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抱一丝
桑采一脸迷茫,都挺好看的,但是看起来都好贵。挑了许久,他挑了一支比较素的,想来相对应该便宜些,“这支碧色的。”
簪娘:“呀,公子真是好眼力,这根碧玉簪是用上好的翡翠制作而成,簪头包裹的镂空银制雕花工艺极难得,公子肤白,是极衬您的。”
桑采瞪着眼,没等他说出拒绝的话,只听得魏晓枫兴致冲冲道:“多少银钱?我要了!”
簪娘喜出望外:“100两白银。”
魏晓枫一阵窒息,“呃,我们还是再看看吧,哈哈……”
“我们自己随便看看。”桑采赶紧将魏晓枫拉开,见那簪娘没跟上来才松了口气。
最终两人一人买了一对耳充从店里出来,魏晓枫买的是银制长流苏,桑采买的是一对绿珠坠红色流苏穗子,一个看起来温润贵气,一个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妖艳。
剩下的银钱,正好去甜品店买两份蜜饯,好巧不巧才刚走到店门口,正好迎面撞到了带侍童出来置办年货的朱依。
魏晓枫一脸吃惊,没想到在这儿能碰上他,瞧着他人更瘦了,眼下一片乌青,显得十分憔悴。
“依依……好巧啊,哈哈……”
朱依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扬着下巴带着侍童要走,桑采却叫住了他:“喂,我家公子叫你,你怎么不打个招呼?”
魏晓枫一把拉回桑采,小声道:“咱们还是别招惹他,快走!”
朱依本就心气不顺,家道中落,夫家对他越发刻薄,如今连他平日瞧不上的魏晓枫身边的下人都敢这样跟他说话,这口气他忍不了。
他满身戾气的回头瞪向两人,端的依旧是一副高不可攀的神情。
“魏晓枫,你是不是以为我如今已家道中落,连你都不如,连你都敢上来踩上一脚了?”
“我,我没!”
“我告诉你,你不配!”
魏晓枫知道他心里的苦,面对他故作傲慢的姿态也没脾气:“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朱依,你过得好不好与我何干呢?不过是相识一场,在街上偶遇出于礼节,跟你打个招呼,你若不喜欢,以后咱俩相见不相识便是。”
说着拉过桑采就要离开,谁知朱依不甘休的从身后拽住了魏晓枫的后领:“你站住!你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放手!”桑采将他推开,眸光阴骘:“别上来自讨苦吃!”
魏晓枫想起过往种种,也想不通,为何朱依就那么瞧不上他,他凭何老对自己颐指气使?
他转身面对朱依的咄咄相逼,将桑采护到身后,头一回这么正气:“我还想问你是何意?从小到大,我哪里亏你了?一直把你当朋友……”
“甚么朋友?你也配跟我当朋友?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你是觉得哪儿比我高贵呀?”魏晓枫也是被气笑了,“你倒是说说,我也挺好奇的,左一句不配,右一句不配,你是朽木刷了金就把自个儿当个宝了是吧?”
朱依被气得踉跄了一步,双眼憋红得说不出话来,从来不知道原来魏晓枫还会骂人!
“我不搭理你,不跟你计较,是因为我脾气好,我心胸宽广,我瞧着你可怜!”
“我可怜?哈,啊哈哈哈……我不知要比你过得好多少倍!你一介下贱的商女之子,你说我可怜?京中那些哥儿谁背后不笑话你,哪个有家世的郎君会要你?奸商之后,满身铜臭,恶心!”
“对对对!我满身铜臭,我恶心,我从前送你好些名贵的簪子饰品的,你怎么不嫌臭?嫌弃你还收?你要是还要脸,就给我都还回来!!”
“你,你……”朱依没想到他会这么硬气,还叫他还东西,明明以前是个被人欺负也不懂得还嘴的窝囊废。
“我,我,我什么我?还东西!”最近他都穷疯了,既然朱依那么瞧不上他,能要回来一点是一点。
朱依两行泪水就这么涌了出来,一副好不委屈的模样。
魏晓枫心头一紧,“你,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呀……我不让你还就是了,我刚才只是气话,朱依?”
