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敌香菜大王
“你这伤怎么回事?”潘宇凑上来指着徐纠的脚。
徐纠看过去,已经被扎上石膏,石膏下仍是痛的。
“曹卫东打的。”徐纠回答。
潘宇发出一声仰天长叹,拳头砸在手掌心:“妈的,我就知道是他!”
徐纠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很难猜吗?”
“那我也想过要找你啊!不过我今天才被保释出来,妈的我也被曹卫东害得坐了几天牢呢。”
“哦。”
徐纠的反应平淡,躺下闭眼。
潘宇的头发染成黄的了,他甩了甩头,潇洒地笑说:“兄弟帮你抗罪坐牢,你没表示吗?”
“哦。”
潘宇察觉到徐纠的情绪低落,一把抓住徐纠的手,用力地怒道:“妈的,我明天就去打死他,你来不来?”
徐纠把手抽回来,疲惫地说:“不来。”
潘宇自找没趣,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后便离开。
徐纠则困在黑暗里,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会突然放弃了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这不是很正常吗?
徐纠的心都空了,像一块被掏干净的尸体,只剩一具没烂掉的皮囊麻木在病床上。
徐纠开始抽烟,一支接一支抽,抽进去的烟扎进肺里,咳得人趴在床边没个人形,痛得身体完全地痉挛扭曲,这才勉强把落空感赶出脑子。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曹卫东坐在他的仓库里,望着空落落的四周,再看着徐纠躺过的地方。
曹卫东看了很久,他小心翼翼地把枕头拿起来,像走在岸边寻死的人,半点不犹豫的一头扎入。
直到将徐纠所有的气息全都碾进鼻咽喉里,曹卫东这才放开枕头。
曹卫东起身去拿烟盒,烟盒里是徐纠抽过又冷掉的半截烟蒂,他又带上项圈,然后便什么都没拿,同房东退了租。
房东喜气洋洋地跟他分享这一块过完年就要拆掉,拆迁款马上就要发下来,完全没有跟曹卫东计较那扇面目全非的铁门。
徐纠回家去做少爷,还有潘宇陪着,仓库马上变成拆迁款流入房东的钱包里。
忙活俩月,倒头来曹卫东还是什么都没有,就连徐纠都是被他主动放走的。
曹卫东最后离开的时候,又特意多看了眼仓库。然后仓库在他离开后没两天就被拆得只剩一堆砖块粉末。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徐纠,无法靠近。
第34章
徐纠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里除了潘宇在第一天来过外,便再没有其他人过来看望照顾,就连出院时的手续都是自己拄着拐棍跑窗口办完的。
“月底过来拆石膏。”
“医生, 我以后会是瘸子吗?”
“你这个伤拖了太久, 以后就算恢复的特别好也很难跟以前一样。”
徐纠听着听着,脑袋里的思绪又飘到曹卫东身上,牛头不对马嘴地回复医生的话:“所以曹卫东也是这样,他的右手以后也恢复不好。”
“别抽烟,别喝酒,忌辛辣。”医生给徐纠开了点药,
徐纠接过单子,去窗口排队买完药, 又一个人走出医院。
医院外面很冷, 他还穿的曹卫东给他买的棉服, 棉服是深黑色的,但即便深黑也挡不住衣服表面蒙着的一层灰。
就在蒙在徐纠身上的那层阴霾,无论如何去洗也难以洗净, 手擦上去连手也脏了。
“穷鬼还想养人, 呸呸呸。”徐纠停在医院外的垃圾箱旁, 三两下拽着想袖口把棉服脱下,把它当成负担直接塞进垃圾箱里, 用力地出一口气摆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可是真的解脱了吗?
压在心上的逼仄感却仍没有半分消减, 反倒更像是丢了什么东西。
徐纠走出没到半米,脚尖抵着地面用力打了个转, 二话没说又回垃圾箱边上从老太太手里把棉服强行抢了回来。
“这不是你刚丢的垃圾吗?!”
老太太仗着是弱势一方不肯放弃
徐纠涨红了脸自然也不肯先放手,厚着脸皮大声嚷嚷:“冷死了!我现在后悔想拿回来不行?!”
徐纠呲牙恶道:“你再不放手我就闹了!说你抢我这死瘸子衣服穿!”
老太太揪着衣服往地上坐。
徐纠向来为达目的不要脸皮,看老太太玩这套, 他直接把拐杖往地上一敲,抻着脖子对天长哭:“哇呜呜——大家快来看,为老不尊抢瘸子衣服穿!”
