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猪把门拱了
叶妜深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后退一步:“没说是他。”
这个回答有些危险,刚才误以为皇上要对他不利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的弟弟,居然真的有要杀人的心思,那当然是被杀的人的错,叶元深这样想。
可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弟弟还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年轻人有些混账幻想要及时扼杀。
但弟弟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且不太听劝。于是叶元深用自己相要挟,似笑非笑道:“怕是只能运作成替罪,兄长没有约束好幼弟,只好代为受过了。”
叶妜深整个人怔住,眼神飘渺似在出神。
“怎么了?”叶元深感觉目的达到,平静的问他。
叶妜深声音很轻:“第一次听到这般好听的话,我在回味。”
这回轮到叶元深一怔,从弟弟身上忽然感觉到的试探和疏远,让他生出点不寒而栗的感觉,直觉告诉自己不该去细想。
晚膳叶妜深是在自己房里吃的,叶侯与郡主不知去了哪个亲戚家的婚宴前席。
睡前他看自己房里的格局突然不太顺眼,关上门自己动手,把堂屋的里不太用的上的小方桌收到了厢房,几个高几也挪到了更合理的地方,然后满足的坐在堂屋小炕上,将一些针线分门别类收纳在小箱笼里。
侍女听见响动进来看,叶妜深已经散了头发,忽然想到自己头发总束不好,便叫住了她:“餐松,你得闲吗?”
餐松已经好几日没有在屋里伺候,有点稀奇的说:“得闲呀,三爷有何吩咐?”
“我束发不熟练,你能不能教教我?”叶妜深问的很认真。
餐松笑着说当然好呀,叶妜深坐到妆台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餐松的手在他头顶偏后脑的位置,不太能看清。
于是他又让餐松喊来了饮涧,餐松给他梳,一步一步慢动作教他,他怕忘了,便立刻用饮涧的头发练习。
他不太熟练的梳了上面掉下面,成果马马虎虎,餐松又去喊来了两个侍女,名字分别叫小青和小靛,穿着也不如餐松和饮涧,怯怯的走过来。
饮涧正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男子样式束发,心情很不错略有些高傲的吩咐:“你们就不用行礼了,过来坐下。”
小青和小靛坐过来,叶妜深感觉她们名字有点随意,尤其是与餐松和饮涧一对比,更显得潦草。
于是一边帮他们松开发髻,一边给她们取了新名字:“不如以后小青改名为云蒸,小靛改名为霞蔚?”
云蒸和霞蔚得到好听的名字都很高兴,但是饮涧有点不高兴,坐在旁边撅着嘴剥菱角。
他穿着祁王衣裳回来的事瞒不过去,郡主回家后来看他,身后跟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男人。
进来的时候云蒸已经束好了头发正在照镜子,饮涧正把叶妜深的头发束成女孩的发髻,叶妜深全神贯注的给霞蔚束发,并没有管她们怎么折腾自己的头发。
女孩们正在嬉笑,见到郡主后都安静下来。
郡主也笑了下,想起来叶妜深降生前,太医说这胎多半是个女儿,已经去庙里求到了好字:妜。
年轻男人眼中带着一丝嫌恶,冷嗤一声:“这…成何体统,刁奴骄纵,都爬到主子头上了。”
郡主也收了笑意,板起脸来:“都出去。”
女孩们受到惊吓贴着墙溜出去,叶妜深有点惶恐,连忙解释:“是我想学束发,才把她们喊来的。”
好在郡主并没有纠着不放的意思,上手帮叶妜深拆掉蝴蝶银钗:“寅儿久不见你有些惦念,来看看你。”
叶妜深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年轻男人是贠边寅,“叶妜深”的表兄,其母为叶侯的亲妹妹,在家时很得宠惯,得偿所愿嫁给了一面之缘的探花郎,如今外放在炎州。
贠边寅寄住在舅父叶侯家里,在叶家学堂念书,给人的印象是端方君子,但原著说他假清高,实际对自己侯府千金的母亲嫁给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探花郎之事很愤恨,主动要求进京借宿舅舅家中。
他因为与叶妜深身量相仿,五官也有相似之处,所以也作为替身被宫盛胤收在身边。
不过贠边寅拿得是炮灰反派的角色,频频招惹陷害主角受柳轻盈,最后下场凄惨。
叶妜深平静的看着贠边寅微微蹙眉,高傲的打量他梳成佩戴钗环的发髻,露出一个无法忍受的神情,不满道:“刁奴若不管教,不肖几日就要带坏主子,这些低眉顺眼的东西,一旦尝到以色弄人的甜头,必定无法无天。”
叶妜深觉得透过一个人的鲜活看到他将死结局的感觉很微妙,不太有兴趣与他计较口舌之争。
郡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但她面对小辈的包容和涵养很快遏制住了不友善的神情,沉默的片刻像是一种警告的隐忍。
最后还是给丈夫的外甥留了颜面,毕竟跟小辈计较会被认为失了长辈体面:“方才的几个丫头跟我去,等我让人教好了再让她们回来。”
“娘亲…”叶妜深语气央求,但眼神很坚决:“娘亲,她们是来帮我的,若是因此挨罚,那以后谁还敢帮我呢?”
