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禾煦子
“是啊。”那人大言不惭地说:“生活太无聊,老虎头上拔毛——刺激!”
栾屹笑了声,找了个空位坐下:“什么赌注?”
那人名为肖献,也是个爱玩的,伸出两只手指晃了晃:“看你是二话不说就走还是二话不说就走。”
栾屹问:“有什么区别?”
周坚白凑过来说:“这就是你不懂了,尽管都是马上就走,但一个人和两个人可是有很大区别。”
栾屹对周坚白的话不置可否,手按在一个空酒杯杯壁上,一用力杯子霎时倒扣在桌上:“我确实不懂,但我知道你们都输了。”
周坚白和肖献纷纷靠了声,又不约而同地说:“都怪你。”逗得整屋人哄堂大笑。
都是多年好友,说话没个顾忌,一路谈天说地,喝酒畅聊倒也自在,等散场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栾屹也喝了不少酒,当然大部分时间都输周坚白与肖献这两人找尽各种理由灌酒下,比如栾二少今晚白得两个二走一个,再比如说今晚你最后到的走一个……
栾屹不常喝酒,除了这伙人更没人敢灌他酒,因此酒量只能算能看得过去,出来时代驾还没到,吹了会儿风脑袋才清醒过来。
深夜的栾家本宅安静,三楼灯光全灭,二楼倒是亮着,栾屹按了客厅灯抬头看了眼楼上,将蛋糕放在茶几上,准备一会儿等乌白下课后给他。
脑袋有点晕,栾屹坐在沙发上捏了捏太阳穴,才揉了一下,一个柔软指腹擦过耳廓夺走了他下一步动作。
栾屹转回头一看是乌白。
乌白肩上背着书包看样子是补完课了。
乌白指腹随着栾屹转头动作擦到眼尾,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一下,乌白说:“让我来吧,屹哥。”
栾屹喝酒不上脸,身上的酒气却明显,而且……乌白鼻子悄悄动了下,有一点香水味,尽管被酒味盖下了,但他在钟楼工作有半年,对这种味道很熟悉。
没等到回答,乌白又放低嗓音重新叫了一声:“屹哥,可以吗?”
栾屹闭下眼又睁开说好。
乌白已经很累了,他应该放乌白回家去休息,而不是放任乌白。
但……乌白的指腹很柔软,并且在垂下头时有清淡的呼吸擦过栾屹脖颈,使他的大脑有点短路,但他并没有多想,只当成了是酒后的反常。
即便如此栾屹依旧有在计时,一分钟到便开口说:“可以了,小白。”
乌白放下了手,舔舔嘴角走到栾屹身侧,反复纠结犹豫之下到底是问出口:“屹哥,你喝酒了?”
栾屹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朝着乌白笑了一下,可能是喝酒后情绪外露得更明显了,眉眼间自带的那点冷意全都融化了,“不好意思啊,小白,很难闻吧。”
乌白摇摇头,只看着栾屹。
栾屹想揉揉乌白脑袋想到自己身上有酒味,只好转了个圈,然后乌白却忽然弯下腰,将脑袋放在栾屹的手心上,蹭了几下抬头看他,嗓音带着一股自己都没察觉的黏糊劲儿:“没有的,屹哥。”
乌白眼睛有灯光也有他,湿漉漉的一片,因弯腰的动作,从栾屹的角度能看见乌白挺翘的鼻尖以及饱满的嘴唇。
栾屹喉结滚动一下,拿下手说:“没有就好。”他搓了一下方才接触过毛绒的掌心说:“我给你带了蛋糕,你可以现在吃,也可以拿回家。”
乌白这才注意到沙发上的蛋糕,嘴唇蠕动一下正想说什么脚腕被蹭了一下,低头看是一只小狗,小狗是杂毛,黑中掺灰,体型很瘦很小,眼睛、鼻尖倒是纯黑色,乌白隐隐觉得有点眼熟。
栾屹拍了一下手叫:“小黑。”
小黑立马消停了,栾屹也注意到乌白眉眼间的疑惑问:“眼熟?”
