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抱一丝
封朝失笑,两人重新拾了棋子,悠哉的开始下第二盘棋。
这次封越一改之前的以退为进,以攻为守,又将封朝的步子给打乱了。
这人……
封朝笑着摇摇头,又是险胜一招。
“我太小瞧你了,兵不厌诈,我吃了你两次亏。”
“这第三次,我可就输得不那么漂亮了。”
“未必。”
这第三盘棋,封越攻守兼备,每每吃他几颗子,封朝也没讨着什么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封朝还是技高一筹,又是险胜。
“吃茶吧。”封朝长叹了口气,笑着拈了块点心咬了口,想着自己脑子是不是最近变蠢了,回去得找个人再练练看。
“不来了?”
“累啊!”封朝嘴里说着累,也是觉得没甚么意思了,赢封越是毫无悬念的,但每一盘只能小胜,比输了还无趣。
封越见他没了兴致,便吃着茶歇了会儿,才步入正题,“此次叫大哥来我府中小坐,实则是为了楚庭治水一事,想与大哥商讨一番。”
“哦?”封朝坐直了身子,疑惑:“你怎么突然对治水一事感兴趣了?”
“不是感兴趣,一是食君之?,担君之忧;二是哀民生之多艰;三是身为皇室既受万民供养便还民安宁,这是本份。”
他能说出这番话,已是叫封朝十分震撼,这般觉悟叫他自愧不如。
“楚庭治水,岂是一朝一夕之事?如今这份差事就是个烫手山芋,工部的几位大人都龟缩在后,生怕担了责去。这倒也不怪他们,十年来,领着最低的俸禄,一滴油水没捞着,工部尚书都换了好几任,如今这位置还空悬着。”
“若大哥领了这差事,小弟这儿倒是有个工匠奇才介绍于你,他对楚庭治水一事知之甚多,得他便有如神助,若治得好,功不可没,也能以此封王进爵。”
封朝越听越悬乎,他这三弟莫不是在说笑?
真有这奇才,这若大的功劳唾手可得,他能让着旁人?
“我知之你多有顾虑,不如坦白的说,父皇对我表面恩宠,实则多有嫌隙,我也不想留在京中讨他的嫌,我之前找这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我若真能领得这份功劳也不会让着与你。”
“你不是还有个二哥么?”
“大哥莫要说笑了,他本该就是个庶出,凭何与我俩平起平坐?我与他之间不过是表面和睦,他心里怕是恨毒了我。”
封朝心中免不得震惊,但表面还是一派风轻云淡,说道:“我瞧着不像哪,你家二哥还是很疼你的。”
封越也知他这大哥谨慎,不显山露水,装着迷糊套他的话。
实则他怕是早就看出封骁待他只是表面情谊。
不与他说些狠话,会一直与他斡旋,和他打太极。
“父皇一直未立储,你是嫡长子,难道就真不在意?”
封朝听罢,眸光黯了几分,装佯吃起了茶水掩去那丝不自在。
封越嘴角噙了分不着痕迹的笑意,“据说他母妃凭借着手段上位,恩宠直逼先皇后,她死了之后,儿子也不遑多让,继续做起了这伥鬼,低贱、卑劣不堪真叫人作呕!”
封朝心脏紧了下,出声提醒了句:“三弟慎言!”
封越眼眶绯红,气息凌乱,闭目做了个深呼吸才平复了心中的仇恨。
封朝若有所思的吃着茶,他自是不会因着这些话信了封越,更不会真心实意的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他谁也不信。
“为何是我?”封朝问向他。
“你若不愿接这份差事,也不勉强你,我自会找人去领了这份功劳。”
“你想让我和封骁斗?”
“你若不想和他斗,我还能绑着你上阵跟他斗?不过这储君之位,父皇既不想给你,也不想给我,那他是想给谁?”封越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新元节后我便要去广陵了,大哥,我是山高皇帝远了,储君之位近在眼前,他们岂会放过你?”
封朝意义不明的笑了声:“我的好弟弟,让你费心了,既然话都已挑明白,你便带我去见见这人,见着了,我这心里也有个数。”
封越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封朝跟着走到门口,女使取下了木施上的狐裘大氅替穿上,兄弟两人一同前往别苑。
看到眼前这清秀素雅的小哥儿时,封朝惊诧万分,随后看了他的图纸更加敬佩。
他这三弟还真给他找了个宝贝,好心促成他一份功名。
“你可愿与本宫走?”
商明玉瞧着眼前这男子,有着哥儿的秀美,又有着男子的英气,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本宫许你荣华富贵,也许你功成名就,更许你这一身才华有处施展的机会。”
商明玉难掩激动,朝他行了礼:“明玉愿追随殿下。”
封朝这一趟,对两个人来说都没白来。
封越将他送上马车前,又压低着嗓音提醒了句:“还有个人,大哥要格外小心。”
“哦?”
