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可违 第91章

作者:迟归鹤 标签: 竹马 HE 正剧 穿越重生

萧恪并没有立刻答复,反而默默移开了视线。

贺绥低头看了眼萧恪搭在腿上的双拳攥得死紧,便知他心中纠结,便没有急于逼问,就只是定定地看着对方,目光中没有半点回避。只要萧恪稍微抬头,那样灼热的目光他都无法回避。

隔了许久,萧恪才放弃一切般长长叹了口气,抬头看向贺绥,却是先感慨道:“阿绥这几年越发会拿捏人心了,我是败了。你所猜测句句都对,这个人……是康王。”

康王是这么多年内外之乱的主谋者,但贺绥却是面色平静接受了这个答案,反对萧恪方才随口的话解释起来。

“允宁,我并非要拿捏谁,更不是想逼你。只是想告诉你,我已不是从前那个不明世事的我,在北境的这六七年里,我也算见证了许多事,深知有些事并非我不去想不去做,便可相安无事的。也想明白了当年杨老的事,还有陛下赐婚,你在其中的种种筹谋,无一不是费心费力,不仅如此,还要担忧我是否能接纳最后的结果,当时我便想,是不是对你来说,我是最大的累赘,还一时钻了牛角尖,亏得云扬兄善言提点方没逼得自己做糊涂事。”

“阿绥,你……”

贺绥抬手示意萧恪住口,又接着说道:“允宁,护佑苍生确是我毕生所愿,上阵搏杀既是为了驱逐外敌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也是为了建功立业,站到你身边。你我已定终身,无论出了什么事,都应当携手同渡。若是一味被人端着护着,还不如一拍两散,从此各走各的路!”

萧恪抬手将贺绥落在肩上的手拉下,放在自己心房之上,这次他转回头,目光没有半分回避。

“我萧恪愿在此赌誓,此生绝无轻慢欺瞒贺绥之心,若有半分,便教我此生不得好死。”

贺绥想拦他,手慢了一步,叹道:“我并未说不信你,只是不想自己蒙在鼓里,你又何必如此咒自己。”

“阿绥,我是真心。从前我不愿你知晓那些,是我觉得你本性纯良,像你这般纯粹的人不该被权欲洪流裹挟,不该被那些腌臜事污了自身,方才听你所说,终究是我从前考虑欠妥。从今往后,但凡涉及你我之事,只要你想知道,我绝不瞒你半个字。只一点……我仍想你先答应我。”

“你说便是。”

“未来皇位之争,还有你我父亲之冤,以及这么多年深受戕害的那些清白之人,想要为所有人正名,光靠干净手段是万万做不成的,你想知道,我可以一五一十同你说,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不要为了这些事脏了自己的手,我之所以能活下去,便是心中有你为支撑,无论如何,我都想你……一直能秉心而为。”萧恪重生之初,固然是为了赎自己上辈子的罪孽,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改变了前世诸事的同时,也慢慢改变了对身边人的认识。

无论前世今生,贺绥性情坚毅刚烈,都不是需要他人呵护的脆弱人儿。萧定昊前世有句话萧恪此刻是认同的,贺绥注定是翱翔天际的雄鹰,历尽搓着并不会折了他的羽翼,反倒是他和萧定昊一开始都想岔了,只凭着他们一心执念,将贺绥当做了出笼无法生存的雀鸟。如今他已学会放手,只是心中仍有那一丝丝执念。正是因为没人比萧恪自己更清楚这朝廷中的阴谋算计有多令人作呕,才无论如何不想让贺绥脏了自己的手。

“我答应你。”

贺绥很干脆地应下了,萧恪看着他,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便主动道:“康王叔之事,其实……诶!阿绥?!”

萧恪刚欲主动解释自己与康王的谋算,没说几个字,便见贺绥忽得朝他一弯身,然后眼前天地颠倒。回过神时,已是被贺绥整个扛在肩上,所幸方才贺绥已卸了甲胄,不然此刻萧恪被抗在他肩头,便能将今晨的早膳都顶出来。

被扛着走了两步,又被直接扔到了帐中唯一的那张榻上。

萧恪一扭头,见贺绥下榻去拉了个屏风挡住,以防谁直接掀帘进来正撞见,随后折返回来,一条腿跪在榻上,一字不发,伸手便来解萧恪的衣带。

“阿绥!”

