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嘉轩
他对戚牧遥笑,说“我来照顾他”,让得戚衍榆又有些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徘徊跌宕的错觉。
戚牧遥答应离开后,病床边坐着的人,一样是那么得让戚衍榆心生痛苦。不同的是,姜缇言给他的痛苦程度远比戚牧遥带来的要轻。
姜缇言轻轻用调羹搅和着粥米,见戚衍榆神情痴獃然,一如昨晚那样。
他哄他吃粥:“来吃一口,”
戚衍榆稍微转来了视线:“你没有告诉戚牧遥?”
这句话,姜缇言知道了戚衍榆是清醒的,哄他心疼他的表情转瞬即逝,旋尔换上来的是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气神情,“感激我吗?”
戚衍榆冷笑:“你有多远滚多远。”
姜缇言淡笑,放下了热粥:“我替你保守秘密,我是恩人,你对恩人是这种态度?”
看见戚衍榆再也冷笑不出来的表情,仿佛回到了昨晚那谵妄后的呆然。
姜缇言声色显得有那么几分察言观色,问他:“是不是太累了,没想明白?”
戚衍榆没回答,姜缇言以为人大病初愈尚不明理事情,“好好吃饭吃药,”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的,”他又道。
他在哄戚衍榆,而说是哄,其实亦是他的承诺。
姜缇言趁着把粥放凉一点时,拿起来分药盒里装着的一大堆药看了看。
“你得的是什么病?”
他昨晚没及时在医院问明白医生,在他理解力,戚衍榆应该也没得什么重病。做个手术就能好的病,就不会是什么问题。
戚衍榆不说话。
姜缇言知道他可能是不想跟自己说话。又或者昨晚和今早打的镇定药效没过,人依旧在浑浑噩噩中。
“来,尝一口粥。”
把调羹送过去,戚衍榆却别开了脸。戚衍榆声色陌生:“什么时候滚出我家?”
姜缇言收起了一切好脾气,他眼如寒星,虽是凤眸,可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有多漪色:“你不吃药,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命谈那个恋爱。”
“你想说什么?”
也是戚衍榆敏感,原本姜缇言话里就没有威胁他曝光他恋情的意思。
姜缇言听见他提醒自己,他也不妨加上:“我这一次不告知,不代表我下一次不会告诉……”
戚衍榆看着他,表情傻然。
姜缇言没想到他表情还这么诚然的,一句话,仿佛可以置他生死一样。
“我逗你玩的,吃点东西,”
姜缇言拿起了戚衍榆的药,也没有什么说明书,“你这个药是要饭前还是饭后吃的?”
他还在揣摩有没有说明书时,戚衍榆把药拿过来了。姜缇言连忙把水递过去,见他一口吃下全部的药,姜缇言又怕他会噎着一样,站起来轻拍他后背。
戚衍榆吃完药了,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姜缇言看他,还是觉得他不说话的时候更招人可怜一点。
姜缇言看他吃完药了,便让他吃粥。“你把粥吃完我就走。”
戚衍榆自己吃粥,姜缇言心想这个人真是小学生,得要哄才行。
戚衍榆吃了几口,那个粥量就一直在那个位置,姜缇言看他吃了半天还是那么多,就说:“吃不下就算了,晚点再吃。”
“你不用拍戏吗,”
“赶我走?”
戚衍榆正要说什么时,姜缇言避免这个人刚病好就跟自己吵架,他说:“你睡觉吧,睡着我就走。”
戚衍榆睡了,醒来看见姜缇言不在他房间,他便以为姜缇言回去了。
第二天中午他下楼吃饭时,张柳跟他说,姜缇言在他家等他呢。
姜缇言跟他在家吃了饭后,带他出去兜风,兜风完后会姜他送回家里。
车上姜缇言心情很好问他:“人好点没,今天。”
“死不了。”戚衍榆兴趣缺缺的。
“如果我说,我带你离开这里呢,”姜缇言以为戚衍榆会像是听见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一样,会欣喜若狂,或者不敢置信。
“离开哪里?”戚衍榆压根一点精力都打不起。
“离开戚牧遥啊,”姜缇言开着车,原本出来的时候是阳光明媚,路上却下起了小雨,把雨刮器打开,“你难道不想离开这里?”
戚衍榆听了,他心中一点涟漪不起,反倒掩不住他嘲笑他发小的心:“收费多少?”
“当然你要想犒劳补偿我一点也未尝不可。”
戚衍榆可能是刚病好了,也省了一点和姜缇言吵架的心思:“送我回家吧,我不想兜风了。”
“你在家养病憋着不慌吗。”
“不慌,还很开心。”
“你真是活该。”姜缇言有点,可是他知道的,戚衍榆就是这个猪脑子。别人对他好一点,他还以为别人要把他卖了一样。
姜缇言并没有听戚衍榆把他送回去,他一本正经,淡然直视前方雨刮不断的风景道:“我可以给你弄个身份,把你送出国。”
“怎么了,我在国内显着姜大少爷?”戚衍榆心情还可以,他看着下起了凄风冷雨的,就更想顾惊澜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需要谈恋爱,还是需要一个稍微能关心他,和他生活的人。
他自己也没搞清楚,自己是要恋爱,是缺爱,还是活不下去找个由头等等。
姜缇言隐忍了对戚衍榆发脾气,他继续冷淡:“你上一次为什么又被戚牧遥打断手脚了?”
