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锱
“每一个被克死的之前都会嘴硬说自己命硬。”
雪仙尊不由得紧张起来:“你之前有克死过妻子?”
“没有。”
雪仙尊这才松了口气。
一时间她恍惚中觉得,自己这颗心脏彻底跟着颜如烟的节奏走了,甚至她连思考的能力都要丧失,毕竟颜如烟和她少年相识,从此相伴近千年,颜如烟有没有道侣她还能不清楚?
“这不就行了?”
雪仙尊松了口气,双手合十:“那就这样定了。到时候你选个良辰吉日,我们就举行个结契典仪好了,不过,不过……”
看雪仙尊卡住,颜如烟微微笑着,极尽温柔,可话语却字字宛若刀锋:“既然是若清宗宗主的结契典仪,那需要大宴宾客,广召天下而知。至少不能比当初魔尊结契的典仪规模小,你说是吧?”
“不行!”
雪仙尊连声反对。
当初蓝涟若和颜婴婴结契的典仪她也去了,蓝涟若办的那叫一个声势浩大奢靡铺张,霞霓漫天,锦绣盈目,流水席在魔界外面足足摆了四十九天。虽然不外乎有拉拢人心的做法,但雪仙尊略微一算这一笔开支,也知道这没个几亿灵石下不来。
都够一个中等门派坐吃山空过一百年的了。
魔尊那边结契典仪再怎么大操大办修真界这边也管不着,最多只是眼馋议论几句,可她要是敢办这样的规模,估计天下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没。
“如烟,若清宗的经济情况你也应该了解的。”雪仙尊搓了搓手,刚才颜如烟说那话的后劲还没过去,她想象了一下若是她居于高台受万众朝拜时候的场面,忍不住一阵恶寒,“要不然就像阿欢和珠姬那样,简简单单办一场仪式,照例我们几个聚在一起就把事办了,如何?”
雪仙尊虽然在老友小友面前最是为老不尊,在自己两个弟子面前更是本性暴露,可无奈雪仙尊在人前实在要脸要得近乎一种没脸活不下去的境地。若是按照其他宗宗主大婚的惯例,各门派之间少不了往来应酬,送予贺仪,全宗上下弟子更是要来参拜朝贺,还有若清宗的那几个长老,如今多了一个皓若。虽然他们都是傀儡人偶之身,但到底比起生前还多了几分无拘无束,越是想到这些,雪仙尊便难免浑身仿佛有一万个毛虫在爬。
同雪仙尊相处这么久的颜如烟怎么可能不了解雪仙尊?她原本也没想过要举办多大的典仪,甚至也没想过雪仙尊会和她主动提起结契一事,她刚想告诉雪仙尊这样算了便好,却见雪仙尊突然郑重地握住了她的手。
“这样,折中一些。我到时候会对世人宣布我们结契的事情,不过不会有涟儿那样声势宏大,可以么?”
*
“听说师尊和母亲要结契了,总算等到这一天,还以为她们两个老人家谁也不想先开这个口呢。”颜婴婴接到传书,会心一笑,将信笺推到蓝涟若面前,“不知魔尊大人要送什么以表恭贺?”
