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敌香菜大王
时间在徐纠这里早就处于停滞状态,他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同样也感觉不到自己是否还活着。
并没有痛到麻木,只是觉得在这场非人的对待里,灵魂死去了。
只剩一具毫无自我意识的空壳被困在椅子上,听着耳旁一句句的“你有病,你需要治疗”,反复的,重复的,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强调。
这是一场烙印。
不过不是烙铁插进火盆里放在皮肤上烫出痕迹这么简单,而是在徐纠的灵魂都刻下这样刻薄的罪己诏。
分不清电击持续了多久,只知道最后结束的时候,徐纠那双如琥珀般晶亮的眼睛像被摔裂了一般,完全地碎开。
徐纠终于明白如此纯净白光的意味是什么,那是对注意力强迫集中的行为,在众多的黑暗里,被迫只能看见白光所照亮的地方。
是剥夺自我意识又控制集中注意力的虐待。
电击椅撤去,徐纠摔坐地上,身躯岣嵝成狼狈的C形,脑袋垂得低低的,快要沉进地面里,不见初来乍到时嚣张的意气风发。
“徐纠,这是纸,这是笔,你再好好去想,你都做错了什么事情。”
纸和笔再一次落在徐纠面前。
这一次,徐纠没有执拗强调自己没错也没病。
对方离开了,像囚禁,把他关在房间里。
徐纠被困在白灯下,环在他周身的明暗分界线是困住他的边界,似乎一切白色的光影都在警告他,不好好在本子上认错,就准备永远被困在这里。
徐纠任由对方离去,而他弓着身子一心投在笔记上。
他拿起笔,笔尖顶在书页上,如疯了一样在纸上一遍又一遍的写字,停不下来地写了一行又一行。
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想。
什么是过去,什么是未来。
光是站在此刻看现在,都看不清楚。
像一滩被搅乱的浑水。
活着,又好像死了。
记忆被腐化,他快记不起自己究竟是以何种身份来到这里。
徐纠使劲捏笔,写着重复的字,短短几个字,他来回的写,反复的写,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
“徐纠。”
“徐纠。”
“徐纠。”
徐纠嘴里念着自己的名字,他一次又一次的试图保持清醒,试图铭记自己的身份。
不能腐烂,绝对不能。
他恨不得要把这个本子写到粉碎,每一次落笔,笔尖都跟刀子似的,刻进纸页里,墨水似纹身般沉进纸页的肌肤里,凹出一段难以磨灭的痕迹。
他紧咬着唇,尖牙的锐利对准自己,咬穿了下嘴唇的肉。
尖牙嵌在肉里,笔尖起,尖牙起,笔尖落,尖牙又一次咬下。
血一滴滴的落下。
一笔一划,沁着从嘴角垂落的血滴,还有眼泪,染红又濡湿一页页纸。
“好痛啊。”
徐纠写累了,视线模糊。
他看不清自己一笔一划究竟都写了什么,眼前一片氤氲,像被浸在水里,像要溺死了一般呼吸困难。
徐纠向旁缓缓躺下,四肢随意地摆放,笔从掌心滚落,只剩一点几乎可以忽略的冰凉还贴在指尖。
门开。
门外昏黄,一股浑浊的风灌进房间。
风吹开地上合上的笔记,一页、两页、三页——
字迹未干,每一笔一划。
皆是【曹卫东】
第56章
一只温热的手随着风一并来到, 风吹过徐纠的后颈,手也同样抚过。
风走,手留下。
轻柔地抚摸, 似母亲拍哄婴儿熟睡般小心翼翼。
徐纠半昏迷状态, 分不清究竟身在何处,只是下意识地投入这份温度里,紧紧地箍着,生怕手一松就要被抛弃。
再醒过来恢复清醒的时候,徐纠揉着眼睛,周身一圈依然是黑暗。
再一抬头,纯白的灯光刺得眼睛发涨,头顶一圈向下投出白灯。
强烈的白色光线像火一样滚烫。
徐纠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了般, 猛地停了一拍, 然后陷入了极为恐惧的蹦跳之中。
他的心脏像在乘坐跳楼机, 又像是海盗船,每一次的起伏被拉得又长又慢,又高又低。
呼吸非但没有加速, 而是陷入了无法呼吸的滞缓中, 他要靠嘴唇喘息, 才勉强能维持住活着的感觉。