他们之间做这事向来是萧恪主导,也是因为几年前贺绥心思单纯,对男子欢爱这事远没有萧恪看得开,总是半推半就让他得了逞。可如今六年不见,贺绥不仅主动办事,还直接把萧恪扛到榻上解衣服,如何不让萧恪发慌,连忙双手揪住衣带,倒显得他像是个被轻薄的小郎君一般。

“怎么?你方才不是还同我调情说六年拒了多少如花美眷?既如此,总该让我查验一番。”

“阿……唔。”萧恪没想到贺绥一本正经说着这些话,心里暗骂,一定是军营中那些不着调的带坏了他的阿绥,只是阻拦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脆弱之处便被一把握住,萧恪连声都变了调。声刚出来,就被贺绥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二人四目相对,衣带不知不觉间也慢慢解开了来。

贺绥沉下身,却因为六七年未曾做过显得生涩许多,只是他虽大胆挑起此事,手却一直捂在萧恪嘴上,自己则咬紧下唇不肯发出半点声响来。

萧恪双眼通红直勾勾盯着面前正上下起伏的人,双手扶住了贺绥的腰,却没有半点强迫之意。

帐外兵卒按班巡逻,帐内两人听得清楚,却默契得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间或露出几声难耐的闷哼,将一室春光遮掩得结实。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六年不见,自是满腔爱意诉说不完,干柴烈火,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好在萧恪仍持有几分理智冷静在,第二日宫中要大摆筵席庆贺这次大胜,列位均是有功之臣,更不要说贺绥是齐帝重点擢升的人。萧恪唯恐将人累过了,只尽兴了一两回便歇了云雨。

二人均十分克制,是而大营之中竟无人察觉他俩在帐中胡闹之事。次日贺绥一醒,萧恪也跟着醒了。

这些年虽说贺绥没在身边,萧恪却也没松懈过,另则朝政之上齐帝也多有倚重,日日勤勉,也就习惯了浅眠,贺绥一动,他便也起了。

不过昨日云雨后萧恪是直接歇在了贺绥的营帐里,没去廖明德给他安排的营帐休息,是而两人结伴出帐子的时候,正撞上廖明德带着人来寻,一时场面有些尴尬。

“原来王爷起早来寻贺将军了,臣方才从王爷营帐外经过,见帐中未点烛火,还想着等一会儿再去唤您呢!”纵然此刻萧恪一副刚从贺绥被窝里爬出来的慵懒模样,廖明德也能昧着良心说对方是起早才来找人的。

“有劳廖将军关心了。”萧恪喜欢同识时务的人打交道,便顺着对方的话客套道,“黄老将军被陛下召入宫中,大营上下多亏廖将军照应,本王也算躲懒一回了。”

没人不喜欢旁人捧着,更何况萧恪这样身份的人,不过廖明德嘴上还是谦虚道:“王爷谬赞了,此事臣一人招架起来颇为费心,幸亏有白将军从旁协理,这才没出什么岔子。”

萧恪懒得戳穿廖明德的小心思,只是笑了下没再接话。

廖明德最怵萧恪这种笑而不语的模样,偏偏对方什么话都不说,他也猜不透此刻人家心中是怎么想的,总觉得心里头发虚,便只能自己给自己补给道:“王爷,这天色尚早,想必宫中传召也没那么快到,不如让贺将军陪着您……”

话未说完,便听得萧恪突然笑了一声,廖明德就像喉咙里塞了棉花似的,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萧恪积威已久,只这意味不明的一笑便足以镇住不少文臣武将了。不过笑过那一声后,他又立刻换了副平易近人的模样,直言:“廖将军见谅,实在是将军这话让本王觉得过于有趣了。贺将军昨日已领了封赏的圣旨,是陛下亲笔御封的怀化将军,怎么廖将军还当人是无品的裨将那般使唤?”

