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错花轿抱对崽 第21章

作者:何所往 标签: 生子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他刚打算转身离开,却被一个雪球打中,一群乞丐小孩不知从哪里冒出,围上前来用石头和雪球砸他。

明知道这是剧情安排,要体现反派的悲惨,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来。

他怕疼的,很怕很怕,可又有谁在乎他怕不怕疼呢?

“我都说了让你别看。”谢忱忍不住地发抖,那段时间是他永远不想回忆的痛苦过往,也是他唯一一次接了炮灰之外的角色,本以为能过上主角们那样光鲜亮丽的生活,最终却成为乞丐流落街头任人羞辱。

小说里无上的法力,倾城的美貌,泼天的富贵,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的梦想变成了想有一块自己的土地,能够种种庄稼,养养小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此之外别无奢求了,什么都不要了。

沈玉衡默然地望着幻境里的谢忱抹掉冰冷的眼泪,像受伤的小兽勉强爬起身,找到一个墙角把自己缩进去——就像每次他受委屈时都会做的那样。

良久,沈玉衡收回目光,淡淡道,“放心,我对你的过去并不感兴趣。”

谢忱蹲下身子,一言不发地抱紧自己。

沈玉衡静静看了他一会,忽地伸出手,将人从雪地里拽起来,“走了,回去了,在幻境待太久于身体有损,别让我再提醒你你还有孩子。”

听到他的话,谢忱愕然地抬头,脸上的泪痕仍然未干,猛地甩开了他的手,“为什么你眼里只有那个孩子,你看不到我很难过吗?”

闻言,沈玉衡颇为困惑似的垂下眼睫,低声问道,“你想我怎么样,同情你,安慰你,你需要么?”

谢忱抿紧唇瓣死死盯着沈玉衡,他觉得自己应该拒绝沈玉衡这好似嘲讽般的同情,可是他忍了又忍,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来。

半晌,谢忱委屈地喊道,“对,我就是需要,同情我,安慰我!”

漫天飞雪飘摇如画,天地间安静得好像能够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沈玉衡倏忽伸出手,轻轻将谢忱拉进怀里。

谢忱茫然了瞬,头顶被温暖的掌心抚摸着,那动作轻柔至极,甚至让他短暂忘记了抱着他的人是谁。

就好像仅靠这样一个简单的拥抱,便遮尽了头顶漫天的风雪。

好暖和。

分明身体并不冷,他却莫名冒出了这样奇怪的念头。

“元禄仙山从不下雪,”沈玉衡的声音和他的动作一样的轻,很慢、很耐心,像哄孩子般认真盯着他的眼睛,“谢忱,以后不会再冷了。”

谢忱怔怔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沈玉衡的手也适时离开,风雪继续落下来,绵雪缀在眼睫上,短暂模糊了视野。

“我没有哄过人,亦从未被人安慰过,”沈玉衡抬眼看向远处行走在雪地的瘦小身影,走过的每一片土地都印下了或深或浅的脚印,他轻声继续道,“我以为你不需要安慰,是因为你觉得被人发现过去是件丢脸的事,我想装作看不见。”

谢忱揉了揉眼睛,从他怀里抬起头,有些恍惚地想,这还是第一次听沈玉衡和自己说这么多的话。

沈玉衡偏头看向他,缓声道,“其实没什么丢人的,我幼时也流落街头行过乞,相比之下你比我要厉害,我那时身有修为,而你什么都没有却能坚持一路走至今日,把自己抚养长大,你应该为自己骄傲才对。”

原来书里无所不能的天之骄子也当过乞丐吗?

谢忱心头那沉沉的,酸酸的痛楚忽然烟消云散,像是被一阵温暖的春风轻而易举地吹走了。

对啊,他很厉害,他靠做小炮灰路人甲一点点把自己养大,挣了很多钱,会种地,会做饭,还会打扫卫生,他为什么要觉得丢脸呢?他明明那么棒!