毫无征兆的。
一只手从后面环住徐纠的腰,扣在腰侧, 紧接着一个轻轻的吻如蜻蜓点水般落下, 亦如蝴蝶般安抚在徐纠的肩胛骨上。
并不暧昧,更似陪伴。
徐纠猛地回头, 看见了熟悉的面孔,怦怦乱跳的心脏找到了可以落脚的安全点,于是它恢复了冷静, 像被人托起一般安心。
是曹卫东,而徐纠正坐在曹卫东的怀中,被他环抱着入睡。
曹卫东穿着白大褂,戴着“部门主任的”名牌,拿着笔的一截手同样露出了一截惨白的皮肤。
曹卫东的左手拿笔,点在桌子上,发出咚得一声如清水如池的脆声,把徐纠飘忽的神志拽了回来。
像部门主任,可又不像。
分不太清楚。
容不得徐纠再去多想多比较,他直接抱住曹卫东,身体软成一滩泥巴,陷进对方的身体里。
抱完以后,徐纠抬手一巴掌惩戒落下,但就在恶意升起的瞬间,脖子传来了强烈的刺痛。
徐纠的恶行被掐死在脖子里突然传来的电流剧痛中。
徐纠的手迅速摸上脖子,是皮革项圈,用余光能看出来是被他之前抠得皮质全掉光了的那个。
低头嗅闻两下,还能嗅到徐纠身上特有的香气,是被高档香水浸入味的气息。
“你电我。”徐纠盯着他,找他要一个说法。
“对不起。”曹卫东说罢,又解释:“那是你的惩罚。”
“…………”
“徐纠,我告诉过你,做错事要受惩罚的。”
这次用的是徐熠程的口吻。
一圈黑色的污泥从脚下的黑暗里冒了头,圈住徐纠垂下的脚踝,蔓延向上,化出了无数只手肆意地贴着徐纠温热的肌肤抚摸,从脚尖到大腿内,每一寸肌肤都逃不过对方的侵略。
徐纠想逃,这一刻环在他腰上的手变成禁锢。
另外的手,陷在徐纠柔软的大腿处,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当成面团揉进掌心。
一双眼睛与无数双眼睛环绕徐纠,似无数高挂头顶的监控摄像头,监视徐纠的一举一动。
哪怕是手指头擅动一下都会被它们收进眼中,随之而来的是一只手强行挤进指缝里,与徐纠十指相扣。
身后是曹卫东,身前是徐熠程。
两个人是一个人,也可以说是同一个怪物。
他们从黑暗里出现生长,眼睛与黑潮在他们身体表层似丝绸流淌缓动,只不过曹卫东还知道靠白大褂收敛怪物特征,徐熠程要更为放肆随意。
徐纠被夹在一个人的中间,前后都是那个人。
同样的注视,同样的温度,同样的——手法。
还有同样恶劣的亲吻。
徐纠应付不过来,他觉得不公平,凭什么这死东西能把自己分成两个来刁难他,而自己只能一个人来应付这两个怪物。
徐纠只有两只手,与面前的一只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则被身后摸上来的手从后方强行扣住。
徐纠就像被困在蛛网上被黏死的猎物,于黑暗中潜伏许久的蜘蛛终于按耐不住浮出阴影,放肆地靠近猎物,欣赏他最漂亮的作品。
蜘蛛身上光是可以看见的就有8只眼睛?,四只手。
徐纠陷死在陷阱里,只剩眼睛还在无辜地打转。
徐熠程的手平日里都是趋近体温的温热,但这一次摸起来异常的滚烫,连他自己都兴奋地快要维持不住人皮的冷静,已然有无数双眼睛躁动的冒了头,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纠。
眼球涨大,红血丝正如蛛网般快速罗织,眼球奋力外突,躁动不安,试图挣脱皮肤的禁锢。
徐熠程的手按在徐纠的手腕内侧,两个人的手腕抵着手腕,于他的手腕内侧是一枚深黑异常的牙印纹身。
徐纠看去。
徐熠程的眼下还裂开一条深黑的缝隙,从里面挤出了一只眼睛,眼睛透过黑色缝隙窥看徐纠。
再想回头看,却被徐熠程霸道地用手拧住脑袋强行把视线固定在前方。
徐熠程甚至不允许徐纠去看不同世界线的自己。
“宝宝,两根。”
徐熠程不是询问,而是告知。
徐纠的脸跟下了火锅的虾一样,红上加红,红透了,嘴边还带着咬了麻椒以后的麻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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