有点拘谨地跟方芮打招呼。
女人朝他点点头, 和她一起跪坐在大碗旁, 笑得温柔:“其实这个香味会因人而异, 你闻到的是什么味道?”
“柑橘,还带着一点点薄荷。”
“这样啊,”方芮向前探探身,“我也能闻到柑橘的味道, 但更多的是一股奶香。”
“奶香?”安乐言默默设想了一下,如果沧哥身上散发出一阵奶香……
那得是幼儿版的沧哥吧!
“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我总是能想到摇篮曲,似乎在什么时候,我曾经给一个有着柑橘奶香的孩子唱过。”
她的眼中悄然浮现起一抹追忆,如水面悄然而起的涟漪,缓缓铺陈开来。
一首轻缓的摇篮曲自她口中吐出。
歌声轻柔婉转,简单的旋律翩翩回旋。
安乐言似乎能看到那幅画面,女人一边哼着歌,一边轻轻拍着熟睡的孩子,孩子睡得香甜,她挽起垂下的一缕刘海别回耳边,情不自禁地对着孩子微笑……
大门的方向,一个身影悄然而立。
傅识沧静静看着房间内的两人,听那歌声盘旋。
“抱歉啊,”过了一会儿方芮才回神,冲着安乐言温婉一笑,“我失态了。”
“没有,阿姨,这首曲子真好听。”安乐言真心实意地说,“当年您唱这首歌的时候,一定很幸福。”
“嗯,或许吧,”方芮笑着,“可惜我记不起来了。”
她抬头看见门前的身影,站起身来:“你朋友来了,你们说说话。玉婆婆说留你们在这儿吃晚饭,我去给你们端过来。”
她走到门口,对着傅识沧微微鞠了一躬,缓缓去了。
傅识沧鞠躬回礼,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回头看向安乐言。
男人的眼中似有浪潮翻滚,似乎在死死克制,却又感觉徒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说:“小言,你来。”
是难过了吗?
安乐言朝门口走去:“沧哥,你别……”
柑橘与薄荷的味道猛然笼罩,傅识沧伸出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沧哥……”
“对不起,我只是……”傅识沧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让我抱一下,就一会儿。”
12岁失去父亲,母亲不肯认自己,他没有怨恨。大家都是受害者,他能理解。
只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刻,他也曾失落地想,我只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他以为他只能孤身奋战,身边的那些人,包括方特助和韩特助,包括汪肖雨、岩澍,不过是涉入略深的知情人,还能有谁,把这么危险的事情放在自己的生活之上?
可在梦境里,在这个人的上一辈子里,他为自己付出了一生。
到了现在,在他自己都已经绝望的情况下,安乐言还在努力为他修复母子关系。
傅识沧,你何德何能!
此刻的他,甚至不敢面对那双明亮的眼睛。
就让我抱着你,感受你。
但是,我又是那么渴望你。
安乐言慢慢放松下来,任由傅识沧将他紧紧抱住。
耳旁是男人激烈的呼吸声,冲动而茫然。
他缓缓抬起双手,安抚地在傅识沧的肩背上轻轻拍着,口中不由自主地哼起了那首摇篮曲。
歌声舒缓,似乎安抚了男人的情绪,安乐言渐渐放心。
可下一秒,傅识沧的身体猛然一震。他感觉男人激烈地呼吸两下,俯身偏头,狠狠吻上他的颈侧。
唇舌带来的刺激如同一道电流,刹那间传遍全身。
安乐言只觉得那块皮肤变得异常敏感,仿佛滚烫的热浪席卷而来。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双手,紧紧揪住傅识沧背后的衣服,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沧……”他发出无意识的呢喃,只感觉自己快要被傅识沧揉碎了,连声音都带上了哭意。
男人却没有停下,反而用更热烈的吮吻,回应他的声音。
颈间的强烈刺激让安乐言软了腿,几乎是挂在傅识沧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下传来脚步和说话声,将男人从激情中唤醒。
傅识沧的嘴唇离开安乐言颈侧,却没有抬头,额头重重抵在他的肩膀上,低哑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安乐言缓缓回神,眼角积蓄的泪水此刻才落了下来。
他无力地推开傅识沧,努力稳定着步伐,走到窗前的椅子坐下。
方芮和跟拍小李走进房间的时候,傅识沧已经对坐在安乐言身前。
安乐言一只手撑在颈侧,看着窗外,脸色被晚霞映得通红。
“乐言你醒了?”小李笑呵呵把摄像头挪了挪,正对上两人的身影,“玉婆婆这儿的酸笋鸡可好吃了,我刚才已经吃得饱饱的,就等你们了!”