“还就还!我回头一定还全数奉还!”丢下这句话,朱依带着侍童哭着跑了。
桑采满脸嫌恶:“就这种人,公子给什么好脸色?”
魏晓枫无奈:“他就是心气太高,其实人不坏的,他若真真是坏人,我也不会跟他玩。”
这句话戳痛了桑采的心,若是有一天他知道自己其实不是个好人,会不会也不理他?
两人买了蜜饯,天儿也快黑了,从后院小门溜进去,一路无人,魏晓枫还庆幸自己今儿运气好,高高兴兴一推开门,迎上他老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腿根都直打颤。
站在一旁的万灵秀心疼又心虚的别开了脸去。
“爹……”
“你给我跪下!!”
魏晓枫爽快地‘扑通’一声跪下,耷拉着脑袋,主打一个能屈能伸,下次还敢。
桑采默默跟着跪到了身后,与魏晓枫那副乖顺的表情截然相反,眸中满是狠戾与阴郁。
“我昨儿是怎么跟你说的?最近京中事多,让你好好呆在家中不要乱跑!你倒是好啊!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给我溜出门了!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放屁?!”
魏晓枫咽了口唾沫,“爹,您没有放屁,您别这么说自己。”
“我打死你个……”魏辛河举起巴掌,想想又忍了下来:“你这孽子!不学无术的东西!!”
“爹,您别生气,气坏自己不好,反正我也是一天两天这样,我是一直都这样,您应该早习惯了呀。”
“住口!”魏辛河捂着胸口,脸色胀红,他能被这孽障给气死!
魏晓枫慌忙用力捂住自己嘴巴,不敢再吱声。
魏辛河气得喘了会儿粗气,从袖口里拿出一张贴子,丢到了魏晓枫跟前:“这是宫里下来的入学柬,从明儿开始,你就去宫里哥儿学堂念书去!”
“念书?我??”魏晓枫苦着张脸,捡起的入学柬仿佛有千斤重,他哪是读书的料啊!
第27章
魏辛河倒情愿让家里小七去, 可家里已经去了个,按着排名这名额也该是魏晓枫的,若这次让了家里的小七,怕是会落人话柄。
“行了, 你赶紧收拾收拾, 明早会有宫里的马车过来接你, 你给我听好了, 在宫里上学, 老老实实的, 别再做甚么出格的事儿,宫中不比家里, 一个不小心, 那是要掉脑袋的地方!”
魏晓枫听得浑身一个颤栗, 欲哭无泪。
这对他来说, 跟坐牢有甚么区别?!
是夜,桑采帮他收拾了衣物,见他趴在案上闷闷不乐, 桑采上前将他的发簪取下, 一头浓密青丝散开,“公子, 该去睡觉了。”
“我不想去上学。”
“能多学些东西也是好的。”
“我生来就不是个读书的料,何苦勉强自己呢?”
“反正也快新元节了, 呆不了几天的。”
“满打满算, 还要呆上二十来天!而且你也不能进宫陪我。”因怕他惹事,魏辛河从大娘子那边挑了个管事哥儿跟他一起进宫去。
桑采拿过象牙梳替他梳理着一头如瀑布的长发,“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能有这个机会, 很多人一出生就能看到头,一生只有无尽的苦难与挫折,有点姿色的贫苦人家的哥儿,会像货物一样被卖来卖去,有些幸运些的则被困于一寸之地,终其一生也难窥见井外之天。”
魏晓枫听得心口隐隐发疼。
“阿采……”
“去吧,去见识一下自己认知之外的天地,别害怕。我等你回来,与我说说。”
“好!”
次日起了个大早,魏晓枫已经不知多少年没见过早晨的太阳。
这太阳一出来,冰雪消融,冷到了骨子里,穿多少都没用。
他冻得哆哆嗦嗦地抱着暖手炉,被桑采扶上了马车,万小娘悄悄擦了把泪水嗡着声叮嘱着:“晓枫,你可得照顾好自己,晚上要盖好被子,别冻着了!”