老太太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徐纠:“哎!你这小伙子——”
拉拉扯扯里,本就岌岌可危的棉服擦得一下被扯出个大洞,棉花跟炸开的烟花一样蓬飞漫天。
听着“刺啦”的裂开声,徐纠觉得那是锯子在拉他的皮肉,把他的胸膛扯得遍体鳞伤。
好痛啊。
徐纠放了手,老太太拽走,衣服里子的棉絮更加犹如决堤的河水。一股脑宣泄得满地都是。
天上、地上,眼睛里,鼻子上,像下雪了。
抢来抢去,衣服到老太太手里的时候,便只剩一层薄薄的皮了。
老太太见衣服坏了便失去兴趣,随手往地上一丢,离开时还踩了两脚,边踩边去阴阳怪气徐纠的不尊老。
徐纠两腿发软,想蹲下又蹲不下,站在垃圾桶边上,他感觉自己像极了一条被人丢在这里的流浪狗。
心里很空,空到整个人都不像还活着,只觉得无聊,连世界都开始变得发白发灰,就像蒙了雾的月亮一样枯燥。
徐纠自己把拐杖捡了起来,他左看一下,右看一下,转过身去又转回来,踏在医院大门外的十字路口里,半天半天寻不到个方向。
不知道该回哪去,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脑子的思维还在转,转来转去结果全都指向一个人——曹卫东。
可是曹卫东又在哪?
拄拐杖的手暴露在寒风里,冻得发了紫,这是徐纠在这个冬天第一次尝到北风的凌冽。
在曹卫东那,他的手虽然还是冰冷,可是曹卫东总会不厌其烦地去捂热他的手。
风吹够了,徐纠小声喃喃:“回家吧,还有个家。”
起码还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徐纠叹了口气,自己为自己搓手,一脚高一脚低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徐纠两个月没有回家,五六年都没有变化的徐家别墅突然换了新装,涂上过年喜庆的红色,又是贴对联又是挂灯笼的。
一向冷清的徐家在徐纠离开的日子里异常的喜气洋洋。
徐纠推门而入,手上还拄着医院给的蓝白色拐杖。
一个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小男孩猝不及防撞进徐纠怀里,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菜香灌进徐纠的鼻子里,然后是他妈妈的声音,正欣喜地互换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徐安和!吃饭啦!快跟你爸爸去洗手。”
徐母的目光上移,落在徐纠脸上,接着快步上前扯着一岁大的小孩手臂,把人拉到一边去。
“你还知道回来?”
徐母见他的第一面第一句话是不问缘由的呵斥。
徐纠提了一口气,想辩驳最后还是压了下去,低下头乖乖的喊了声妈妈。
是妈妈,而不是妈。
这时从别墅里又走出一个陌生男人,一岁大的小孩扑上去叫那男人爸爸,同时徐母和男人站在一边。
三条视线都用陌生、疏远的眼神在打量徐纠,把他当成是怪物一样远远的看着。
再迟钝也该意识到徐纠不属于徐家,现在这个家与他,只剩母与子那点血缘在苦苦维系。
他们两个大人抱着小孩“安和、安和”的亲昵呼唤。
徐纠清楚的记得,半大不大的时候他妈妈骂他是个累赘,所以叫徐纠,纠缠的纠。
她求徐纠别再来纠缠她。
徐纠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日历发给他的生日祝福。徐纠的生日在除夕的前一天。
“妈,今天我生日。”
徐母的话突然的一下子全冒了出来,像针一样飞出。
“徐纠,我没有亏欠过你,这么些年也没差过你什么,你卡里的零花钱是别人家一辈子都挣不到的。”
这是徐纠的妈妈同徐纠说过最长的一句,但每一个字拆开来看都带着十足的孤立,一笔一捺都写着这个家不属于徐纠,他该自己离开。
“大过年的,跟孩子说这话做什么?”陌生男人在一边打圆场,冲徐纠招手吆喝:“你就是徐纠吧?快进来快进来。”
“你别理他,突然消失两个月不就是想吓唬我去找他吗?现在不是还自己灰溜溜跑回来了,浪费别人时间、精力,浪费钱。”
原来妈妈是知道自己失踪了的。
徐纠的心脏砰砰不安地跳动,徐家这偌大的别墅就像一座冰库,寒气夹杂着冰霜从脚踝开始堆砌,把徐纠埋在其中。
呼吸困难,思虑万分,只剩个躯壳空白的立在那。
徐纠硬着头皮走进去,屋外实在太冷了,他站不住。
他上楼走进房间穿上一件厚羽绒服,带上一盒烟,一个打火机后,又再一次走出徐家别墅。
下楼的时候那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陪小孩看小猪佩奇,简单的画面,幼稚的台词,却能引得三个人围坐一起笑得合不拢嘴。
徐纠拉开门。
“那你还留下吃饭吗?”陌生男人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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