顿了顿,谢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元禄仙山从不下雪的话——

“对了,如果不下雪我种的冬枣树怎么办?”他抽了抽鼻子,小声问。

沈玉衡陡然沉默,好半晌才道,“你不能换个种么?”

“不行,我爱吃冬枣。”谢忱眼泪还挂在眼睫上,却已经开始思考起元禄宗的气候,“我还爱吃枇杷、柿子……”

不等他说完,沈玉衡捂住了他的嘴,额头微微沁汗,“我想办法就是,现在赶紧离开此地。”

笨死了,这种时候还惦记冬枣树。

谢忱抿了抿唇,又把脑袋凑上前去。

沈玉衡正要掐法决带谢忱出幻境,余光瞥到谢忱的小动作,嘴角微抽,“又干什么?”

“你再安慰我一下。”谢忱有些羞赧地指了指沈玉衡的手,他好喜欢这种特别的感觉。

沈玉衡险些被他气笑,从未见过上赶着让人安慰的。

可不知怎的,看到谢忱那扭捏又期待的表情,沈玉衡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像奖励一样揉了揉他的脑袋。

谢忱心满意足地道了声谢,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沈玉衡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流落街头,也没有问为什么他的过去不是魔修,他不在意,但这份不在意恰到好处,让谢忱没有解释的负担。

他是想道声谢的,不止为了沈玉衡安慰他。

二人离开幻境,谢忱抱着小木桶高高兴兴哼着小曲去了唐春安的住处。

而沈玉衡久久立在原地,望着手心。

谢忱瘦小的身体跌倒在雪地里那一刻,他承认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境,甚至想要拔剑出来把人护在身后。

不止是因为谢忱,他自认换做任何人他都会那样做。

可惜,那只是个幻境。

热乎乎的小脑袋,于他而言亦是很特别的感受。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哪里像个魔修,倒像个傻乎乎的孩子。

沈玉衡唇角稍稍勾起一抹弧度,反应过来自己竟在为了谢忱而笑,面上笑意微僵,忽地干咳一声,好像想掩盖什么似的。

他并非觉得谢忱可爱,他只是没见过脸皮厚到主动找人安慰自己的人罢了。

没有下次了,下次绝不哄他。

嗯,绝对不。

第20章

无月城坐落着魔域最大的鬼市临夜阁,在此地可以买卖奴隶,杀人买命,拍卖禁宝,是用黄金白银和人血性命堆积出来的宝塔高阁,人妖魔三族皆可以出入,只要不怕死便百无禁忌。

而这座只有亡命之徒才敢进入的鬼市,现在成了楚思佞特地安排给玄卿的养胎宝地。

塔楼四壁皆精雕着有凤来仪的图腾,汉白玉砖明亮莹润,塔楼八角各探出一只龙头,龙口轻衔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临夜阁照得好似青天白日般金碧辉煌。

楚思佞方一踏进殿门,临夜阁的门前已经齐刷刷跪满了阁中魔修。除了这些魔修外,连一只苍蝇都看不见。

“启禀夫人,此地名为临夜阁,从今往后就是专门供您玩乐休憩的地方。”临夜阁的阁主率先走在玄卿面前,俯身道,“您有任何事可以随意吩咐属下,属下姓叶,全名叶无霜。”

玄卿立在楚思佞身旁,故意没看那女子,环顾四周一圈,悄然挺直了身子,“这儿就是临夜阁啊,怎么没人呢?”

其实临夜阁鬼市他早就有所耳闻,曾经还发过誓等有了钱一定要偷偷到临夜阁赌一把大的,结果一直没钱去不起。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是这么明目张胆地走进来。

楚思佞垂眸看向他,摇开折扇遮住唇畔的笑意,“是我安排的,夫人若喜欢热闹,明天叫他们开门迎客便是。”

“不错,我喜欢热闹。”玄卿扫视一圈金殿,落在殿中央摆放的赌桌上,不禁心头发痒,“正好,你闲着也是闲着,陪我玩两把叶子牌。”

话音落下,殿内所有魔修忽然屏住呼吸,纷纷紧张地抬眼看向了楚思佞。

看他们那副模样,玄卿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他皱了皱眉,背手而立,“怎么了?”