戚衍榆说:“我说了,那次是我自己摔的。”
姜缇言笑了,“上一次又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是你又为了男人下跪了还是怎么了?”
在对他的嘲声不断中,戚衍榆淡笑,他随意附庸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姜缇言不想跟他周旋玩笑,因为是工作日的郊外高速,他踩猛油门,即便是秋日,车窗外的南方的景色也是一路倒退的盎然绿意。
一路提速到一百二三十,开车到了了无人迹郊外田野,在进隧道口侧前方停下了车。
这不是什么高速,而是荒郊的一条不知名的乡道。
车停下来了,姜缇言解开了安全带,转过来了灰澹至极的眼:“你为什么不跑呢,”
“跑什么?”对方匪夷所思。
“为什么别人打你不跑,是因为那个人供你吃穿?所以你舍不得反抗?”
戚衍榆这下听明白了原来姜缇言在说戚牧遥,他也不知道谁给姜缇言的消息这么落后了。戚牧遥也不是事事都揍他。偶尔也会放他一两天假不动手。
他见戚衍榆不吭声,可是他看戚衍榆这个样子,不像是觉醒。
姜缇言冷笑:“既然如此,不如说说你下跪的事情,”
他就是看不惯戚衍榆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哪怕在他面前说一句戚牧遥的坏话也好?他逆来顺受的这副样子给谁看?
“最开始那一次,戚牧遥打断你腿,你坐了多久轮椅?”姜缇言继续眼灰心冷的,“你是轮椅没坐够,还是没跪够?”
戚衍榆佯作傻乎乎的一句“你怎么知道”,激得姜缇言失笑,起来吧戚衍榆的安全带解了,好让他正视自己。
他想知道,到底是戚衍榆正话反说,还是他早就被戚牧遥训狗一样训成了听话的M?
“你轻点,我疼。”戚衍榆在座位上也不反抗,只是嘴巴上“求个饶”。
本该是他用尽一切想激怒戚衍榆,没想到对方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在自己身上起作用。
姜缇言被气到冷笑,看着他这样,是个人都想多在他身上来几下,好让他痛哭流涕。
“你为什么这么的麻木不仁?”
戚衍榆也不知道此刻时间多少,手机不在他身上,在戚牧遥那儿。他问:“现在几点了,你要打我是吗?那你早点打完,早些送我回家。”
他手机没带,身上也没有现金。打车回去的话也不知道这里招不招得到计程车。
“你回去干什么?”回去给戚牧遥接着打是吗?
戚衍榆哑了一下,就说:“我饿了。”他胡说八道的。
“我不能送你去吃饭是不是?”
戚衍榆又说:“那你等会儿打完我,送我去吃饭吧。”
姜缇言气到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他的好意被戚衍榆当成了狼心狗肺,什么话到了戚衍榆嘴里变成了讥讽。
可真有他的,“你真不愧是戚牧遥训成的一条好狗。”姜缇言咬牙切齿,盯着他说。
戚衍榆回答:“谬赞了。”
姜缇言一言不发,把安全带系上,也不管戚衍榆有没有系安全带,在隧道口掉头就回去。
一路踩尽油门一声不再发。
可到了戚衍榆家前还有几公里等红绿灯时,车上的姜缇言虽然冷着一张嘴脸,可还是会给他拿外套,等他穿上等会儿好下车,外面气温冷。
把外套拿给他看他穿外套,虽然还会在戚衍榆耳边讥讽一句:“你看你现在像是什么,像不像戚牧遥养的狗?”
戚衍榆一概当他在放屁,他懒懒地穿着外套衣服。
可看着他穿衣服,红灯还没转为绿灯,姜缇言的眼色淡澹了下来,提了几次,终于说出他今天本该带戚衍榆出去就要说的重点的话:“给你个机会,离开戚家,你依旧吃香喝辣,不缺钱,愿意吗?”
他再一次问戚衍榆。
哪怕戚衍榆不说话,他也会当戚衍榆默认的。
他就会带戚衍榆头也不回,开着车一路狂飙到机场,拿出这两天早就为戚衍榆做好的护照证件,送他上出国的飞机。
“戚家这么好,我干嘛要离开它?”戚衍榆说道。
“你说你在跟我说反话,戚衍榆,我不会生气。”姜缇言心如他说的话一样,终于有那么一次开诚布公,“我还是会……像我承诺的那样,送你出去。”
戚衍榆知道自己是在姜缇言跟戚牧遥说了他生病后,这几天才回家养病。
他这一次跟戚牧遥说自己生病,下一次就会说自己跟男人谈恋爱。
如果姜缇言说真的,送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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