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抱一丝
封越刚走,魏晓枫便再也坚持不住了,疼得浑身冷汗直冒,虚弱的喊了桑采进来。
桑采见他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一时手足无措:“怎么突然又疼了?你不是说已经好了吗?”
“没,没好……”魏晓枫疼得已经快要虚脱:“你找大夫进来,孩子可能是要出来了。”
桑采哪见过这阵仗?便赶紧出门叫大夫了。
王府里一阵手忙脚乱,小童与女使们不断进出房间,换热水,递剪刀,换洗帕子……
夜里,海面的风很大,波涛汹涌。
海匪的楼船不稳,便会将般都连起来,以达到平稳抵抗海浪的效果。
为了防止那些官兵偷袭,他们特意点了更多的火把,将海面照亮,以随时观注海面四周的动静。
到了二更天,正在人困意最浓之际,因之前都没有任何动静,海匪在后半夜放松了警惕。
就在守夜的海匪昏昏欲睡之际,远处有几艘没点灯的斗舰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他们的楼船。
一支穿云箭划破了这暗夜的沉寂,那箭点带着一缕白烟,钉在了楼船上。
接着上千支箭乘风朝那十艘楼船飞来,海匪早已想到会有这些偷袭,做足了准备,那些箭并没有什么起什么杀伤力。
待箭射完,封越吹响了号角,听到号角声,十艘斗舰又如来时悄无声息的退出海面。
海匪们嘲讽得意地大笑起来,还以为这次他们能出息点,哪晓得竟是这般儿戏,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你们广陵没人了吗?上次被爷爷打怕了,连脸都不敢露了吗?”
“来了就把命留下,还想跑?兄弟们,给我追!把这些官兵都杀光!”
“这是什么气味?”
话音刚落,前头有人大叫了声:“不好了,走水了!”
“他奶奶的!海上水多得是,一点火星子算个屁!”
此时海匪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那火连水都熄不掉,才发现这不是一般的火,而且今夜刮的东风,火势烧起来极快,眼看所有楼船都起了火,他们这才叫着将锚链解开,否则船连在一起,只会烧得更快。
可是这火遇水也会烧,若沾到人身上,人的血肉很快就会烧穿一个血窟窿,绝望凄惨的哀嚎声响彻整个海面,火光冲天将这夜晚照得亮如白昼。
第53章
封越解了铠甲, 飞身跳下了甲板,对慕云华说道:“我先回王府去,这边交给你了。”
“没问题,您快回去吧!”慕云华看他跃上马, 匆匆消失在灰蒙蒙的雾气中, 想必他是担心家中夫郎,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十一月的清晨下了白霜, 冷风穿过身体时迅速带走了封越身上的体温, 冷冽如刀的风吹红了他的双眼, 雾气在他的头发身上凝成了水珠,沿着鬓边往下淌。
他却不觉得冷风刺骨, 一心只是拼命的往家中赶去。
王府那一天的灯从昨夜的酉时一直燃到第二天早上, 赵管家急得团团转, 元公公瞧着他在眼前晃, 快被他晃晕了。
“怎么还没生下来?都一个晚上了,天哪……一定要顺利啊!”
“赵管家,你去前院看看王爷回来没有?”
“啊对, 我得去前院守着!元公公, 这里您便先看着,有什么情况及时找我。”
“成, 快去吧!”元公公扬了扬手里的拂尘。
看着赵管家远去,元公公转身盯着紧闭的门, 没什么声了, 于是他也不由抱紧了拂尘,来回踱着步子。
“上苍保佑,三殿下拥有得太少,失去的太多, 前路坎坷二十一载,你也该长长眼,否极泰来了!”
元公公抬头,看那天光破晓,他不信神佛不信天,这一次却对上苍敬上了自己的虔诚之心,他对着破晓的天光,弯下了挺直的腰身拜了拜。
此时从院外传来赵管家激动的唤声:“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封越才刚走进院子,屋内传来一道响亮的啼哭,所有人晦暗的神光顿时敞亮,破云而出的朝阳将寒意驱散,那云层里折射出七彩的光,全城的百姓视这为吉兆。
元公公笑出声来:“这孩子是会挑时辰的,正等着他父王回来呢!”
稳婆将孩子抱了出来,给封越看,小家伙又红又皱的像只小猴子,谈不上好看,却让封越的心情轻得像一团绵花,蓬松、轻盈又温暖。
他小心翼翼地抱了抱孩子,但又很快交给了一旁的女使,“王妃如何了?”
“早上已是没力气,凶险万分,还好上天保佑,此时还在昏睡,王爷去东厢房歇息,待王妃醒了,再谴人叫您。”
“不必。”
稳婆没能拦住他,只能让他进去了。
“哎哟,这可不合规矩,王爷身份贵重,哥儿刚生产屋内污浊……”
桑采听得一阵气闷,把赏金没好气地塞给了她,“婆婆,我送您出府去,您辛苦了。”说着揽过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外走去。
要不是看在她接生了小世子的份儿上,桑采非得给她吃点苦头,尽胡说八道!
