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禾煦子
“你——”任项明怒。
商辂揉了揉太阳穴,对着施灼放狠话:“再挑衅就没收。”
“切。”施灼抱胸看窗外风景。
伴随着列车长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列车启动,施灼和任项明也勉强消停了。
从江宁到J市共四小时,施灼吃完奶糖睡了半个点然后摸出iPad,在小桌上继续修改一些细节。
服装设计大赛决赛为回忆,施灼计划联系上初赛的时间以及复赛的光,将所有串联起来,保证能够耳目一新。
商辂一开始就注意到施灼动作,时不时看几眼在未来一周后可能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几组设计图依旧保持着施灼用色大胆的标志性风格,泼墨的运用像是打破的镜子,下坠下沉,陷入回忆。
五套服饰全部设计完毕,施灼一如既往设计一下诸如方巾、腰带之类的配饰。
注意到商辂目光,施灼勾勒下最后一笔,歪唇一笑,嚣张极了:“我敢肯定,第一非我莫属!”
商辂不喜欢那种时时刻刻把我赢定了挂在嘴边的人,但施灼身上这股劲儿并不讨厌,反而……挺有意思的。
商辂正要说加油,任项明戴着眼罩冷冷开口了:“希望不要是大话。”
“你懂个屁。”施灼反唇相讥。
任项明摘下眼罩,朝施灼看过去,施灼完全不怵地回视。
“你两幼不幼稚。”商辂无语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不幼稚。”
商辂:“……”
商辂隐隐后悔夹在两人中间,四个小时不长不短的时间,商辂硬生生度秒如年,在一片水深火热中度过了整整四小时,终于到站。
商辂帮任项明拎着东西,用手机叫了辆出租车。
施灼只对商辂说:“你先回去,我去宠物暂托寄养中心接我儿子。”
“儿子?”商辂反应过来是那只乌龟,说:“行,接到后记得给我发照片。”
“凭什么。”施灼听商辂说话就唱反调都刻入本能了,完全忘了那晚还说做朋友。
商辂也不提醒他,只说:“凭你儿子跟我姓。”
施灼哦了声:“那我现在就给我儿子改名,改为施辂,小名辂辂。”
商辂:“……”
你真行。
说话功夫车也到了,商辂扔给施灼一句记得发照片,没管施灼同意与否上了车。
上车系上安全带,任项明一人开启三司会审模式,“兄弟,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没有组织。”
“神经病吧你。”
任项明置之不理:“兄弟,你不对劲,我刚盯你这么半天,你不仅没察觉反而和施灼唠得热火朝天,你不会真和施灼和解了吧?!”
这个……商辂就不答了。
任项明一脸世界观崩塌的惊骇样:“完了完了,你和施灼都能和解,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是啊是啊。
商辂在心里附和他,施灼都能喜欢他,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商辂到校晚,回寝时黎高阳和华霄两人都到了,他把带来的土特产都分完后手机来了条消息。
他摸出一看,是施灼。
-图片。
商辂点开,是施灼儿子的限量版写真。
-就一张?
-不然呢,再看花钱。
商辂随手拉开椅子,打字问:多少钱一张?
-嗯……怎么也得500 ,毕竟我儿子长的贼帅。
商辂再次打开唯一一张施灼儿子写真集,原谅他真没看出帅在哪里,难道这就是来自父母的滤镜?
-太贵了,老板便宜点呗。
-不行,我乃正规卖家,绝对物超所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捞着,到最后商辂昧着良心夸他儿子帅,很帅,超级帅,才从施灼那换来三张乌龟写真。
商辂没忍住笑了笑,这人还真能顺着杆子往上爬,给他个台阶就能上天。
距离服装设计大赛还有一周时间,五套样子全部制作完毕,与复赛不同,决赛模特必须参与身着样子卡点走秀,绝非单纯展示服装为主,且当天也会向外售票,校内学生免费,校外人员按需购票。
国庆最后一晚荧黄色的立方体给了施灼不少灵感,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回忆,他以自我为中心惯了,不愿去思考别人的回忆是什么,只想做好自己。
他觉得不会再有什么比黄色更夺目亮眼的颜色了,所以他五套衣服全部采用黄色系,并利用色彩饱和度的明暗变化象征记忆的残缺、好坏。
与复赛出场顺序同样,施灼将商辂放在最后一位,他本想让商辂打头阵,他第一件样衣颜色最跳脱,是亮色系的黄色,这种颜色明显要和闻冀更适配。
最后一件是土黄偏棕点的衬衫搭配硬挺的黑色皮质马甲与西部牛仔帽,整体来说依旧属于黄色系,但掺了点棕,色调饱和度降低,少了点热情,多了许多沉稳与野性,尤其是当商辂薄薄的眼皮掀起来时,又冷又酷,效果绝对到位。
施灼坐在桌子上一览众山小,笔横着商辂面前,眼睛半眯着丈量商辂身材比例,简直是越看越满意,但他跳下桌子时仍是说:“马马虎虎吧。”
商辂没说什么,闻冀先嗷着叫了声:“哥,我现在管你叫声哥,灼哥,我觉得这哪里是马马虎虎,分明是帅惨了好不好。”
施灼斜了闻冀眼说:“你是组长我是组长?”
