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锱
看那传讯灵鸟翅膀上点缀着的那一点冰霜装饰,蓝涟若知道这鸟定是从北苑来的。而且上面肯定没什么好话。
只是她刚擦手准备拆信,那寄信人的身形就站在了她身后。洛婉儿坐在小杌子上,一边擦着手中凝华剑,一边道:
“这下看来,你们不得不结契了。”
“洛婉儿!”
要不是顾及到今天这锅粥是特地给颜婴婴熬的,蓝涟若很想把这一锅粥都扣到洛婉儿头上,虽然她知道洛婉儿肯定躲得过。
洛婉儿眨着那双无辜的眼睛,笑得肆意:“涟若,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就这样待我?快说,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蓝涟若将肉丝和茄丝一并扔到锅里,本欲发作,但还是长叹了一口气:“此事不急,等我突破九阶时候,再议也不迟。”
等到她突破九阶,便也有护着颜婴婴的本事了,如今她方才八阶,在修真界里还不够看。
修为越高,所接触关于修真界之中隐秘肮脏的一面便越多。往日里雪仙尊不肯告诉她的这些,其实现在也暗中透露了些给她。当然雪仙尊也没直说,都是她翻雪仙尊的书案看见的。
其中她得知就有几门秘术,关于剖去修者灵根灵骨归为己用的一些世家大族,并且连同修者被剖去灵根灵骨之前的修为功法也能一并随灵根灵骨转移。
这些家族靠着这样秘法,一步一步一代一代筹算着,逐渐坐到了修真界的顶峰,再亲手将这样见不得光的功法掩埋。
正如雪仙尊和冥水桃枝所说的那样,她需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与这些家族对抗,才能庇护她想要庇护的人。
正如雪仙尊坐镇若清宗,冥水桃枝坐镇一方花妖府。
洛婉儿拨弄着剑穗,幽幽道:“涟若,你知道你说这话像什么?”
蓝涟若一怔:“像什么?”
“像是某个进京赶考的读书人,说是要金榜题名中状元衣锦还乡迎娶邻女为妻。”
言毕,洛婉儿不由得笑了出声,而蓝涟若还被她笑得摸不到头脑,险些在菜里倒多了油。
洛婉儿解释:“你想想,要是真有中状元的书生衣锦还乡,说不定有多少高官的女儿待嫁,怎么可能只满足于娶一个毫无来历的平民女子?可怜多少平民女子,期待夫君高中最后得来一纸休书。”
说到声情并茂处,洛婉儿还有意用帕子揉着眼睛,强挤出一滴泪来。
蓝涟若一脸黑线:“洛婉儿,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没人把剑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说。”
洛婉儿一摊手:“现在你给婴婴说等你九阶之后再与她结契,不就相当于给小姑娘画个大饼,让小姑娘看得见吃不到。”
“……”
虽然洛婉儿这话不中听,但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蓝涟若又犯了难:
“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和她结契比较好?”
“这就是你自己要考虑的了,结契这样的事对你们来说都很重要。”洛婉儿见蓝涟若把菜装进餐盒里,上前要偷吃,但蓝涟若尽管背对着她,那烈鸣还是顺应主人心意上前勾住了洛婉儿衣襟,不让她动。
“你这个烈鸣啊,真是,可恶。”
洛婉儿捏了捏烈鸣的弓弦,烈鸣发出了一声得意的嗡鸣,就像是小孩子扮鬼脸。
“灵儿现在怎么样了?”蓝涟若问,“那天没吓到她吧?”
“还好,当她听见冥水桃枝过来之后,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蓝涟若手一僵,察觉到了问题的敏感点:“你们都认识冥水桃枝?”
“对啊。”洛婉儿并没有隐瞒,旋即打了个哈哈,“有什么人是我不认识的呢?”
蓝涟若并没有被洛婉儿岔开关键点所在:“若是你认识冥水桃枝,这倒没什么,但洛灵儿基本没出过宗门,她所接触的都是在谴责三妖的消息,究竟如何知道冥水桃枝是怎样的人……妖。”
“当然是我告诉她的啊,不过也奇怪,她没觉醒之前的记忆。”洛婉儿倏地抬眸看向蓝涟若,“涟若,你觉醒过之前的记忆么?”
“之前的记忆?”