郡主给他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大概含义是等贠边寅不在时还有讨论的余地。
于是叶妜深安静下来,但贠边寅没有安静:“表弟以为呢?奴仆不听主家的意愿,难道不是驭下无能?舅母代为管教,就是为了让表弟你有人可用。”
叶妜深明白再争辩下去没有意义,他们之间隔着认知洪沟:贠边寅觉得她们应该毫无怨言的做任何事。
而叶妜深以为她们是在好心的帮自己,差别在于得到帮助后也要有来有回的帮助回去。
郡主按住叶妜深的手,阻止他们再争辩下去,随口提起:“太医说你明日方可不再用药,这几日也该回学堂念书了吧?”
郡主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我一日不对你耳提面命,就不知你要拖到猴年马月去。”
显然这不是阻止他们争辩的好话题,贠边寅又开口道:“落下一日便要明日去补,明日补今日,明日的便又落下了,岂不是永远落下一日?更何况…”
宫循雾让他明日午时去祁王府,他正愁将要发生的未知,郡主倒是给他提供了一条可供回避的选择,毕竟这里讲究“父母命不可违”。
叶妜深打断了贠边寅:“我明日就去学堂。”
至于祁王府便分身乏术了,叶妜深忽视掉贠边寅的不满,问郡主:“娘亲,你有没有枕我做的新枕头?是不是要比以前的舒适许多?”
贠边寅面子上的分寸掌握在一个惹嫌却又无法指摘的程度,适度的驳斥让他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的正直骄矜,这正是老派学究们所欣赏吹捧的小辈品质。
他朝郡主行了个礼告退,对于无可救药的表弟,微妙的表达不肯同流合污的清高。
剩下的母子二人相视而笑,都没有放在心上,但叶妜深很喜欢这种亲人站在他这边的不言自明的感觉。
这种感觉消解了他的一部分不安,人命过后的混乱被慢慢抚平,暴力发生时流走的人性逐渐复苏,妥帖的包裹着他跳动的心脏。
叶妜深睡前缩在被窝里,唯一在思考的是,明天要记得让小厮帮他去祁王府说一声,措辞一定要强调郡主要他好好念书,最好把贠边寅教训他的那一套也加上。
在礼仪周到的古式学堂念书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叶妜深走进去时,就被眼前的小方桌和小鼔凳组成的整齐秩序吸引。
每个在这里念书的少年都与侯府沾亲带故,一部分是侯府的宗亲,一部分是郡主本家靖国公郑氏的宗亲,还有一部分是叶侯的友人与门客家的孩子。
整个学堂以叶妜深为尊,不出意料是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默契。
但原著叶妜深是个仗义的小太阳,他向往的江湖义气,让他结交了以那些店小二为例的平民朋友,自然也不会与同窗们太有距离感。
叶妜深回归学堂,所有人都爆发出了热情,簇拥着他关怀问询。
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前所未有,叶妜深脸颊有些发热,有点不自然的周旋其中,更无暇去想起让他今日去祁王府的宫循雾。
先生讲了一篇叶妜深连听都没听说过的文章,结束时已到午时,侍从送进来点心茶水,在学堂里没有太正式的午膳。
叶妜深看了眼贠边寅放在桌角的笔书,偷偷把自己写的简体字文章折起藏进袖口。
正要吃糯米糕时,忽然听见有人唤他小妜,他抬头看过去,叶元深正微笑站在门口,旁边面色阴沉的人正是宫循雾。
叶妜深手中的银钳子啪嗒掉在桌上,他在心中尖叫,天呐,我忘了麻烦小厮去祁王府告诉宫循雾今日不能赴约。
第17章 第拾柒章
学堂里除了叶妜深没有人知道宫循雾姓甚名谁,而宫循雾和叶元深也没有要说出来的意思,这点至少让叶妜深稍微松了口气。
由于昨晚贠边寅对叶妜深房里的人员关系发表了严肃讲话,餐松,饮涧,云蒸,霞蔚四个在屋里伺候的丫鬟都去了郡主屋里接受“培训”。
导致好不容易与她们建立起不抵触关系的叶妜深,今早不得不面对四个新面孔。
但频繁被追杀的情况下,很难毫无防备的让陌生人碰自己的头发,于是叶妜深依照昨晚学到的步骤,给自己束了一个乱蓬蓬的小髻。
叶妜深人生前十八年没有照料长发的经验,所以他现在披散的下半部分头发像一团乱麻。
不过美人就是美人,披麻袋片脸上抹锅底灰也是美人。
凌乱的头发减少了叶妜深极度精致的美丽带来的疏离,反而亲切可爱。
但左边没梳顺的一缕头发始终扯着叶妜深的头皮,这让他很没安全感。
他跟着兄长还有宫循雾走到外面的小榭,叶元深看了他一眼:“你同别人打仗了?”
