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禾煦子
敢在军部的监控之下光明正大地绑架军官,绝非谋财,陆咏德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地问:“你……你要做什么?”
齐涟压低声,气势逼人:“交出试剂。”
陆咏德一愣:“什……什么试剂。”
齐涟不欲多说废话,匕首在带着隔绝手套的手中挽了一个刀花,抬眸时果断插入陆咏德肩中。
血花绽放,浓烈的血腥味激得陆咏德冷汗直流。
但齐涟没时间和陆咏德打哑谜,“你是军部的人,听说军部有一种惩罚手段名为三刀六洞。”匕首转了一圈:“这第二洞就落在……”
“啊——!”陆咏德疼呼出声,这第二洞落在大腿上,并且匕首没有立马抽离,反而在皮肉与骨头间转了一圈。
齐涟深知软硬兼施的道理:“我要的不多,只要试剂,你可以想想,但我没工夫在这陪你打哑谜,你最好趁我想出下一洞的位置前告诉我试剂的位……”
置字没有说完,齐涟忽然笑了,“对军官而言应该没有比手更重要的位置了吧,没有了手……”带着血气的匕首拍了拍陆咏德脸颊:“你可以提前退休了,不用谢我。”
匕首举起又迅速落下,陆咏德一闭眼,额头青筋暴起:“我说——!”
匕首停了。
陆咏德冷汗直流地说:“试剂在书房的暗格中,书桌底部有一个按钮,你去看就知道了。”
齐涟没立马走,而是在陆咏德身上绑上炸药,一个遥控器光明正大暴露在陆咏德眼前:“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别耍花招,不然你的命也没了。”
如果不是被人绑着,陆咏德真的要下跪了:“哥,这位哥,不,爷……我真没骗你……我也不敢再骗你……”
齐涟不再多说废话,抽身离开,如果陆咏德不那么十指不沾阳春水,下过地做过活,就会发现他并没有离开宅子,这间木屋就是宅院后花园的园丁工具房。
齐涟避开监控闪身至宅子,挨个房间搜索找到书房,按陆咏德提示按下按钮,书桌桌面瞬间生起一个小格子,里面放着三支针管药剂。
齐涟一个不留全部带走。
针管药剂明晃晃摊在客厅茶几上,针管在灯光下反射着无机质银光。
齐涟坐在沙发上摸着锁骨,不知道时没有感觉,一旦知道就会生出某种空落落的感觉。
最高法庭事务繁忙,直至深夜才有车灯亮起,齐肇远与白茜走进客厅就看见坐在沙发周围低气压的齐涟。
齐肇远皱眉走过去:“这么晚不睡觉守在这?”
“我记得我在十五岁那年遭遇过一场绑架,记忆全无。”齐涟并不回答,只说:“我问你与我妈,你们说那场经历太过险恶,于是我的大脑自动遗失了记忆,但即便是遗忘当人可以回想时也会闪过一二分记忆碎片,但我什么都先想不起来……”
齐肇远神色难辨地嗯了身:“所以?”
“所以……我只好去调查了。”齐涟看着齐肇远与白茜说:“爸妈,你们还不打算告诉我’人学’实验吗?”
白茜面色骤然一变,齐肇远还算稳定:“告诉你如何,不告诉你又如何,这段记忆对你来说并不影响。”
齐涟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再次醒来时目光清明坚定:“但是我忘了一个人。”
“那又如何。”齐肇远道:“那段记忆不值得铭记。”
齐涟盯着齐肇远说:“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
“你那时候你才十五,你有什么底气告诉我你说了算。”
“那现在呢。”
齐肇远不为所动:“等你能保障自身安危再来对我说这句话。”
眼看齐涟要与齐肇远吵起来,白茜匆忙拉架:“齐涟,你爸他说得对,那段记忆并无特殊之处,忘记了也好。”
话说到这个地步,齐涟便知道他今晚无法通过询问的方式打听出,他摸过从陆咏德家中搜刮来的针管药剂,看着齐肇远与白茜道:“这是我从别人那夺来的试剂,审判长大人,我知道你一定在暗中调察着某些事情,那么你应该知道这支针管试剂的作用是什么。”
“那段记忆对我极为重要。”齐涟一字一句地说:“遗忘是治疗手段的一种,还是是刻意擦除我都不在乎了,我现在只想找回记忆。”
两个半月前,齐肇远收到冯聿桉发来的一则通讯,关于τ星地下城拍卖场的实验,他也询问过冯聿桉为什么人在艾格斯星会伸手到τ星,冯聿桉只说是机缘巧合,现在看来这个机缘巧合是齐涟无疑了。
暗中调察两个半月,齐肇远无比清楚这支针管药剂的威力,一个正常的人注射上五支便会失去理智,参与过人体实验的人注射上三支即可。
内心的恐惧被挖机,齐涟想不起也得想起来了。
齐肇远盯着齐涟道:“你在威胁我?”