“像你我这等,姑且称之为妖吧,到我们十五岁开始,都会逐渐觉醒曾经属于我们同族的记忆。我对妖界所知这些,都是通过觉醒过去的记忆开始的,你就没能觉醒一些么?”
蓝涟若想了想,确定脑中并没有多出她没有经历过的东西,摇了摇头。
“奇了。灵儿也是这样,她也没能觉醒莲华一脉的记忆。”洛婉儿叹道,主动帮蓝涟若提食盒,“算了,反正这个莲华家主之位,无需她案牍劳形,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诶你等等,别把我关在门外!”
最终洛婉儿成功蹭到了这顿早饭,其实像她们这样的修真者是无需非要靠食物维持生机运转,但不影响她们喜欢吃。
“婴婴的气色看样子好了些。”洛婉儿瞧着颜婴婴转好,赞叹了一句,但与此同时蓝涟若心底响起了一道传音——
禽兽。
禽兽就禽兽,反正她本体是只鸟。
蓝涟若毫不在意,将颜婴婴从床榻上抱了下来,见她寝衣单薄,给她围上了一圈披风,仔细到不让一点冷风侵染到她。
只是这样难免把颜婴婴的胳膊也围了进去,蓝涟若沉思片刻,搬过一把椅子坐到了颜婴婴旁边,将粥和炒菜交替着喂给她。
旋即洛婉儿心中也响起了一道传音——
让我看看谁还没有道侣可结?
这样亲密的投喂让洛婉儿看得浑身不自在,她匆匆吃完她面前那碗就道别。不等二人回应,她捏了个指诀,头也不回地立即从南苑消失。
洛婉儿一走,南苑之中的两个都不同程度地放松了些。用过早饭之后,蓝涟若将她抱回了靠窗的软榻上,将窗槅打开,但还是用一层结界,阻绝了窗外的风。
昨夜下了一夜雨,雨势不小不大,窗外的花儿叶儿都湿漉漉的,看着更加娇艳了。
往日阴天时候她都会胸闷严重,坐卧不宁,大概是魔气趁着阴雨天作祟的缘故,如今抽出一些,让她全身格外舒畅。
颜婴婴睫毛低垂,一呼一吸间微微颤抖,乌黑睫毛更显肌肤如雪,拥衾半坐,身形纤巧,如今添了些气色,双颊微微红润起来,颇有几分我见犹怜。
只是新添的这样一抹气色也没法让她断了药,不多时,蓝涟若就端着她往日喝的药放在了她旁边。旁边放着几颗酸梅蜜饯。
虽然这碗药是喝习惯的,但颜婴婴心底还是难免泛起生理性的抗拒,没有谁喜欢喝药,还是这样苦的药。
可药这样的东西还是最好一口喝完,要是像被喂粥一样一勺一勺地喂,不啻于凌迟处决。
“今天可以不喝么?”颜婴婴瞥了深棕色的药,避开目光,看向蓝涟若的脸。
她眨了眨眼睛,在蓝涟若眼底的怜惜还没有退去:
“今天我感觉好得多了,断一天应该没问题的。”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浅浅的泪光,低声哀求的样子像是楚楚可怜的小鹿。蓝涟若先是心尖某个柔软的地方被重重掐了一下,最后还是板起了脸,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不行,你必须喝。”
“涟姐姐接下来就要控制我了么?用涟姐姐之前埋在我体内的凤凰血契。”
这一句话把刚打算逼颜婴婴喝下去的蓝涟若弄得措手不及,她已经准备操纵颜婴婴老老实实喝药,可被颜婴婴这样点破,这凤凰血契的操纵是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了。
颜婴婴唇角勾起,微微带着浅笑,此时映衬着眸底泪光,越发像是强作欢颜。
如此神情一瞬间将蓝涟若心底勉强为柔软临时搭筑起来的壁垒彻底击溃,一时间蓝涟若甚至升起了就断一天,大概也没什么问题的想法。毕竟这碗药喝下去实在过于痛苦。
但是这样荒唐的想法还是被她压下去了,这种是原则问题,冥水桃枝特地叮嘱过这段时间颜婴婴也会消耗颇大,固本培元的药万万不可断,不然很可能就此落了病根。
“不行。”蓝涟若硬下了心肠,“求我也没用,你必须喝。”
出乎她的预料,颜婴婴也没有继续磨着她,而是轻微点了点头,只提出了一个条件,让她喂她喝药。