“你你你。”闻冀讨饶了:“我不说话还不行了吗。”
模特卡点走台步,需要设计动作,大赛负责人提起把流程和音乐提前发给了他们,这一周他们练习台步与卡点动作。
最后一天时,再次在美院空教室集合,施灼导入PPT,点开音乐播放器。
舞台背景纯黑。
先由闻冀穿着一身亮色系印着小熊的短袖如常,色彩欢脱跳跃,但细看就会发现小熊只有眼睛、耳朵,没有嘴巴鼻子,就连手里拿着的装饰性小熊都被剪裁去除。
这一时间段回忆的主人公正是少时,没有是非黑白判断能力,只有耳朵与眼睛,只能听或看。
闻冀走过之后是迟月窈,她笑靥如花,脸上挂着像是用尺子丈量过的微笑,身着挤满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笑脸黄色系的蓬蓬裙。
随着迟月窈脚步裙摆一不一样,那些笑脸像是活了过来,对你露出机械一般的笑容。
乍一看,笑脸看似如出一撤,大同小异,事实却是这些笑脸全部采用不同绣法,从平绣、立体绣……到贴布绣,它们嘴角咧着挤在裙摆上,像是发了芽生了根。
人美裙美,是一副美景,但看久了也叫人不寒而栗,只因从讲台到教室后排迟月窈只维持着这一个表情,诡异恶寒。
同时也有无数白线交错穿过,刺入黑色背景幕布,带着穿透屏幕的狠劲。
貌似是对前两名模特表现很满意,施灼站在教室门口吹了一个大大泡泡糖,同时按动手中翻页笔。
“我们好像还不知道你的主题。”商辂看了一眼专注彩排的施灼说。
施灼朝他露出一个个的笑容:“大赛主办方不是公布了吗,回忆啊。”
商辂心知肚明施灼在不懂装懂,回忆笼统,发挥空间多,其下有分多种,但施灼不愿说他也只好接着看下去。
翻页笔按动。
印着粗体文字的黑色背景瞬间打破,边缘是镜子一样的锋利尖锐,带着能刺穿掌心的利刃。
迟月窈下台,于确登台。
与前两人风格截然不同,他上半身是完全没有设计的白T,像是在等人泼墨图画,同时身子微弓,像是永远直不起腰,下半身侧异常笔挺,他一条腿是裙子,一条腿是裤子。
裙子带着蕾丝花边,像是迟月窈蓬蓬裙的边角料,就连裤子也是裁剪斜歪,宛如闻冀那套衣服下装从小穿到大的扩大版。
不伦不类,非驴非马。
唯一的不同,大约是颜色更暗了,黄中掺灰,像是水泥黄。
“自我选择。”商辂忽然开口。
施灼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商辂:“你在说什么?”
商辂在身着用红色血钻做成血水滴落效果服饰的裴岚,在他身边说:“你前三个主题分别是教育、规矩与约束、自我选择,如果我没猜错,第四套服饰你要表达的是抗争。”
施灼撇撇嘴,摸着脖颈上的调色盘吊坠并不不答话。
如他所料,裴岚登台时脚未动,气势先行,明明是一身黄色近似于灰的破洞乞丐装,偏偏在脸上、裸露的皮肤上画有红色颜料,搭配红色水滴钻下垂随动作摇摆,宛如浴火。
“前四个暂时算你说对了。”施灼松开摸着吊坠的头,“那你是什么?”
商辂碰了碰自己皮质的西部马甲:“这不是很简单吗,是坚守。”
施灼啧了声,有点被人看穿的不服,又有点别扭,总之是撇着嘴道:“就算你说对了,那这五个小主题和回忆有什么关系?”
时间长了,商辂尽然学会了施灼脑回路:“你的设计我怎么会知道?你就问我去问谁啊?”
“你……”
施灼作势给商辂鞋尖一脚,商辂及时避开,踩着讲台上台:“轮到我了。”
自闻冀到裴岚黄色饱和度依旧降低,最后趋于灰色,唯独在商辂这里黄色有了复原向上痕迹,他踩着棕色绑带西部牛仔靴上前,一步一脚印,扎实又决绝。
在最后,切割成成镜子碎片的黑色背景发生了变化,由碎片化为粉末,在碎片纷乱间有一只萤火钻出,仿若飞出屏幕通过绕着闻冀、迟月窈、于确、裴岚飞过,最后是实时投影,商辂那张无死角的脸出现在荧幕。
他回头,对着闻冀、迟月窈、于确、裴岚,也是对着回忆中曾经的自己收了野性与戾气,为之一笑,既淡又轻。
在音乐声减弱之际,频幕再度变化,那只萤火飞过镜子碎片,镜子碎片如蝴蝶翻飞重组,一行白色英文字母自上而下渐变式进入。
—— When I look back on the past.
——当我回望过去。
绵长的口哨声接过戛然而止的音乐声,是闻冀与于确的双重奏。
闻冀啪啪鼓掌说:“酷啊,施灼。”
在训练时,他们并不知道施灼要表达什么,只按照施灼设定好的姿势、微表情以及音乐停顿点位练习,没有串联。
如今一个接一个地上台,配上屏幕演示,施灼要表达什么也就显而易见了。
施灼向来不懂谦虚为何物,露出大大的笑容,貌似也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当然。”
“恭喜。”商辂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被人包围的施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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