“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白茜不清楚这支针管药剂的威力,只知道眼剑拔弩张的情况再不说什么就晚了,看向齐肇远:“告诉他吧。”
齐肇远没有动没有说话,长久地凝视齐涟,齐涟不卑不亢地回视,说不清过去了多久,齐肇远终于妥协一步。
“’人学’实验是一门以研究人类生理与心理极限为目的人体实验。”
齐肇远说:“项目的发起人是军部的医疗部主任秦和豫以及他组下成员。”
“秦和豫?”齐涟咀嚼了遍,想起自己曾听过这个名字:“那个被誉为医学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齐肇远点头:“就是他,秦和豫确实算得上天才了,目前军部大部分应用药剂均出自他手。在某一领域上,天才是对一个人的夸赞,意味你能达到非凡成就,但一个人倘若过去执着又恰好是天才,便容易走上歪路,秦和豫就是这样的人。”
“他以推动联盟医学界向前迈进一大步为目标,说服他的部门组员发动’人学’实验,他们意图通过各种合法的、非法的手段挑战理极限,考验人性。”
“他们为了得出经过高素质教育的儿童与贫穷落后地区儿童究竟哪一方更具有’人’的特质,于某一星球建立实验室,进行非法实验。”
齐肇远瞥了齐涟一眼:“秦和豫凭借在军中多年生活,一路躲藏,我们花了足足半年时间最后联系到实验组中反水的组员,按照提示才将绑架儿童寻找到,其中被绑架的儿童有一大部分来自军部与最高法庭职员,也就是所谓的经过高素质教育儿童。”
“我们依据那间罪恶的实验室、实验进展以及你们当时的身体状况判断出你们经历了什么。”
“那次行动我们本打算将秦和豫那批人一网打尽,但在此次行动中出现了叛徒,秦和豫收到风声提前离开。秦和豫对医学已经达到了变态的地步,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当时联盟有两种观点,一是主场将你们同意带回主星严加看管,顺便接收治疗。”
“另一批人声称军部叛徒未除,军部并不安全,主场在外治疗。”
“第二种提议获得一致认可,于是最高法庭与军部纷纷严查筛选,选拔出合适人员将你们统一看管在一所疗养院中接受治疗,直至将秦和豫等人一网打尽,于是我们又花了半年时间。”
齐肇远道:“事情就是这样。”
真相勾勒在三言两语之中,齐涟慢慢消化着一切,不知作何感受,最后才道:“那间疗养院在艾格斯星对不对。”
齐肇远没有说话,齐涟知道他猜对了。
难怪他会在疗养院下意识推开窗,对看窗外风景,对摘橘子树……
记忆会遗忘,但习惯不会。
也许在那半年,短短一百多天的时光中他曾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
那贺禛呢,作为唯一保留记忆的人,看着他做着习惯之下的动作会作何感想。
齐涟按住手指关节,咔嚓一声,疼痛使他保持清醒:“最后一个问题,所谓的治疗究竟是什么。”
“心理干预。”
齐肇远说:“当时你们的状态极不稳定,使用在身上的药物要么排异、要么免疫,联盟只好请了最著名的心理专家配合新研发的药物进行遗忘。”
“只有封存那段记忆,你们才能痊愈。”
所以呢……
所以作为仅有的未被封存记忆的贺禛从未真正痊愈过。
所以才会时常在深夜,在无一人知晓的夜晚陷入梦魇。
那一双很漂亮却总喜欢用冰冷来掩饰悲伤的眼睛浮现在眼前。
齐涟豁然站起身。
“你去做什么。”齐肇远问。
“做心理干预。”
“做什么?”
“恢复记忆。”
齐涟坚定不移地大步向前走,头也没回。
关门声响起,白茜也从痛苦的回忆中抽离,看向齐肇远:“真的要让他去做吗。”
齐肇远看了眼齐涟搞来的针管试剂,用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口吻说:“他想做的事谁能拦得住,而且……这么大个人了,不至于因为点陈年往事就崩溃。”
齐涟在路边随便拦了一辆车前往菲特大学,齐涟大学时主修飞行器设计与制造,另外听从齐肇远的建议又修了一门心理。
想来是齐肇远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教导齐涟的老师是联盟有名的心理专家,齐涟乘坐光梯来到办公楼心理学部,才想起现在是深夜,并无人在。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走,骤然知道一切真相的大脑神经处于极度兴奋状态,让他连闭眼浅眯一小会儿都做不到。
于是他在廊道外站了一个晚上。
天蒙蒙亮的时,太阳一点点从地平线上生起。
有脚步声在身后传来,齐涟转过身,对上那人的视线。
那人带着半框眼睛,打理精致的卷发及肩,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却自带一股安稳沉静的气质,似乎连岁月都格外优待她,难以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皱纹,是他的心理学老师易琴。
易琴看见好久不见的学生略感诧异:“齐涟,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师。”齐涟点头问好后才说:“我想拜托你帮我做一场心理干预。”
“心理干预?”易琴愣了愣,“你怎么了?”
齐涟没有说话。
易琴看了齐涟一眼,推开办公室大门,接了一杯热水:“说说吧。”
齐涟在办公室中央的休闲沙发坐下:“我曾经接受过心理治疗,封闭过一段记忆,我想……找回它。”
易琴有些惊讶,随即道:“你自然接受过心理干预就代表着那段记忆对你造成过不小的伤害。”
“我知道,老师。”齐涟深深看着易琴,眼睛带着迫切的恳求:“但是那段记忆对我很重要。”
易琴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更遑论他只是齐涟的老师,她站起身推开办公室里另一间通往心理诊疗室的门:“跟我来吧。”
“谢谢老师。”
齐涟坐在诊疗椅上,等待着易琴。
易琴先递给齐涟一份心理测试卷,在齐涟填过确保目前可以接收心理干预后才道:“心理干预共四个疗程,需要一周时间,在这一周内你将逐渐找回你遗失的记忆。”
齐涟看着手中心理测试卷上“合格”二字低声说:“一周。”
易琴嗯了声,“是有问题吗?”
“一天。”
“嗯?”
齐涟说:“一天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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