蓝涟若一笑:“早已经备下了,就等着一天遣人送过去就是。”
“看来我也应该送点东西。”颜婴婴思量着,目光一闪,旋即一枚金色的小球出现在她掌心,周围缥缈着淡淡的金雾。
这是以她最纯澈的气运之力凝聚而成的宝珠,能抵挡三次致命不测,虽然这样的东西珍贵,但她还是希望用不上的为好。
*
灵犀山中。
正在喂山上一众灵鸟的珠姬突然收到了一封来信,是端木雪和颜如烟要结契的消息,她想起修无欢上次给蓝涟若颜婴婴那一对送去的贺仪,将信笺收了起来,决定她准备好之后再告诉修无欢。
万万不可让修无欢插手此事。
*
当这封信送到花妖府上的时候,冥水桃枝正在给一众成年小花妖讲法论道,正说到重点时候,那封信不偏不倚地从她头顶砸了下来。
片刻后。
“荧惑,你去把碧霞殿最上层左手第二个柜子的东西翻出来,装到礼盒里送去若清宗。”
言毕,冥水桃枝瞪了一眼正跃跃欲试想要借机开溜的茉莉花妖,茉莉花妖只得苦着脸坐回了蒲团之上。
*
午夜时分,宾客散尽。
清心堂内并不清心,白鸾骁白早就另觅他处栖息,它可不想听屋内混乱之音。
雪仙尊凑近颜如烟,只觉得心怦怦乱跳,她拿起喜秤,就要去挑盖头。
正当触碰到盖头边缘时候,一双手从吉服下伸出,握紧了她的手腕。
两颗心挨得极近,雪仙尊的手攀上了颜如烟的肩头,眸色宛若深海夜幕,可呼吸却灼热蒸腾。
“简直像是一梦。”
“这不是梦,而是筹算已久的。”颜如烟凑到她耳边,声音轻若吐息,“阿雪,当日你问过我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会离开颜氏出来求学,又恰好和你拜在了一个师门下。”
她伸手拨弄着雪仙尊的头发,以往两人在清心堂之中都是恪守礼节,从不僭越,可现在她却捉住了雪仙尊的手,轻声细语在雪仙尊耳旁吟呓,对雪仙尊密授着取悦之道。她如何将自己献给雪仙尊,雪仙尊又应当如何取悦她。宛若细密的烟雨,靡靡不绝,晦暗得让人觉察不到时间的流逝。
“那自然是因为颜氏一族的姻缘都是出于卜算,那时候我卜算到了你。从那时候我就想方设法要成为你的道侣了,阿雪。”
“如今总算如愿得偿了。”
第150章
“端木雪, 不是这样的。”
颜如烟看着端木雪手中的木雕,线条歪歪斜斜,险些火冒三丈, 但她只能到底还是好脾气, 只能忍着怒火, 重新丢给端木雪一块木料,让她返工重做。
这样的东西就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 多看一眼都是对她眼睛的侮辱。
“好师姐,你就饶了我吧。”端木雪拼命想要抢救被她雕了一半的木雕,嘴上抹蜜说好话, “师姐看我雕的这蝴蝶,不就象征着我和师姐比翼双飞么?”
颜如烟端详着手中的东西,说是蝴蝶, 实在看不出来, 那两片翅膀小得可怜, 第一眼看上去颜如烟感觉这更倾向于……
鱼鳍?
她无视了刚刚那句比翼双飞,悠悠地说:“我看这东西倒像是鲶鱼成了精。”
“师姐——”端木雪直接抱住了颜如烟的胳膊,放软了语气,“师姐没听过那句话么?‘愿得比目成双死,不羡鸳鸯不羡仙’。”
说着, 她不忘在颜如烟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她这话并没有避人, 整个教室的人都能听见,但整个教室谁都默默继续手上的活计, 毕竟端木雪暗恋木匠师傅女儿颜如烟的事情已经是未公开的秘密。
颜如烟的脸被她吹得微微泛起了红,刚想挣脱开端木雪, 却见端木雪的手绕到了她的后脑勺——
登时整齐挽起的盘发披散, 青丝垂落, 随窗缝间流泻下的微风荡起。
“你出去罚站。”颜如烟看周遭学员就要起哄,连忙推了推端木雪。
可她是个柔和性子,这话说出来毫无威慑力,众人都以为端木雪不会乖乖罚站还会继续逗引颜如烟时候,却见端木雪抬手就行了个礼:
“遵旨。”
随后径直跑到门口站着,身姿笔挺,仿佛要把自己站成门口的那一株细柳。
此处是木匠大师颜子扼的木雕学院,只不过大师平日深居简出,指导学生的事情多半由女儿颜如烟和几个出师还愿意留下的徒弟负责,颜如烟几个师兄师姐这几天都被不同展子邀请过去压轴镇场了,故而她只得代课,结果刚上还没几天,就碰上了这样顽劣的学生。
其实她和端木雪也算是老相识了,两人之前曾经上过一个中学来着,那时候端木雪总爱在她身后跟着,给她带各种各样的小零食,满满当当塞她一桌子。哪怕她对端木雪不理不睬,端木雪依旧笑嘻嘻地缠着她。
结果一晃六七年过去,端木雪照旧还是老样子。
颜如烟回办公室找了根木簪把头发盘好,迈步回了教室,端木雪一直都站在门口站得乖巧,在她给其他学员上课时候也一言不发,不知道怎么颜如烟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当她下课回办公室休息的时候,办公室外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
两短一长,停顿之后再度按照这样的规律敲了起来,像是某种暗号。
可颜如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暗号,只是端木雪的习惯。
在听见她喊进的声音,端木雪推门而入,颤巍巍宛若八旬老者走到她面前,还没等颜如烟问清缘由,端木雪便身形一栽,恰到好处地摔入了颜如烟怀中。
“……如烟,我腿疼,站不住。”
“找我做什么?”
