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昼眠梦君
“回新都。”
作者有话说:
殷祝:不管,我干爹就是无辜的,再逼逼就干掉你。
青琅:陛下恐怖如斯!
只能说,善于脑补的不止宗策一人[狗头]
第36章
自从殷祝离开新都,宋千帆做梦都在盼着陛下早日回来。
这段时日,他动不动就到各大家族走动串门,打探消息,厚着脸皮蹭去各种宴席。
一来二去,俨然成了新都炙手可热的新贵。
以致于每次回来时,夫人都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盯着他。
……估计是以为他出去偷吃了。
但宋千帆心里苦哇!
虽然过去皇帝不上朝是常事,朝臣们还会以此来互相打趣,说什么“从前习以为常,如今却是难得清闲”云云,猜测陛下在宫中究竟在做什么。
有人猜修行,有人猜炼丹,还有人举着酒杯,揶揄陛下是终于想明白了,抛弃那年轻小将,与嫔妃共享双修之乐。
这帮所谓文人雅士,说话荤素不忌就算了,还每每总是拉上他一起。
大夏边境还在打仗,他们却日日沉迷花间,喝得烂醉如泥,公务能糊弄就糊弄,不能糊弄就推给下属去做。
有时喝得酩酊大醉后,干脆连衙门也懒得去,再办一场宴席尽兴欢愉。
种种丑态嘴脸,看得宋千帆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但他是个老实人,哪怕人人都当他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是王家女婿,对他礼让三分,可宋千帆心知,他们对自己并不是真心服气。
又因为心虚,所以每次参与这样的讨论,他都得装出一副好奇模样,时不时点头附和,见缝插针地送上马屁。
几次下来,可谓是心力憔悴。
唉,还是拍陛下的马屁舒坦。
虽然也会被骂,但说实话,宋千帆还挺开心的。
用夫人的话来说,可能他确实有点儿,咳,贱得慌?
不管怎样,肯定比这帮蝇营狗苟之辈待在一起顺心多了。
关键是,这种场合,他还不能不去。
因为宋千帆得时刻盯着这帮人。
看看他们有没有趁陛下不在时,偷偷搞些什么小动作。
全新都只有他一个人知晓皇帝不在皇宫,而且还是偷偷跑到正在打仗的晖城找相好的去了,这件事要是被史官知道,宋千帆觉得,自己肯定会被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哦不对,除了他以外,知道这件事的还有一个苏成德。
宋千帆清楚记得,那日苏成德安排好车马人手,把陛下偷偷送出皇宫时,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如丧考妣”。
但还是那句话:
没办法,也管不了。
谁叫他们摊上了这么一个任性又执拗的陛下,和一个不是佞臣胜似佞臣的宗将军呢。
宋千帆一次回家,听到先生正在教家中小儿学史,正好讲到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褒姒一笑的故事,不禁停下了脚步,呆愣许久后,在王夫人疑惑的目光中,脚步沉重、如丧考妣地走了。
佛祖上清保佑……陛下可千万别搞出类似的事来,他承受不来……
宋千帆愁得一天没吃饭。
后来,陛下从边境寄来急讯,他拆信时手都在抖,生怕看到类似“陛下被屹人俘虏,十万火急救驾”的消息。
真要这样,他也不用考虑怎么在内阁诸位大臣面前解释了。
趁早找根绳子上吊吧,夫人还能少守两天寡。
宋千帆深吸一口气,睁开眼一看。
开头明明白白写着“边关大捷”四个字!
宋千帆的血压瞬间飙升,他红着脸,呼吸急促地瞪着那几行字——“克勤已死,宗策率军追击,北屹溃不成军”
“好,好,好!”他大笑出声,浑身颤抖,几乎要热泪盈眶。
多少年了!
他们大夏,终于打了一回胜仗!
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大胜仗!
