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禾煦子
由于“星舰上没有多余房间”齐涟被迫搬到贝拉房间,与贝拉同住的是一名肌肉虬结的壮汉,据说是做矿产生意。
房间内两张床都占用,齐涟只好向守卫要了床枕被铺在地上,谢天谢地,星舰上还没至于连床被子都没有。
二十多平的小房间聚着三个大男人,一呼一吸间呼吸都透着一股憋闷,贝拉待了会儿就有些受不住了,招呼齐涟出去透透气。
齐涟待得也有点无聊,再加上在屋中也见不到贺禛,就同意了。
谁料,他们一推开门,一左一右两名守卫登时拦住他们。
他们手臂都包裹在黑色作战服下,但无一例外可以从他们流畅的肌肉线条感受到他们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齐涟蹙了蹙眉,昨夜与今早他们都能自由活动,贺禛没有任何关押囚禁趋势,但……齐涟目光移到两名守卫上,讨好地笑说:“房间太闷,我们想出去逛逛,不会乱走。”
齐涟这番解释通情达理,但那两名守卫却像是下定了程序指令的机器人,没给齐涟一点回复,尽职尽责地拦住他们。
贝拉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生怕两守卫一个不顺齐涟小命呜呼,一把扯着齐涟到身后,边道歉边合上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门合上了,贝拉长舒一口气,目光幽怨地看向齐涟,好像在说你一会儿不作妖是能少个肾还是怎么。
齐涟直接视而不见,坐回自己地铺。
贝拉见齐涟忽视他,不满地一撇嘴:“你在想什么?”
齐涟搓搓手指哦了声,终于回了贝拉一句:“我在想,为什么好端端派人看守我们,禁止我们外出。”
贝拉还以为齐涟在想什么宇宙大爆炸的深邃问题,结果……就这?他踢掉鞋子,无事可做地上床回说:“这还不简单,我们当中有人身份出问题了呗,之前没发现,现在被发现了呗,不然你以为那信息调差是白填的?”
齐涟一下子就不说话了,掀开黑中带着翠绿星光的眼睛看向窗外。
窗外雪还在下,是苍茫的白,稀薄阳光穿透玻璃,反射出屋内的床铺以及天花板上的红色一点。
齐涟看了一眼就收了目光。
下午六点,开门声响起。
正午拦住他们守卫拿着三份吃食进了屋,按人数发放食物,发完晚饭守卫完成任务,依旧没留一句话转身离开,关了门。
待守卫走了,贝拉爬下床,拆开筷子:“没想到贺禛居然这么有人性,关押还有饭……我靠!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随着餐盒打开,香味扑鼻的饭香也在狭小的房间弥漫。
七分熟的艾克斯牛肉,搭配奶油意面,怎么看都不像是给他们这些“货物”吃的。
齐涟眉梢挑起一个玩味弧度,也打开了自己面前这份饭……大列巴面包、全绿叶的沙拉、以及一堆不知道熟没熟的毛豆、唯一看上去能吃的就是一瓶沙拉酱。
齐涟:“………………”
齐涟怀疑他出现幻觉了,缓了会儿又去看了遍,如此循环两遍后齐涟确定这不是他的错觉时又闻到一股香味。
齐涟闻着香味看去,看见壮汉手中装有五花肉的饭盒。
齐涟:“………………”
齐涟不信邪地又看了看自己饭盒,最后直接气笑了。
贝拉正吃着饭,听见这声带着不服不满的轻嗤声,本能朝齐涟看过去,一下秒就看见齐涟手中一堆不知道是不是人能吃的饭。
贝拉:“……”
贝拉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壮汉的,最后说:“齐哥,我这份饭量菜量都很大,咱们可以吃一份。”
齐涟收了笑看过去,发现贝拉并不是无中生有,他的那份餐量确实很大,两个成年男人吃绰绰有余,但齐涟没动,也没说好不好,只拿着那份饭推开了门,举到门口两名守卫面前示意。
“为什么每份饭的差距这么大?”
齐涟只是随口一问,没指望得到守卫回答,但没想到其中一名守卫竟然太阳打西边出来地开口了:“星舰上物资不足,晚饭随机发放。”
齐涟一颠手中的饭,什么都没说,转身关了门。
一会儿房间不足,一会儿物资不足,星舰自己知道吗,只怕它自己都蒙在鼓里。
他们是被关押的“货物”,这帮守卫没必要像他解释“为什么每份饭的差距这么大”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他们应该像上午一样,安静地执行下达的指令,而不是像方才那样有问有答,有来有往。
刚才的对话贝拉也听见了,等齐涟回来了说:“我这份饭真的很多,我自己一个人吃不完。而是我觉得今天可能是运气问题,说不上明天就轮不到你了。”
齐涟喉咙回溢出一声带笑的气音,什么都没回,用干吧面包沾着沙拉酱勉强下肚。
嘴里毫无希望嚼着干吧面包,脑袋开始活跃。
贺禛这么小心眼的吗?