端木雪埋在她怀中蹭了蹭,让自己牢牢坐在她身上:“和你有关系,要不是你罚我,我就不会疼。”
颜如烟静默片刻:“……你先起来。”
端木雪扒紧了颜如烟的上衣,拼命摇头。
“……我是说,让你躺到那个小床上,我帮你看看。”
颜如烟小心地脱下端木雪的鞋袜,果然见到端木雪脚踝上有一块红肿。记得端木雪在六七年前脚踝骨折之后就很容易崴脚,她从抽屉里翻出一瓶药酒,匀开涂抹在端木雪脚踝上的患处。
当初那场意外其实并不是意外,颜如烟自己知道内情,曾经有一个追求她的人被她拒绝之后恼羞成怒,看端木雪和她走得近,便在一场运动会上故意将正在赛道上准备冲刺的端木雪绊倒。因为此事颜如烟始终觉得自己对不住端木雪,对端木雪的容忍度和纵容度比起其他人更高。
“在看什么?”
端木雪从她身后环住了她的肩头,双唇含住了她的耳垂,但只有一刹,像是幻觉。
“你行动不便,今天晚上我们点外卖吧。”颜如烟将手机推到端木雪面前,“想吃什么,我请你。”
端木雪丝毫没和颜如烟客气,接过手机很快下单,颜如烟有些不放心,拿过来检查订单,眉心微微一蹙:
“我记得你对海鲜过敏,怎么点的都是海鲜?”
“要是我海鲜过敏的话,那岂不就是一直都能留着如烟身边了?”端木雪伸手戳了戳固定盘发的木簪,还是没忍住手贱的欲望摘了下来,“我只是想和如烟你多待一会儿。”
“你要是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可以直接说出来的。不必用这样的方法。”
颜如烟将订单退掉,重新点了一份,整个过程中端木雪一直在她身后把玩她的头发,卷起来放下去,再卷再放,仿佛百玩不厌。
有了颜如烟金口玉言,端木雪就在颜如烟这里赖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颜如烟的脾气比小时候还要好很多。
记得之前她拔过颜如烟的头绳,颜如烟追她跑了整层教学楼;记得她之前脚崴了向颜如烟求助,颜如烟只将她丢到校医院便一了百了;记得她之前故意吃自己能过敏的东西……
那时候她直接晕了,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抢救,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端木雪躺在颜如烟的床上,懒懒翻了个身,听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这不是她和颜如烟第一次在一张床上睡,许是天气潮湿,她觉得自己的脚踝又隐隐作痛起来。
与之随同而来的还有不真实感。
在之前她千方百计想要和颜如烟一起时候,总是得到颜如烟的拒绝,可今天根本是猝不及防,她直接被颜如烟带回了家,还躺在颜如烟的床上穿着颜如烟的衣服,完全被颜如烟的气息包拢。
真喵了个咪的梦幻。
当颜如烟洗好澡出来后,端木雪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抱着枕头,迷迷糊糊叫着什么。
颜如烟俯下身去。
“如烟如烟,叫你这样欺负我,看我不让你知道我在上面的厉害,到时候我……”
“到时候怎么?”
颜如烟饶有兴味问了一句。
依旧是温柔的语气,却不知温柔刀,刀刀钻心剜骨,割人性命。
端木雪被吓一身冷汗,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可却见颜如烟伸出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
很快,一把指甲刀塞到了她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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