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抱一丝
封越:“他不是闺秀,是个哥儿。”
陈泰鹏听闻,不由怒斥了声:“你简直胡闹!为了大统,你怎么能娶个哥儿?你……你真是糊涂啊!!”
陈泰鹏痛心疾首,“外祖知道你的想法,你不想争这个储君之位,你看重与你二哥的兄弟情谊,可是争不争由不得你啊越儿!你还小,不懂得其中的厉害,委实不是外祖要逼你,而是人在局中,早已身不由己!”
“外祖……”封越顿时红了眼眶,“我现在懂了,我懂得了!您放心。”
但凡曾经他听一句劝,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更不会让陈家军就这么分崩离析。
“我成亲之事,说来有些复杂……”
封越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实的将讲给了陈泰鹏听,陈泰鹏的脸色越听越白,听到最后眼中已强忍悲愤,双唇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我不明白,母后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这么对我,所以我想问问外祖,到底为何?”
陈泰鹏终长叹了声,无奈摇摇头,没法说出口。
封越便知,这其中定是有着无法言说的过去,不能对任何人说,也不能让他知道。
“若您无法说,那便不说吧,其实于孙儿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我的母后,在那一晚之后,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你恨她吗?”
“已经没有期待,又何来的恨?”封越已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她不爱我的事实我必须要接受,再说,这世间本来也没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爱。”
“她是心中有无法消弥的恨,连带着牵累了你。”陈泰鹏一时间也不知当年的决定是对还是错,是不是应该到了要说出真相的时候?
“外祖不用解释,我真的不在意了。”封越释然一笑:“父皇也好,母后也好,兄长也好,皇家本就薄情,尔虞我诈,互相算计,没有什么是真的。我如今要的也很简单,那个人人觊觎的位子,我定要坐上去!所以还请外祖,助我一臂之力!”
封越深深朝他一拜,字句恳切。
陈泰鹏震惊在当场,将他扶起。
只觉得眼前他是他,他又不再是他,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心防早已瓦解崩塌,封越却越发坚韧强大,这样的心性,倒不像是一个才年过二十的孩子该有的。
只能说苦难能催毁人,也能催人迅速成长,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陈秦鹏欣慰的叹了声:“你长大了。”
“如今我们得做好两手准备。”
“你说。”
“若我们无法在这燕山脱困,便要面临最坏的结果,父皇此次暗杀不成,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无诏出京,手下足有五百士兵出城与您在此会合,若安个谋反的罪名,便不必再如此被动,倒不如……”
“这是下策!”陈泰鹏沉声道:“直辖禁卫军有五千多人,加上在京中附近能调动的辖卫所约有两三万兵马,真到了那时候,我们怕是无法全身而退呀!”
“孙儿知道,所以自然是不能鸡蛋碰石头,我们手中不过三千兵马,撤离起来不难,灵活性也很大。”
陈泰鹏想罢,点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只要能逃离京中,回到西北便能找机会反击。那另一个是什么?”
封越也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柔和了许多,“便是等救兵过来。”
“我们哪还有什么救兵?”
“只能等了。”
开道的士兵分两批,整整挖了两天一夜。
可老天却是一点也不怜悯,这雪歇歇停停一直在下!
再这样下去,士兵精疲力竭,成效也甚微。
就在新元节前夕,大家都已经放弃了,干脆躺在原地休息,所有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接近傍晚时分,有耳尖的士兵听到了一阵动静。
“你们听,什么声音?”
全员瞬间警惕戒备,拿起了武器。
“是,是狗!好多狗在吠!”
“糟了,是不是朝庭的爪牙又派人来围剿了?”
“快去禀报老将军!”
……
闻讯而来的老将军与封越等人令士兵撤退五百米,迅速摆好的阵形,听那声音越来越近,雪墙也越来越薄。
夜幕降临,突然那雪墙透进了亮光,一只狼犬从雪墙破出,紧接着最后那层薄弱的屏障轰然倒塌,千万人便在那雪墙之后,高高举起了火把,衬着这雪夜亮如白昼。
一道道惊喜声此起彼伏:“通了通了!!欸,去叫那魏公子过来,山道已经全部挖通了,许我们余下的赏钱在哪呀!!?”
瞧这些人,看起来像是附近的村民,都带着猎犬与专用的挖雪道具,一眼黑漆漆的头顶,看不到尽头。
粗略估计,怕是有万余人!
“这,这便是越儿说的救兵?”
封越惊喜万分,已无暇与老将士解释什么,只是说道:“外祖,我先去寻个人,等会儿再来跟您解释。”
语落,便迅速的挤开人群往山下跑去。
而此时,得到消息的魏晓枫,也顾不得山道湿滑,此时只想迫切的见到他,确定他平安无恙。
“晓枫!”封越从人群里,第一眼便看到了他。
听到封越的声音,魏晓枫焦急得找寻着他的身影,走得太过匆忙,还摔了一跤。
封越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他面前,一把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熟悉的薰香与体温叫魏晓枫空虚飘浮的心一下子得到了安定,封越扶起他,将他带到了安全的角落,整个过程四目相交,没有再移开。
此时的心情,彼此无法言说,封越只能以吻缄封。
两人短暂的亲昵了下,没来得及诉说重逢的思念与欣喜,魏晓枫高兴的朝人群喊道:“多谢各位壮士相助,大家快下山去罢,我外祖已经将赏钱都送过来了,每个人都有!”
