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猪把门拱了
叶妜深的房间里已经有人给他找好了衣裳,挂在一旁的雕花木架上,骑行的装束要比常服利落很多,袖口是紧的,裤子也更有厚度,腿部内侧有一层柔韧的皮质防护。
宫盛胤的每一句话都带着陷阱:“蛰容从前打猎过吗?”
“没有。”叶妜深思索着,一会儿可以借口不适应早点回来。
但宫盛胤想的是另一件事:“那你应该不知道怎么穿吧?也没带个侍从,不如我来帮你。”又很有界限的说:“我先出去,你将内衬穿好,外衫的束带我等会儿进来帮你。”
他说的没有任何冒犯,叶妜深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比起让他帮忙,等一会儿宫循雾回来了反而更让人为难。
于是叶妜深穿好了内衬,确认没有一寸不该被看见的肌肤后才轻声唤了五殿下,宫盛胤帮他束好了骑装外衫,又忽然半跪下来来说他的靴子绑的不紧实,一会儿会受伤。
叶妜深看着他把自己系好的靴子布带拆开重新绑,结识的黑色绑带在小腿肌肉上缠紧,绷的血液都要不会流了。
叶妜深忍不住说:“有点痛。”
宫盛胤动作停了一下,轻声说好,又稍微松了一点力度。
像是一种直觉,叶妜深抬起头看见柳轻盈在门口看着他们,眼神落寞很是受伤。
原文中叶妜深没有来围猎,关于这部分剧情也是主角攻受的主场,柳轻盈的性子拘谨退缩,知道宫盛胤要在围场出风头拿头筹后就觉得不安,一直劝宫盛胤不要冒险。
宫盛胤的野心已经蛰伏不住,被念叨的心烦意乱,疾言厉色把柳轻盈斥骂了一顿,柳轻盈伤心又觉得丢脸,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跑了。
不幸与误闯围场的土匪正面撞见,柳轻盈一时不够冷静,先搬出了皇子威慑他们,反而吓得土匪们头昏脑胀,胁迫柳轻盈给他们带路离开,在脱离围场时又怕柳轻盈回去告状,便把他的衣裳抢走了。
叶妜深看到这部分的时候就觉得很不适,柳轻盈在这个故事中就像一个丰富宫盛胤黑化条件的挂件主角受,莫名其妙遭此劫难,只为了让那些皇子奚落他已达到羞辱宫盛胤的目的。
柳轻盈见他回视,惊慌失措的垂下眼眸,犹豫了一下跑开了。宫盛胤冷眼看着,眼神里没有任何在意。
“多谢五殿下。”叶妜深与他拉开距离:“妜深想起来有东西忘在马车上了,要去问问祁王殿下马车有没有回去。”
意思是他现在要去见祁王,你总不能在祁王面前耍小心思吧。
看文的时候就觉得莫名其妙,如今置身文中就没有道理让莫名其妙的事照旧发生,他阻止不了皇子们争权,总能避免一个孤立无援的奶娘儿子丢脸。
他追上了往荒僻处走的毅然决然的柳轻盈,“柳公子。”
柳轻盈明显对他怀有敌意,装作没听见加快了脚步,但叶妜深快跑几步追上了他,柳轻盈没有再躲避的理由和冒犯侯门公子的勇气。
“见过妜公子。”柳轻盈垂眸给他行礼。
“不用。”叶妜深看了一眼阴嗖嗖的深山老林,问他:“你要到哪儿去?”
“小人想去那边走走。”柳轻盈对荒山野岭没有任何畏惧,那些遮蔽视野的灌木草丛在他眼中就像不存在。
叶妜深不好评价他间歇性的天真,提议道:“走山路不好玩儿,况且我走不动。”
柳轻盈没听明白他想在山中散步,跟叶妜深走不动有什么关系。
“不如你跟我去捉鱼。”叶妜深冷起脸来命令他:“你陪我去捉鱼。”
柳轻盈虽不情愿,但他的确没有拒绝叶妜深的本事。在皇子们的围猎场,他的地位本质上与猎物上所差无几。
这地方是叶妜深第一次来,根本不知道有没有河,只要走一条跟柳轻盈方才的选择完全相反的路,应该就能避开土匪。
他们走的很沉默,时间久了柳轻盈就有些不安,他单方面认为叶妜深是他的情敌,对于叶妜深的屡次主动接触都表现的很排斥。
方才说散步不好玩,提议来捉鱼。但看目前的诡异氛围,柳轻盈觉得好玩只是个借口,没准叶妜深就是把他骗出来杀的。
柳轻盈的呼吸有点急促了,紧张到牙齿都有点打颤。
叶妜深不知道柳轻盈的心理活动,只是觉得找不到河流很尴尬,内心很焦灼。
听见柳轻盈明显的呼吸声,叶妜深有点抱歉的问他:“是不是口渴了?快了,应该就在前面了。”
柳轻盈硬着头皮跟他走,因为心慌而踩到一个土坑,扑通一下摔倒了。
因为找水源的心理暗示,叶妜深觉得自己有点渴,他回头扶柳轻盈,安慰他:“你口渴吗?”