乌白诚恳地点点头:“有点。”
栾屹又笑了:“就是那只。”
乌白一下看向栾屹。
栾屹视线由向小黑移到乌白身上:“可能是我比较招小狗吧,上次去你家碰上了,就收养了。”
乌白哦了声,莫名有点不太开心,他对自己说这是不对的,默默压下去这点小心思。
栾屹没有注意到乌白的反常,道:“吃蛋糕吧。”
乌白说好,然后坐到栾屹身侧的位置打开了蛋糕盒子,蛋糕是蓝莓口味,果酱配上圆润的蓝莓酸甜可口。
尽管乌白已经吃了一半,但栾屹太清楚乌白的秉性,不放心地追加一句:“好吃吗?”
“好吃的。”乌白重重地点头,小勺挖下一小块带有完整蓝莓的蛋糕递过去:“屹哥,你要吃吗?”
他并没有递到栾屹嘴边,只递到身前,留有足够的空间余地。
栾屹想说我不吃,但乌白一直在看他,而且是那种很热切的眼神。
栾屹只好嗯了声。
乌白眼睛一弯,矛盾的眼头眼尾难得互相配合成了月牙,勺子递过去,然而在即将送到栾屹嘴边时滴的一下开门声出现。
栾屹条件反射看过去,看到站在门口的栾琢。
栾琢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门口,与栾屹视对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神色未变地走过去,“我记得西北投资旅项目策划书在你这。”
栾屹嗯了声站起身说:“在二楼书房,我去拿。”又对明显有些不在状态的乌白说:“吃完不用收拾,放在这里就行。”
书房门关上,栾屹问:“哥,你想问我什么?”
恒鉴的旅游项目一直是栾琢在负责,不在栾屹手中。
栾琢看了栾屹一眼。
两人是亲兄弟,长像有五六分相似,但眉眼间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栾琢更温润清隽,栾屹则是冷峻深刻。然此时栾琢眉心却罕见地蹙起一点:“我记得栾清上次考试全年组提升了三百名?”
栾屹嗯了声,他不知道栾琢叫他来有什么事,但提到栾清分数一定和乌白有关,“哥,你有话直说就行。”
栾琢便不再试探了,正色道:“老二,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第161章
栾屹愣了一下,顺着栾琢的话回想乌白看他的眼神,再得出没什么问题后反问:“哥,什么意思?”
栾琢没有回答而是蹙紧了眉,他想说乌白看你的眼神过于……他没有搜寻到一个合适的词,如果非要形容大约是太过炽热,炽热到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步,但栾屹的样子明显是没有注意到,一时之间他也无法断定这是否准确,只好暂退一步。
“没怎么,只是稍稍提醒一下。”
栾屹嗯了声,没有把栾琢的话当回事,解释道:“乌白家里挺难的,我帮过几回,看我时眼里可能多点感恩。”
栾琢见栾屹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多说了。
一旦进入十二月就意味着一年工作进入收尾阶段,各种项目堆积栾屹忙得不可开交,酒局饭局更是不在少数,等他忙完所有工作终于回神时才发现已经是十二月末,连栾清期末考试都已经结束,乌白补课也告一段落。
合上电脑,栾屹摸过车钥匙出了门。
冯映秋病情越发严重,身体机能逐渐下降,医生也是束手无策,最后两个月无外乎依靠药物耗着那点聊胜于无的生气,栾屹就联系了一家疗养院将冯映秋安置在此处,今天正好是他和乌白约好的转院日子。
医院距离学校远,距离公司倒是近,不过二十分钟路程,栾屹到时乌白已经收拾好东西,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
在医院拖拖拉拉躺了一个半月,冯映秋精神气又去了大半,也就说话还算利落,冯映秋心知肚明自己住不起如此高昂的病房,栾屹周身气度又不凡,甫一见面就知道栾屹就是乌白口中借给他们钱的好心人,赶忙道谢。