“此次去楚庭治水,要小心都水长丞孙常泽,这人贪得无厌是能轻易在修堤筑坝的材料中偷工减料,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切莫因此而失利。”
封朝心头一跳,满是疑惑:“远在千里之外,还未发生之时。你是如何知晓?”
封越拍了拍他的胸膛,轻笑:“你便当我是做梦梦到的罢!”
封朝暗抽了口气,微张着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无奈一笑,转身上了马车。
回去之后,封朝便立马让人仔细查了一番,中间有些波折,还真有孙常泽这么个人,但现在他还不是都水长丞,而是一名水部郎中。
不论何时想来那些话属实荒唐,可三弟种种匪夷所思的先知与谋划,却又让他不得不信。
当真邪性得很!
*
钦天监定的婚期是在新元节前十天,而外祖回京的那天,约是他婚后的第五日到达山海关。
终究还是来不及参加他的婚礼,有些遗憾。
近日放了几天晴,却不是个好兆头,晴的不是时候。
封越叫人准备了些拜师礼,打算挑个休沐的日子,去一趟大学士府。
虽说之后的几年,可能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会在广陵安定,但总有一天,他是要回来的!
这么长的时间不回京,京中总要有几个自己的人看着,若是能拜入刘文雍门下,便等于收服了朝中绝大部分有话语权的文官。
皇帝这是弄巧成拙啊,当初他一问三不知,被打发去了文渊阁,本意并非是想让他真学点什么东西。
皇帝还当他是放荡不羁的性子,不受管束,专打发去讨人嫌的。
好叫几个当朝元老看清楚,他是个扶不起来的,肚里空空的草包。
他去广陵之后,大哥不出意外便能封王进爵,让他替了自己如今这靶心的位子,就且看他们俩,谁能熬死谁。
“王爷,喜服送来了,可要试一试?”
赵管领着两个女使将喜服送了进来,打断了封越的思绪。
眉间阴霾一扫而空,他欣喜起身:“试,当然得试!来吧!”
这一身正红华贵的长袍穿上,眨眼便到了迎亲当日。
长街十里,万人空巷,全城百姓皆来看热闹。
长长的送亲队伍一眼看不到尽头。
“我的天哪!这么多嫁妆?都快赶得上王府当日下聘的礼了。”
“据说魏五公子外祖是楚庭首富,这点东西算不得什么。”
“这么多嫁妆进了王府,应当也受不着甚么委屈。”
“可不一定咯,毕竟听小道消息说,他之所以能嫁入王府,是因为……”
……
坐在大红喜庆的轿辇中,魏晓枫紧张得都要不能呼吸了,十指紧绞到关节泛白。
冠帽垂下的金旒不断在眼前晃动,他一把将额前的金旒抓住,敲了几下轿窗。
桑采将轿帘撩起一角,往里头看:“公子,咋了?”
“阿采我紧张,我想尿尿。”
桑采安抚着他:“马上就到王府了,公子别紧张,这有甚么好紧张的?”
“他们都看着,拜堂的时候,那么多大人物都在场,万一我出丑了怎么办?这么大排场我也没经历过呀!”
“嗨呀放心,就算丢人那王爷也是跟你一起丢人,一个人丢人是丢人,两个人一起丢人,就是难忘的回忆。”
“阿采,你说的歪邪理是有点道理的。”魏晓枫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放下了窗又端正坐了回去。
一路颠簸摇晃,终于到了王府。
司礼大喊了声:“新夫郎到!”
魏晓枫一身繁复的大红礼服,被女使们扶着小心下了轿子,那金旒打在脸上又痒又刺,好想挠一挠。
封越迈下台阶,朝魏晓枫走去。
这一幕与上一世重叠,心境却如此不同。
封越从嬷嬷手里牵过魏晓枫的手,门口两挂大长鞭炮炸响,魏晓枫本就紧张,突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封越怀里躲去。
封越眼疾手快用力捂住了他的耳朵,就这么半搂半抱地入了王府的门。
毕竟是大喜日子,没那么死的规矩,两人落在旁人眼中,只会叹他们鹣鲽情深,而不是成何体统。
再加之封越是武将,今日来的一大半都是武将,皆是敞快之人,顶多调侃封越两句新夫郎在怀,心猿意马,急着想要入洞房。
魏晓枫迷迷糊糊的跟着封越拜了堂,送洞房时,晕头转向的差点与封越走反了方向,引得一阵哄笑,倒也没有别的不当之处。
进了新房,听了喜话,又喝了合卺酒,房里的嬷嬷和女使便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人。
魏晓枫拘谨的坐在床沿,紧绞着十指,长颈仿佛要被这顶冠给压折,礼服也重。
只想着封越赶紧出去待客,他好自在些。
等了半晌没动静,魏晓枫忍无可忍:“你不出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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