叶妜深将他扶坐在石头上,去旁边一棵结着红彤彤果子的树下观察,树枝长的太高,他们只有望着果子垂涎欲滴的份儿。
两人看着果树心里的杂念都平复了,只剩下一个想吃的念头。
犹豫了一会儿后不约而同的各找了一个杆子开始打果子,果子在盛夏就已经熟透了,一打就哗啦哗啦掉了好几个。
叶妜深扔掉杆子捡起来一个,擦干净后咬了一小口,果子酸甜可口,在口腔中散发出浓郁的水果清香。
他听见柳轻盈也在咔嚓咔嚓啃着果子,两人之间的敌意似乎都消弭了一些,只剩下不太熟悉的尴尬。
他们安静的吃了一会儿,叶妜深脱下好不容易穿好的外袍,两人用袍子兜着许多果子,无话可说便继续执着的寻找河流。
前面的路似乎越走越软,远处传来贼笑的声音,叶妜深放缓脚步,从走在前面变成与柳轻盈并肩。
他轻声问:“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柳轻盈竟觉得看了看四周,也随着他放轻脚步:“小人听到了。”
第32章 第叁拾贰章
柳轻盈感觉一脚踩进了沼泽地, 他摔了一跤,掉进了被藤蔓遮蔽的斜坡,整个人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眨眼间就滚到了底。他怀里的鲜红果子抛了满天。
叶妜深被他吓了一跳, 连忙伸手去拉, 却莫名其妙接到了一个果子。
圆滚滚红彤彤的果子躺在他手心,很有食欲。
不过他很快就忘了自己伸手出去的目的是什么,他唤了一声柳公子,想起来柳公子跳进了草丛覆盖的陷阱, 然后就被陷阱吃掉了。
他带着柳轻盈山贼没见到,反而让柳轻盈掉进了陷阱里, 叶妜深一时气自己多管闲事, 一时愧疚没有看住人。
他打算去陷阱里, 让柳轻盈踩着自己的肩膀,他先把柳轻盈拖上来。于是曲起腿弯义无反顾的追随柳轻盈跳了进去。
不成想陷阱很矮,叶妜深惊叫一声,在斜坡上崴了脚, 然后紧随其后连滚带爬的滚落, 最终因为撞上柳轻盈才停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滚了多少圈,总之脑袋已经彻底变成一团浆糊, 视线由外到内被黑暗吞噬,黑到极致是反而变的五彩缤纷起来。
叶妜深从很硬的土壤上滚落, 却像是在柔软的云层里打滚儿,一点都不疼, 他抬了抬自己的腿感觉有千斤重,又踢了踢脚,有水声响起, 雨点落在他们两人的脸上。
原来是朵有雨的乌云,叶妜深转过头,在缤纷的彩虹后看到了柳轻盈傻笑的脸。
“莫不是到了仙境。”
叶妜深听见柳轻盈在他旁边感叹。
又过了不知多久,有一群小人在他们眼前跳来跳去,细看其实是成群结队的果子长出了线条手脚,在他们眼前跳来跳去,叽里呱啦的讲着水果王国的语言。
叶妜深隐约意识到,他们吃的野果有毒,已经致幻了。
…
他们中毒后腿软从山坡先后滚落,正并肩躺在苦苦寻觅的溪流边,四条小腿都浸在喝水里,万幸上半身很安全,不至于溺水窒息——前提是他们不发疯的话。
柳轻盈明显没有这个概念,他在缤纷的视觉中变的很兴奋健谈,一改自卑嗫喏,直率的质问:“被五殿下钟情是何种滋味?”