楚思佞收起折扇,转眸看向叶无霜,微微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夫人的命令,就等同我的命令。”

“是!”

赌桌摆好,玄卿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下,身旁发叶无霜看着他,“夫人,这……这是尊主之位。”

玄卿挑了挑眉,一巴掌拍在牌桌上,“怎么我坐哪张凳子都是尊主之位?”

每次只要找座位,肯定能精准坐在楚思佞的座位上,那这尊主之位是不是本来就该是他的?

“夫人想坐就坐。”楚思佞目光在叶无霜面上掠过,眯了眯眼,“别再有下次。”

汗珠瞬间密布在额头上,叶无霜赶紧应声,抬手命人端上水果糕点。

做魔做到她这份上,估计没人比她更憋屈了。不过这些年来也就只有她靠着谨小慎微活到了现在,但凡今天伺候好了尊主夫人,以后有的是好果子吃。

玄卿从翡翠盘子中捻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吃剩的递向对座的楚思佞,“好吃,夫君也尝尝?”

喜欢装好男人?看你吃不吃!

楚思佞望着那块缺了一角的桂花糕,温柔笑了笑,起身接进手心,“孩子脾气。”

叶无霜的眼睛在面前两人身上转了又转,最后落在玄卿的脸上。

原来这就是那位传言里可以用凡人之身斩杀魔修的尊主夫人,果然非比寻常!

夫人虽然并没有修真界中的绝色容颜,却有一种别样的俊秀,尤其是在楚思佞面前那潇洒自如不动如山的风度,那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口吻,那娇纵做作之中又带点贱嗖嗖的独特气质,实在与众不同。

她仔细盯了一会,总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偏偏又想不起来。

“我牌更大,压你一头,给钱!”

“我又赢了,给钱给钱!”

玄卿越玩越困,面前已经摆满了筹码,不知是楚思佞故意让着他,还是他手气很旺,打牌竟然赢了一晚上。他也不清楚这些钱有多少,刚开始还认真地输赚了多少,后面楚思佞给他的钱实在太多,反倒失了赢钱的兴致。

老赢有什么意思,话本子里不是常说赌桌上惊险刺激,稍有不慎就会倾家荡产吗?他玩得都快睡着了。

夜半,玄卿困得眼皮子打架,拄着下巴,把手心的牌全扔出去,“不玩了不玩了,我困了。”

楚思佞早有预料般缓缓起身,朝叶无霜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地沉声道,“还不快去准备好房间。”

叶无霜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垂首答道,“属下明白。”

半晌,玄卿趴在赌桌上睡得正香,被人轻轻拍了拍脸。

冰冷的龙息好似凛冬的寒风般钻入骨髓,玄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楚思佞似笑非笑的眼睛。

“夫人,到床上睡。”楚思佞稍稍俯身下来,把玄卿额头的碎发挽至耳后,声音温柔得好像能把人溺死,“我抱你去睡?”

玄卿没回答他,莫名有种头晕眼花的感觉,他偏头看向窗外,想看一看是什么时辰,窗外却只是一片漆黑。

无月城无月,外面连一丝灯光都没有,唯有能够吞没一切的黑暗。

耳边又传来楚思佞低低的呼唤,“夫人?”

玄卿想说不用他帮忙,可他刚刚睡得很舒服,又有点懒得爬起来。

想了想,干脆张开手任他抱起自己——反正楚思佞又不会害他,有人伺候不要白不要。

楚思佞眼底笑意更深,轻而易举将他抱进怀中,朝二楼走去。

每次踏上楼梯,玄卿的唇便会若有似无地贴上他的耳畔,呼吸温暖轻缓,有时还会扭扭身子调整角度,让自己窝得更舒服些,真是一点也没防备他。

楚思佞在房门前立定,肩头的玄卿已然睡熟了,他冷淡看了眼守在门旁的叶无霜,低声道,“都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