村民陆续下山去了,还留下一些随行的士兵似乎在听指令。
此时一名穿着黑甲的领军人上前朝两人做了个揖,“王爷,魏公子,任务既已完成,那我们便撤了。”
“多谢。”
这人吹响了胸前的鸟笛,近两千士兵,悄无声息的隐没黑夜中,就好像刚才没有来过。
*
未央殿,封朝正倚着软榻在看书,今夜睡得比平日要晚。
此时,殿外传来一阵响动,没一会儿临淮躬着腰走了进来。
“殿下,有消息了。”
“哦?成了?竟能这么快?”
临淮走到封朝身侧,提起炉子上温着的热茶,给封朝空了的茶杯倒上,这才悠悠道来。
“殿下对广陵王也算是仁之义尽了,这回我们将能调动的兵马都借给了他们,只不过大雪封山,实在是一般人力不可及也。”
“不是也做到了?两千人,是如何做到的?”封朝也不由好奇。
“您说那魏五公子也是邪了,瞧着是个不中用的爱哭鬼,听说跟了一路哭了一路……”
封朝听罢不由笑出声来,“是吗?后来呢?”
“他们先带了两千余人上山开道,那肯定也不咋中用哪,对那山道又不甚熟悉,这得挖到何时去?那魏公子急得一边哭一边就自个儿跑到了山下,借个了铜锣,将山下的村民全给闹了起来。”
“那些村民气得哟,恨不得当场把他打死。”
“有意思。”
“瞧着他平时唯唯诺诺,竟也是个不怕死的,敞着嗓门儿说今夜跟他上山除雪开道,每人都能得十两银子,那些村民听说有银子,便拿起了铲雪的工具带着猎犬上了山去。”
“之后,又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个时辰,一个镇的村民全都连夜上了山,男女老少皆有,加起一万多人哪!那山都给踏平咯!”
“到底是当地的村民,靠山吃山的,他们成日带着猎犬在山里打猎,自然是比咱们这些个在京中的要熟路,一点弯道都没有,有猎犬在前面开道,你一铲我一铲,挖得十分迅猛,无比的快。”
封朝听得十分兴起:“那是自然,十两银子呢,早挖完早点回家去睡觉。”
“可不是吗?不到天亮,就把这山给挖通了嘿!实在是叫人惊叹!此人厉害呀!”
封朝不由感慨道:“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您说,怎么就有人平时真是一点儿也瞧不出来,到了真正关键时刻,一个顶百啊!”
“有些人便如此的,骨子里有一股常人难及的狠劲与敏锐的直觉,才干得在绝境才能被逼出来,往往在太平盛世碌碌无为,乱世之中便称人杰。”
临淮:“这广陵王还真是捡了个宝回去。”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人情已还,以后各不相欠了。”
临淮点点头:“不过如此一来,倒是多了个劲敌。”
“你也去歇着吧,本宫累了。”说着放下了书,起身走向寝殿。
临淮上前扶过他,伺候了封朝入寝,留了两个守夜的女使便退了下去。
那万初一连夜带了二十箱白银,分发了一上午,多孩童的村户,又多发了一两,大伙儿都欢欢喜喜的回家补觉,准备起来便去市集再买几斤肉回家过个热闹年。
封越没有耽搁一秒,下山骑了黑鬃马,带着魏晓枫先回了京中。
好在一路顺利,在赶晚膳前便到了王府。
那赵管家等得心焦,迎了他们从后门进去,叫人伺候了热水,才说明他离京这三天的情况。
“前两日还算太平,今日皇上已经着人过来请您进宫,我只说您身子欠安受了些风寒,在家中歇息。”
封越唇色发白,“你去把回春堂的褚大夫找过来。”他这伤找普通的大夫也怕是没什么用了。
“我马上去!”赵管家立马应了声,亲自去请了。
“阿越……”魏晓枫担忧得双眼一片绯红,“你是不是很疼啊?你到底伤哪了?”
封越闭了闭目,挤了一个笑来:“无碍,只是小伤罢了,之前赶路时太急,伤口有些疼。”
他的右肩已经被鲜血染红,一大片迅速浸染开来,定是现在出血不止。
魏晓枫心疼的哽咽出声,不敢碰他的伤,怕会让他更疼。
可封越心中是畅快的,他改变了外祖命丧关外的结局,也改变了自己的结局。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了。
“晓枫,别哭了,让我靠一靠。”
“嗯。”
上一篇:论圣父如何扮演痴情攻
下一篇:穿成反派首辅家的乖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