魏晓枫撩起窗帘,冲他们笑笑,“哎呀娘,我只是去读书,很快就回来啦!你们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一脸爽朗挥挥手,放下窗帘的一瞬心慌的就哭了出来,“呜呜呜……我不想去上学。”
马车已经平稳的向前,没有回头路。
今早封越没有乘马车,而是骑了一匹威风高大的黑鬃马,这马儿从十五岁时就跟他上战场,皮毛油光锃亮,爆发力惊人。
也不知是怕它跑太快性太烈伤着人,还是因别的原由,这马儿踢踏着优雅的懒漫的步子,慢慢前行。
辰时,冬日的天刚亮,陆续已有外头的马车进宫。
马车里坐着今儿进宫念书的哥儿,纷纷撩起了窗帘偷瞄那鲜衣怒马的俊美郎君,封越全当不知,又放缓了马儿步子,直到远远看到悬着魏家牌子的马车驶来,他调转了马头多余的绕了一圈,来到了魏家马车的右方。
魏晓枫正吃着点心,听到窗外的马蹄声,好奇的一把撩起窗帘瞧去,看到是广陵王时,迎着刮来的一阵凉风呛了好大一口,嘴里的点心全数喷出,许多碎沫子喷在了马儿和封越身侧。
他胀红着脸迅速放下窗帘,慌张的拿过茶水‘咕咚咕咚’饮尽,又拿袖子擦了擦嘴边的点心碎屑,端坐着练习了一下微笑。
伺候他的侍童看他如看个癫公,鼓着眼上下打量着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魏晓枫做个了深呼吸,保持着微笑,动作轻慢优雅的重新撩起窗帘,“给王爷请安,刚才对不住,喷了您和马儿一身那什么……您不会怪我吧?”
封越故作冷傲,朝他递出手:“还不拿帕子给本王擦擦!”
“哦哦,对!”魏晓枫从袖兜里递出一方云锦帕。
封越接了过来,只用帕子将自个儿身侧的碎屑擦掉,魏晓枫见他擦完,伸手要接过帕子,谁知他一个行云流水将帕子揣进了自个儿腰间。
魏晓枫傻了眼,这条帕子他还蛮喜欢的,堂堂王爷怎能这样昧一个哥儿的东西?!
“王爷……帕子脏了,我拿回去洗洗?您给我吧!”
封越似是没听到,策马快步向前,快到宫门时突然跳下了马,与前面文渊阁的几位学士说笑着步行进宫去了。
“啊,不是!我的帕子……”魏晓枫心疼得要滴出血来,那块帕子平日里他收得好好的,还是最上等的云锦料子,要不是想着进宫上学堂,他都舍不得用。
这叫甚么?出门破财,注定他今儿有此一劫!
“啊啊啊我的帕子,我的心好痛啊!”魏晓枫捶着心口,在马车里发了一阵疯。
那侍童摒着气,惊慌害怕的默默坐远了些。
封越将马儿交给宫人牵到了马厩,此时文渊阁几个元老都在朝堂前,只有几个小吏正在整理编书材料。
见他到来,小吏们纷纷行了礼,封越点头示意迈步上了二楼。
坐于公案前,一遍又一遍回想着之前与晓枫相遇的一幕,无心公务。
那副懵懂受惊的模样,真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封越的嘴角不由漾开一抹温存的笑意,从腰间取出那方云锦帕子,左右无人,小心递到鼻尖轻嗅了嗅,是很清淡的桂花香。
“晓枫……”
他进宫入了学堂,以后与他相见的机会就多了,即使晓枫现在还没那么喜欢自己,但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让晓枫重新喜欢他的。
魏晓枫与几个哥儿跟着学正去领了文房四宝,心气还是不顺,只希望广陵王能良心发现,可以把帕子还给他。
真不是他小气,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囊中羞涩,哪里再来银钱买一方这样的云锦帕子?再说这也不是有钱能买来的,这好料子都是有市无价。
上一篇:论圣父如何扮演痴情攻
下一篇:穿成反派首辅家的乖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