叶妜深大脑正在迟缓阶段,用了好长时间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毒死。
等了很久没有听到叶妜深的回答,柳轻盈不满的撑起一跳手臂,翻身半趴在叶妜深的肩膀,他现在看叶妜深自带波光粼粼的仙境氛围,本就无可挑剔的面容多了一层神性,漂亮的无以复加。
“天呐…”柳轻盈看的有些痴了,片刻后又有些自惭形秽的躺了回去。
叶妜深感觉自己肚子里正在咕噜咕噜响,想必是饿了,他抬起手发现手心有个果子,于是啃了一口,满足的望着天空的湛蓝色,幸福的咀嚼。
他们两个都各有中毒后的幻想,但奇异的和谐起来,一个果子你一口我一口,脸果核都不知道被谁吃掉了。
流动的的溪水将两人的小腿泡的冰凉,时间久了知觉消失,柳轻盈疑惑:“我的脚好像没有了。”
叶妜深也同样的感觉:“我的脚也没了,而且我的小腿也在消失。”
两人难过了一会儿,纷纷决定不能让腿继续消失,于是不约而同的晃动自己的大腿,柳轻盈是左右挪动胯部,叶妜深则是抬腿再放下,抬腿再放下,周而复始,扑腾扑腾在河里拍水花。
叶妜深感到一点恐慌,他翻过身往旁边爬走,终于脱离了喝水的浸泡,他眨了眨纤长卷翘的眼睫,视线内的草木由碧绿色变为高饱和度的黄绿,像是发着光一般,一些野花在绿色中发着荧光的分红,眼睛像是罩了一层梦核滤镜。
他拍了拍旁边的柳轻盈:“你快看!”
柳轻盈也奋力翻身,不过他的腿泡的久些,活动的也没有叶妜深力度大,他好半天才脱离河水,也被眼前的陷阱惊呆了。
叶妜深的话语像是从遥远的地方带着回音传来,既神秘又神性:“我们到仙境了。”
他们对眼前的景象深信不疑,美不胜收风景色让他们很快乐,叶妜深牵起他的手,两个人欢快的转圈圈。
叶妜深忘了自己身处哪个世界,只感觉好自由,生活的重担和贫穷的桎梏都如烟云消势,他身轻如燕,天地广阔而遥远。
柳轻盈不再去想自己有个主子,自然也没情敌和嫉妒,当母亲反复强调的原始身份消失,他的自卑和怯懦也消失了。
他被眼前的仙子叶妜深牵着手跳舞转圈,在天地间毫无章法的跳跃,不担心自己回摔倒,他心底被血肉紧紧埋藏的快乐,变成了一粒种子,浑身的血液涌入那里,叶妜深的笑容想阳光一样注入他的新田。
于是快乐生根发芽,抽枝散叶,他快乐的好鲜活。
“我们都是自由的,没有人可以约束我们。”
叶妜深的话不经过大脑,而发自本能,他继续说:“没有人可以抢走我爸妈的抚恤金和财产,又奴役我道德绑架我。没有人天生就能理所当然得到你的效忠,你只要忠于自己的本心。”
他们在草地里打滚,被荆棘丛划伤手背和脖颈,他们爬到树上去,又失重摔下来,被湿润的大地托举住。
最后筋疲力尽,他们像两条鱼一样,不自觉靠近水源——他们最初寻找的地方。
继续并排躺下,莫名其妙的把小腿放进水里,像人鱼尾巴一样欢快的拍水,最后拥抱着昏睡过去。
*
午后最盛的阳光西去,最先醒来的是柳轻盈,他迷茫的看着日落金山,感觉自己浑身虚脱,像是酣畅淋漓的酒宴过后,宿醉的余韵灌-满全身。
叶妜深柔软的窝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柳轻盈猛地清醒过来,终于发现他们吃野果中毒了。
他连忙把叶妜深从水里捞出来,叶妜深的脸颊正不自然的泛红,额头热的让人担心。
柳轻盈把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湿润的脸,发现叶妜深在小声啜泣,梦呓道:“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妜公子,妜公子,妜公子您快醒醒…”柳轻盈晃了晃他的肩膀。
叶妜深缓缓睁开眼睛,四目相对都沉默了一瞬,然后陷入难言的尴尬。
“我知道。”叶妜深声音有些沙哑:“我们是不是中毒了?”
柳轻盈点点头:“嗯。”
两人目光躲闪,又在偷看对方时措不及防的视线交汇,于是再也忍不住纷纷偏过头大笑起来。
那些手舞足蹈的滑稽画面还在他们脑袋里一段一段的回放,各种条件造成的对立局面,都在大笑中释然。
柳轻盈说:“快回去吧,您起热了。”
“我们也算共患难了,就别这么客气了,如果你愿意,你唤我蛰容,你呢?”
“我没有小字。”柳轻盈又有点失落,不自觉目光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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