宋千帆含着热泪继续往下看,在看到接下来的部分时,狂喜之色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朕身份暴露,你即刻联系苏成德,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盯住名单上人选。祁王恐怕会反,他若不反,你就帮他反。”
宋千帆:“…………”
要不,他还是找根绳子现在吊死吧。
以上,就是宋千帆借自己老丈人王存之名、在府上大摆宴席的原因。
直到这一刻,宋千帆才完全懂得了陛下放着朝中那么多重臣不选,非要选他当这个保密人的原因。
——因为他老丈人的名声够响、够分量、
——而他与他老丈人的执政理念,又有根本上的分歧。
阁老设宴,即使仓促之下来不及准备请帖,也不会有人在意。
宋千帆进场时胆战心惊地估计了一下,参加宴席的宾客足足有上百人,基本都是朝中数得上名姓的官员。
然而本该提前到场招待宾客的宴会主人,却被他和夫人一起忽悠到了乡下,连夜坐马车走的,十万火急。
宋千帆用的理由是王家祖坟被人刨了。
虽然这理由很荒唐,但等这场宴会开完后,他估计想刨王家祖坟的人绝对不会少。
对不住了,老丈人。
“宋学士,王阁老在何处?”
宴会开始却迟迟不见王存人影,只有一个宋千帆作为女婿代他招待宾客,终于,唐颂忍不住了,喊停了歌舞。
以他的身份,王存都要与他平辈论交。
唐颂愿意来,也是因为想看看数年闭门谢客的王存要搞什么幺蛾子,谁知这老家居然连面都不露?
怎么,拿他们这些人当猴耍是吧!
他盯着脸色苍白的宋千帆,语气不善地质问道:“方才我进府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这偌大王家,除了几个老仆外怎么全无人影?宋千帆,你在搞什么名堂?”
宋千帆紧张得酒杯都差点拿不稳,但还是强作镇定道:“下官只是想以岳父之名,招待诸位来府上小坐片刻。”
唐颂瞬间变了脸色:“以岳父之名?好你个宋千帆!所以搞了半天,这次设宴的人其实是你?”
“正是。”
一片嗡嗡议论声中,宋千帆定定地看向唐颂:“唐阁老,可否给下官一个面子?”
唐颂冷笑一声。
他本就对宋千帆没甚好感,闻言,站起身就要甩袖离场。
唐颂几乎是明摆着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就凭你?还不配!
他虽说和王存不和,平日里还是会互相礼让三分;但对于王存招入赘的女婿,就算陛下看重他又如何,唐颂也完全不把这个年轻人当回事。
“唐阁老,烦请留步!”
唐颂恍若未闻。
“唐阁老!”
宋千帆的余光注意到在场的宾客都在看着自己,人人脸上都挂着一副看好戏的戏谑表情。
他知道,如果自己今天让唐颂走出这个门,他宋千帆便会成了整个新都的笑话,更是无法完成陛下的嘱托。
若是……后果不堪设想。
宋千帆一咬牙,闭眼道:“来人,给我拦下他!”
唐颂脚步猛地一顿。
他看着横刀拦在自己面前的两名护院,缓缓转身,目光炯炯地盯着那个早已被冷汗浸湿衣襟的年轻人。
“胆子挺大,”唐颂怒极反笑,“怎么,你还打算在这里杀了老夫不成?”
宋千帆咽了咽唾沫,从怀里掏出了自己最后的依仗。
“此乃圣旨。”他说。
唐颂表情一变。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宋千帆。
周围原本嘲笑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被宋千帆手中的那卷明黄卷轴吸引,没有人再敢多言半句,或是对这个胆大包天的赘婿报以蔑视之色。
这是宋千帆第二次深切感受到权力的力量。
第一次是在翰林院,陛下于一众翰林学士面前带走他时。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宋千帆还是不禁想到了另一个或许与自己有同样感受的人,宗策。
曾经只是一名殿直的他,一朝得到陛下青眼,从寂寂无名的小卒,一跃晋升为天子宠臣、边关大将……那个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也会像自己一样,心中感慨豪情万丈,一心只想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吗?
“诸位,”宋千帆忽然发觉自己说话顺畅了许多,底气也足了不少,“还不跪下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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