叶妜深徒劳的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发髻,就像在确认那个小啾啾是否还在。
宫循雾心中的矛盾感又冒了出来,几乎无法将眼前形容举止都天真懵懂的叶妜深,与昨日满脸血迹的杀人犯联想在一起。
“我不打架。”叶妜深顺口反驳,又同时想到了昨天的生死一博,本能的看了眼“证人”宫循雾。
“你用过午膳么?”宫循雾询问他,对他方才的谎话未置一词。
叶妜深似乎找到了一点机会:“还没有,那我便回去…”接着用了,但他没说完就被宫循雾强势打断。
“我与你兄长也还未用膳,若你课业不忙,不妨与我们同去。”
宫循雾的提议显然十分临时,因为叶元深朝他看了一眼,也是刚知道。
叶妜深拒绝了一下:“我课业忙。”
…
意识到自己的用词简洁到显得强硬后,叶妜深又补充了一点,试图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很柔和:“我与溢美说好了要一同用午膳。”溢美是贠边寅的字。
学堂的午膳都在各自的桌上,实在谈不上一起不一起,况且他们一直以来都不亲近。
叶元深听出来了他的推脱,帮他解围道:“既然你们约好了…”
“那便叫上他一起。”宫循雾又一次打断,他看向叶妜深的眼神已经很不客气。
尴尬沉默的气氛维持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叶元深维持着体面,吩咐叶妜深去叫贠边寅。
贠边寅倒没有不耐烦,微笑着出来与叶元深行礼问好:“兄长好。”接着又像宫循雾行了个问好礼,没有说话,保持着他一贯的清傲孤高。
学堂在叶家偏东南的位置,有直接出府的小门,四个人上了一辆马车,最后停在一座三层酒楼的后门。
贠边寅在叶家的存在感并不高,跟他接触最深的叶妜深与他不太合得来,至于叶元深和叶凌深并不在学堂念书,所以接触很少。
今日一起用膳,对他们来说都有一点突然,但好在叶元深和贠边寅都是看起来很端方的人。
叶妜深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坐在楼上雅间的桌前,他在没有人动筷的时候,擅自吃起了面前的柿饼。
而身为兄长的叶元深也没有怪罪他,只是让他少吃一点,吃多了伤胃。
一道道香喷喷的菜肴上桌,每个人都很沉默,就连叶元深和宫循雾出于礼仪的对话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终于宫循雾“不小心”碰翻了他的酒杯,酒水泼了贠边寅满身。
宫循雾举止矜贵优雅的放下筷子,对他说:“是我毛手毛脚。”然后看向了叶元深:“扶仪,劳烦你陪他去找李掌柜换身衣裳。”
叶元深无语到极致甚至想要冷笑,但最后只是一言不发的起身,万分不放心也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是祁王。
屋子里只剩下了宫循雾和叶妜深两个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宫循雾才开口:“你没有想说的?”
“我母亲说伤好了就回学堂。”叶妜深声音很轻,没有半点在被质问的自觉,很平和的说:“我选择当听话的孩子,所以决定让小厮帮忙去祁王府说一声,等殿下以后再有方便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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