他不过是说了一句贺禛脾气还挺好,又不是难听骂人的话,贺禛就开始搞些小动作针对他,又是收回他房间让他打地铺,又是给他一堆难以下咽的饭菜。
心眼怕不是比蚊子还小。
面包吃了一半,齐涟就没再吃,扔到一旁,让这干吧面包自生自灭。
他敢说他从来没吃过如此难吃的东西。
齐涟心里考究一番,果断推开门。
守卫依旧尽职尽责守在门口,双目清明,任凭齐涟如果盯得如何紧都找不带半点情绪,齐涟无趣地啧了声,开始于无形中套近乎:“兄弟,累吗?”
“喝水吗?”
很明显他没有等到回答,齐涟也不在勉强,开门见山道:“我要见你们的长官。”
他说得很直白,也很明确,是要,而不是在请求允许。
前来看守的军人都是贺禛从队伍中挑选的身手利落的能手,平日里负责的都是军队事宜,不明白贺禛为什么要派他们来做守卫的工作,但他们一向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因此并没有给齐涟答话。
齐涟看了他们眼,迈出脚,踏出纳米门,下一秒一支枪抵在他太阳穴。
齐涟飞快压下眼眸中的一丝不悦,举起手笑道:“有话好好说,打打杀杀多伤和气。”
持枪那人不为所动,他正要采取强硬手段命令齐涟回去,耳中通讯器忽然响起不容置喙的一声。
“带他过来。”
那人脸色一变,迅速收好枪,看向齐涟:“跟我来。”
星舰规格庞大,内设有各个区域,那人将齐涟带入办公区后便先行离开。
齐涟在门前站定一秒,抬手敲了门,再听见那一声低沉的请进后才推门进入。
彼时贺禛正坐在办公桌后处理公务,他穿着一件铁灰色衬衫,解开了两枚扣字,看起来要松散随意许多。
齐涟眉梢一挑,目光移到贺禛握着签字笔的手上。
贺禛每次出现,手上习惯带着黑色手套,将五指牢牢包裹,刻板、严肃,像是不容冒犯,现在……在处理公务时倒是露了出来。
他的手指修长,握着签字笔肌肉牵动起时显得很有力,但是……齐涟借助室内温暖灯光很清晰地看见贺禛五指关节上的红肿痕迹,醒目、刺眼、突兀。
有趣。
一个一年有一半时间处于冬季的星球执行长官,手上竟然有冻伤?
齐涟不是五谷不分的大少爷,这点生活常识还是有的,冻疮发生与寒冷有直接关系,只要有一年犯了没有及时治疗痊愈,之后的每一年都会复发。
这就更有趣了。
凭贺禛的身份地位会连一个小小的冻疮都治不好吗?
答案一定是不会。
所以……是贺禛不想根治?
为什么?
就在齐涟百思不得其解间,贺禛冷冷开口了:“看够了?”
齐涟果断不再深究这个问题,笑了一下说:“别生气啊,长官。”
他语调上扬着,并非刻意撩拨,而是带着股天然就冲不开的散漫劲儿。
贺禛动作一顿,而后如常去处理光脑上的文件,像是没听见这话,没看见齐涟这个人。
齐涟一时间被晒在原地也不着急,视线在屋中绕了几圈,没放过屋中每一处陈设,最终定格在处理公务的贺禛身上。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齐涟上前走了一步,他有留意着,停下时刚好是在人与人相处的安全线上,他垂眸见贺禛铁了心把他当透明人,心中无声一声冷笑,然后道:“长官,请问主星来交涉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不出所料,贺禛没有回答。
齐涟站在原地琢磨了一瞬,又问:“长官,请问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贺禛处理文件的手一停,终于朝齐涟看过去,不仅眼神冷,就连声音也是上了霜:“你很着急?”
齐涟愣了一下,他都做好得不到回应的准备,如此……倒是出乎他意料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笑了笑说:“我在这里吃得不好,住得不好,就连人身自由都没有,换个人都想离开吧。”
他说的是抱怨的话,语气却亲昵,像是旧友间调侃,又像是情人间的打趣。
贺禛完全不吃齐涟这一套,只道:“你应该搞清楚身份地位。”
齐涟又笑了。
他在那群星盗身边待了五天,闲得发慌,此时此刻完全没有不能在老虎头上拔毛的自觉,更何况虽然不知道贺禛命令佐群抽他们血液做什么,但贺禛迟迟没有下一步行动,就代表他们还有用处。
如此一来,齐涟不仅不怕,反而顺着杆子往上爬道:“那你针对我,怎么也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贺禛顿了一下,很细微的一下,但仍被齐涟捕捉到,再然后齐涟听见贺禛极为平直的一句话:“看你不顺眼。”
齐涟:“……”
齐涟一噎。
不是,来之前也没人告诉他贺禛这么的……任性啊。
第95章
齐涟自以为自己长相还算过关,既不凶神恶煞,也不丑如夜叉,算得上句周正,怎么到贺禛嘴里倒好似他眼睛不是眼睛,嘴巴不是嘴巴。
齐涟正要为自己发声, 铺天盖地的红光瞬间充盈整个纳米工作舱。
警报……警报——
程序受到外界干扰,已开启自动保护程序——
程序启动1 % , 2 %, 30 %……
程序启动失败——
随着星舰内机械音消失,不算大的工作舱开始剧烈摇晃,红色指示灯填充舱内,狂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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