安乐言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似乎还未从夕阳的美景中醒来。
傅识沧则很快起身,接过方芮手中的托盘,轻声说了声谢谢,把安乐言的那一份放在他身前。
“趁热吃,等会儿再看晚霞。”
安乐言转头看他,又偷偷看了眼摄像机和小李。
原来摄像机装在那里。
怪不得沧哥刚才非要让他到门口去。
他的脸上又一阵泛红,低头吃起饭来。
傅识沧垂头笑笑,显然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坐在他对面,一边缓缓吃菜,一边介绍着酸笋鸡的做法。
“做酸笋先要挑笋,不同的部位做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这边用的是淘米水,米也要这边当地产的,最后做出来才是原汁原味……”
安乐言逐渐被他的发言吸引:“那要是想带走怎么办?能做成笋干吗?”
“当然可以啊,”傅识沧微笑,“玉婆婆这儿就有晾晒好的酸笋干,等会儿我们走的时候偷一点。”
小李:……这是可以播的内容吗?
在竹楼吃完饭已经八点多,傅识沧承诺的时间快到了。
来的时候,只想着能给安乐言治疗就好。
可真正来了,却又变得贪心。
他拉着安乐言下楼,给他看自己小时候住过的房间,又带他去自己采过笋子的竹林。
“每年出竹笋的时候,我都会带着我的小锄头来挖,”他有点得意地点点脚下的土地,“冬笋是不会长出地面的,那可就靠眼光了。”
“那你眼光如何?”安乐言配合地问。
“可好了!”傅识沧挑眉,“每挖十个洞,就能找到一个笋。”
“哈哈哈哈哈!”安乐言笑得弯了腰,“这也叫眼光好啊!”
他早前在墨城乡下也挖过冬笋好不好,百分之十的成功率那就是随便乱挖嘛!
傅识沧低笑着走近他,用自己的身影挡住竹林边的摄像机,等他笑完了才低声说:“不怪我了吧?”
安乐言瞥了他一眼。
颈侧被吻的地方摸着还有点疼,他一想起来就觉得脸热,半晌才咬了咬嘴唇:“原谅你今天见到妈妈太激动,下次……”
身侧的男人目光一亮:“下次?”
“没有下次!”安乐言低低地吼着。
“下次带你来挖笋,我们可以比赛,看谁挖得多。”傅识沧含着笑把话说完。
安乐言:……
他转身欲走,却脚下一绊,一颗小石子被他踢得老远。
“小心!”傅识沧一把捞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山坡,男人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小小落差。
“没事,我现在已经不怕了。”安乐言好笑地看着他反应过度,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突然,他停下了动作,却握住了傅识沧的手腕:“沧哥,你看!”
竹林的前方是一个小湖,被他踢开的石子骨碌骨碌地下了坡,在湖边蹦跳几下,落入浅水之中。
一点幽光便从那水域里摇摇摆摆地升起,像是在熟睡中被惊醒,有点慌张地在水面上轻点。
“那是萤火虫吗?”安乐言惊喜抬头,但很快又皱起了眉。
“应该不是无人机吧?”安乐言看着傅识沧,这男人有前科,让他有点不确定。
“当然不是,”傅识沧的眼中也有惊喜,“我也没想到,玉婆婆这里竟然还有萤火虫。”
两人站在竹林边缘,静静地看着那个小光点飞来飞去。
但是很快,水域上方,出现了第二个小点,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还有,还有!”安乐言在傅识沧耳边低喊,“我们今天运气好好!”
傅识沧偏头看着身边的少年。
经历了那么多苦难,那么多黑暗,他却依然一直微笑着面对一切。
在看见萤火虫的刹那,雀跃而幸福的表情,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是的,如我祈愿,这世界的一切欢喜,都将向你奔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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