此时床铺都已经换了干净的,血腥气还是很浓郁,不知道他流了多少血,吃了多少苦头?
小童打了热水过来给主子洗漱,封越接过了铜盆,“再多送些热水过来,我就来行。”
小童怔愣了几息,慌忙点了点头,便退到了账外。
封越仔细替晓枫擦干净身子,又换了一身轻便清爽的里衣,总算是能让他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魏晓枫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那梦太过真实,以至于他根本分不清楚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他缓缓醒来,只觉今天的被子很软很暖,没有记忆中那冰冷刺骨的感觉。
“阿越……”
他伸手摸向身边,摸到一具寻温热的身体,安心的往他身边靠了靠,嘟哝着:“北川昨天还在下雪,今天怎么就回暖了?”
“什么?”封越猛地从半睡中惊醒,他撑起身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还闭着眼似在梦呓的魏晓枫出神。
感觉到封越的视线,魏晓枫悠悠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人有些不真实,是他,又不像他,真实与梦境重叠,他已经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晓枫,你如何知道北川的?你……可是去过那里?”
“我们,不是在北川吗?”
封越的心脏猛地刺痛了下,眼睛一阵涩疼,视线被泪水朦胧,“我们在广陵,你还记得么?”
“广陵?”魏晓枫眉头深锁:“我,我做梦,去了广陵……那里真好,我们也与现在不一样。”
“阿越,你怎么哭了?”魏晓枫抬手轻抚上他脸上的泪水,不由也跟着红了眼眶,“你今天真好看,好像年轻了许多。”
封越悲伤不能自己,闭着酸疼的双眼,握过他的手递到唇边轻吻,压抑的抽气声起伏不定,魏晓枫这才急了。
“你是不是腿又疼了?”他猛地想要坐起给他去拿热水袋给他敷,才刚坐起一点,整个人又倒了回去。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怎么样了?”封越糊乱擦了把泪水,让他躺回去休息。
“好疼……”肚子疼,头也疼,心也跟着疼。
“你别乱动,大夫说这几天你都得躺在床上好生歇着。”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魏晓枫一脸疑惑:“我又梦到了那里,但我在梦里,以为现在的一切是在做梦,太奇怪了,可明明都这么真实啊!”
“梦里是真的,现在也是真的,梦里也好,现在也好,我们都在一起了。”
“都是真的?”
“嗯,都是真的。”
魏晓枫瞪大着双眼盯着帐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他又问:“你也去过那里?”
“嗯,和你一起去的,”封越将他抱入怀里,轻声诉说着:“那地方太冷了,常年都是雪,我是个残废,你也不会打猎,然后我们俩经常挨饿,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当了。”
说到这里,封越又不由红着眼想笑。
他们两个怎么能过得这么惨?家里穷到耗子都要绕道走。
“还,还把你母后留给你的坠子也当了……”说到这个魏晓枫愧疚不己,“现在,坠子还在吗?”
封越呼吸微颤,“不在了。”
“不在了?是因为我吗?”
“不是,”封越释怀道:“不是因为你,是我发现曾经我以为很重要的人和东西,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你……和你的母后是吵架了?”
这个问题,封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了许久。
魏晓枫见看着自己不说话,一阵不安:“对不起,我不该乱问这些。”
封越失笑:“你什么都可以问,没有该或不该,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和你说,如果还是十几岁的年纪,大概不能接受自己的父皇和母后根本不在乎我,也不喜欢我。”
“人性是很复杂的,特别是权利风暴中争得头破血流的人,他们被权利蒙蔽了心,杀红了眼,早已丧失了爱与被爱的能力。”
“其实人与人之间,并没有那么多纯粹的爱,越是接近真相的人,会越冷酷残忍。”
魏晓枫心口闷疼,所以他也不相信自己对他的感情么?
“但你,是不一样的。”
因为这句话,魏晓枫心情一下雀跃:“我不一样吗?”
“当然了,我们才是一起的,生死与同。就算我们有了孩子,我们也是彼此最重要的存在。”
“孩子……孩子!”魏晓枫这才想起来,他确实生了个孩子,就是因为生孩子太疼然后他就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他在那里醒来,以为自己在做梦生孩子,太疼太可怕了!
“你别乱动。”
“那我生的孩子去哪了?”
“应该在奶妈那里,有很多人在照看,不会有事的,你想看的话,我去将他抱过来。”
“还是等天亮再说吧,我又有些困了。”
封越无奈一笑:“你睡,我在这里陪着你。”
“你这几天,会一直陪着我吗?”
“一整个冬天都会在家里好好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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