这样的条件却也没什么可挑剔的。蓝涟若将药碗端起,此时药已经快冷了,蓝涟若指尖灵力流转,稍稍加热之后,方才喂着颜婴婴喝了下去。
颜婴婴喝药时候很乖巧,脖颈间小结轻微地颤动着,安静而优美。从外表上看,还看不出这药能让人苦得三魂出窍,七魄飞天。
这碗药很快见了底,蓝涟若收走药碗,将蜜饯喂给颜婴婴,但此时颜婴婴却推开了蜜饯,直起身吻上了她的唇。
颜婴婴这样的举动实在太过迅速,以至于蓝涟若一时间丝毫没任何准备。
柔软的双唇挤压着她的唇瓣,侵占着她的领地,呈狂风骤雨之势,把她逼得节节退让,一时间她甚至连齿舌都不知如何安放。
就在她溃败投降只能逆来顺受之时,一股极苦的液体在她唇舌间缓缓弥漫,比那一吻更为侵略绵长。
第97章
惩罚到了蓝涟若, 颜婴婴心绪极好,她自己捻起一枚蜜饯,含在口中, 吃过苦药之后越发凸显了蜜饯的酸甜可口。
她舒服得眯起眼睛, 春日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 暖洋洋的,难免困倦。
被她灌下一大口苦药的蓝涟若连忙灌了好几口水来稀释药的苦, 虽然在配药时候基本都是选的药性温和的药材,但组合到一起还是像一团烈焰落入腹中熊熊燃烧。
颜婴婴浅笑,伸手勾住了她的衣带。
“都说春宵苦短, 涟姐姐何必早起?”
她尾音娇懒,一句话被她说得弯绕百转,每一转都有将人拖下水的嫌疑。
昨儿在床上, 她过度羞涩翻不出什么花来, 而现在她却开始肆无忌惮地招惹蓝涟若。
这样会让她感觉心底隐秘的愉悦蔓延, 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你的身体不好,不能过度……双修。”蓝涟若握住她的手腕,将其从自己腰间放了下来。
“涟姐姐这样死板,真是无趣。”颜婴婴眨了眨眼睛,想起昨天蓝涟若那教科书一样的双修流程, 她越发升起了要捉弄蓝涟若的心思。
其实蓝涟若向来是个正经的, 她太过规矩,举动也尽量往端方持重上靠, 就像要成为某一领域的典范一样。
就像昨天晚上,那一步一步都是按照规矩参考, 做这种事又哪来那么多规矩讲究, 不都是喜欢什么就怎么来么?
又不是给妃子给皇上侍寝, 生怕哪一步出错落个九族消消乐的悲惨境遇?
其实颜婴婴虽有羞涩和耻辱,但并不是很多,至少过了一夜便可以权当无事发生。同蓝涟若在一处时候,无论怎样,也并没有多少不妥。蓝涟若太郑重严肃,有的时候反倒是像她先出手调戏了蓝涟若,蓝涟若不得已才做出的反击一样。
两人之间,若是两人都主动则叫干柴烈火,但倘若两个人都不同程度的拘束,做什么都会束手束脚,反而失了趣味。
“既然涟姐姐不愿,那我也不勉强涟姐姐。”颜婴婴笑道,指了指自己的额心,“那涟姐姐亲我一下好了。”
蓝涟若怔住,显然在盘算着她这个要求之下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要是想不到这一层也太蠢笨了,刚刚颜婴婴以吻为名给自己灌下了那样一口苦药,这次保不齐还有什么坏主意。
这姑娘比洛婉儿还一肚子坏水。
颜婴婴见她没反应,微微一笑,趴在了桌上,用手托着腮,侧头看向她。
晨光从少女身后倾泻,乌黑柔软的发丝和光闪烁,极为安雅闲适。
这样的闲适让蓝涟若更加不安,她隐约看见在她面前摆着一个陷阱,占据了她一整条必经之路,如果她想要往前走,就必须先跳到这个陷阱之中。
只是还没来得及跳,南苑外便有脚步声响起。
来人是荧惑。
荧惑像往日一样,并无言笑,眉眼间可谓是若冰霜凝结,她坐在两人对面,默默喝着茶水。
她选的是那一味最苦的,若非想参禅悟道几乎谁也不会碰的茶,是前些天蓝涟若参悟弓术时候特地拿出来的,而荧惑却喝得专注,甚至有几分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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