栾屹回几句没事,看了乌白一眼,拿着收拾好的行李下楼,乌白就跟在栾屹身后扶着冯映秋。
疗养院建在郊区,远离城市喧嚣,空气洁净,环境清幽,疗养院住宿区后是一大片修剪成人工园林的小径花园,有护工定时定点推着腿脚不便的老人散步,最适合度过人生中的最后一段旅程。
安置好后冯映秋乌白又在疗养院待了半天,陪冯映秋熟悉环境,这家疗养院是周坚白家中投资建设,趁这功夫栾屹也顺利看望了下周坚白爷爷。
等全部处理妥当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栾屹顺路送乌白回家。
栾屹知道乌白住址,乌白上车后也就没有再说,但随着车窗外街景逐渐变化移动,乌白倏然意识到这并不是回出租屋的路,不由看向栾屹。
栾屹在开车,没有看乌白淡声开口:“我在知安小区有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正好没人住,距离学校也近。”
乌白停滞一瞬:“不用的,屹哥。”
他已经麻烦栾屹很多了,从第一次见面就在麻烦栾屹,从未停过。
乌白继续说:“出租房也能住,我也住习惯了,而且之前交的房租还没到期。”
能住的范围太广了,在红灯的间隙里栾屹:“房租可以退,我那套房子左右都是要住人的,住谁不是住,而且……我又不是白让你住,到时候你得向我交房租。”
栾屹把他拒绝的各个路口都堵死了,乌白只能说。
栾屹这套房子并不多么高档,只能算一般,两室一厅的户型不算大不算小,但对乌白来说却是从未拥有的。
栾屹将钥匙交到乌白手中说:“我最近有点忙,没办法帮你搬家,帮你叫了搬家公司,可以吗?”
钥匙虚握在手中,明明没有用力却莫名地硌手,乌白看着耐心对他交代各种注意事项的栾屹,再也没有办法克制情绪,一下抱住栾屹。
栾屹总是对他说他以后都会有。
但他始终无法苟同这一点,以后的他或许是他,但绝不是现在一无所有的他。
栾屹揉了一下乌白脑袋,什么都没说,包容了乌白这个带着点冲劲儿与莽劲儿的动作。
乌白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眨了几下眼,从栾屹身上起来:“不好意思啊,屹哥。”
栾屹看着认真道歉的乌白,挑了一下眉:“不错。”
乌白有点呆:“什么不错?”
栾屹笑道:“这回没说对我的口头禅,谢谢。”
乌白的耳朵有点红,带点尴尬与羞窘盯着脚尖,不过这次栾屹没有帮助乌白缓解,而是坐在沙发上说:“每当你要对我说谢谢的时候,你可以把我对你的好当成一种投资。”
“投资?”乌白抬头了。
栾屹说:“没错,你成绩优异,性格又坚韧,这样的人在未来总会有众多出路,而我说不上在以后的某一天就遭遇了什么意外……”
栾屹话没有说完,乌白忽然出声截住了他后半句:“别这样说。”
栾屹发出带有明显疑惑的嗯,看向乌白,就见乌白坐在沙发上带着明显的严肃神请,不仅如此,眉头都打成了死结:“别这样说,屹哥。”
栾屹算是懂了乌白这离奇的关注点,不可奈何地笑道:“假设,只是假设。”
乌白眼里带着明晃晃的不认同,一本正经地说:“很多意外都来源于假设。”
栾屹又被乌白这幅迷信且执着的姿态逗笑了,认输道:“行,小白老师说得很对,我受教了。”
栾清总是小白老师小白老师地叫他,乌白没觉得有什么,但这四个字在栾屹口中说出口却莫名地有点……
奇怪?
栾屹没注意到乌白的溜号,换了个说辞:“总之就是你可以这样想:我希望你在未来有足够能力的那一天回报我。”
这样你接受起来是不是就会心安理得一些。
“回报……”
乌白默默念着这两个字,掷地有声地宛如在进行着什么宣言:“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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