“臣绝无此意!”其实廖明德的本意只是想巴结萧恪,从前在京中时,萧恪就恨不得天天同贺绥绑在一起,如今六年未见,想必是看不够人的。他原想着顺水推舟送个小人情给萧恪,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爷脾气古怪,不知什么时候哪句话便又错了,只能忙不迭道歉,“只是想着贺将军对京畿大营最是熟悉,又与王爷心有灵犀,便想着劳烦贺将军一番。”

“军营重地,又不是什么随意游玩的去处,本王原也不该到处乱闯。不过廖将军的美意本王还是不愿辜负的,不如……”萧恪随手一指廖明德身后跟着的一个人,随即说道,“就他好了。廖将军的额副将亲兵想来也够了,不过是引路罢了。昨日回营修整,都没让诸位将军聚一起议事,正好我逛我的,你们商议你们的,也不耽误正事。”

“是,多谢王爷体谅。”

廖明德有了台阶下,忙答谢了,随后便将自己的副将指派为萧恪领路。

那副将原是与廖明德沾亲带故的亲戚子侄,虽不太懂萧恪可怕在哪里,却也牢记廖明德的叮嘱,除去领路,其余的话都是一问三不知,生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可没成想提心吊胆了一路,萧恪却始终没主动开口问过什么,待回去复命时便如实将这一事禀报了。

快至辰时,才有宫中宣旨内监赶来大营外宣旨,只召了三品及以上的武将入朝。

传完圣意,那领头太监复找上萧恪,恭敬说道:“陛下昨日已命太子殿下至太庙行祭礼,今日召诸将入朝述职复命后,未时三刻于端庆殿设宴庆贺,陛下说这是天大的喜事,唯恐司礼监顾不周全,故诸位将军复命归府之后,请王爷暂且留在宫中照应着。”

“臣…谨遵圣意。”

此次入城,除了被传召的十数名武将,随行不过百来人,余下的皆留守于京畿大营之中。而昨日被单独召见的黄友光也在城外不远处同大军会和,老将军仍身披甲胄,只是面上难掩喜色。

其实今日召诸将,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昨日黄友光入宫已将兵权交还,今天大张旗鼓做这么一出不过是要在群臣面前演一场交换虎符的戏码罢了。该如何封赏安排齐帝心中一早便有定论,贺绥的封赏也是一样。

至未时端庆殿摆宴,君臣同乐。齐帝毫不吝啬对于此次有功之臣的褒奖,只是在萧恪看来,这一幕颇为讽刺。齐帝继位之初尚维持了几分先帝的和政,但随着皇权稳固,那些曾经的功勋老臣,尤其是以萧恪和贺绥二人父亲为首的武将便收到了排挤,朝中一时重文轻武。如今皇子日渐年长,朝臣纷纷站队,齐帝感觉力不从心,这才又打起了武将的主意。在深受当年暴政之害的萧恪看来,如何不讽刺好笑。

众臣自是不管那些,对他们来说被齐帝褒扬的两人才是他们要顾及的。一个便是受封元阳侯的黄友光,另一个则是从小将一跃成为右金吾卫将军的贺绥。而这二人相较之下,前者只是一个空衔的富贵闲人,后者却是实打实掌握京城禁军的将军之一,谁才是皇帝真正要抬举,值得朝臣巴结的人,那些为官多年的老狐狸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一时间溢美吹捧之语不绝于耳,好似生怕自己巴结得慢了落了下风,同僚之中敬酒恭贺更是不在少数。其中最为可笑的便是从前那些讥讽过贺绥‘嫁’了萧恪便没用的人,瞧着他们今日把脸一抹,恨不得要将男子之间嫁娶之事吹上了天去的模样,真不知当年埋头苦读的圣贤书是否都读进了狗肚子里去了。

萧恪在旁瞧着,贺绥心意他已明了,自然不会担心那些人善变的嘴脸的曲意逢迎会对贺绥造成什么影响,只是看着那一杯杯下肚的美酒,仍不由担心贺绥的身子罢了。

太子身为东宫储君,自然也是要贺上一贺的,不过与旁人的逢迎不同,他是真心相贺的。只不过看到贺绥如今游刃有余应付那些朝臣,心中五味杂陈。

“恭喜贺将军,吾在此敬你一杯。”

自有宫人斟满一杯酒奉上,贺绥接过,双手捧着向上微举示意。看向太子时,神情从容自若,“臣谢过太子殿下。”

说罢便一饮而尽,萧定昊举着那杯酒却显得有些犹犹豫豫,等到贺绥将杯中酒饮尽,他才叹了口气跟着饮尽,算是全了礼仪颜面,可却在饮尽酒后叹了口气道:“靖…贺将军瞧着同从前不太一样了。”

贺绥坦然答道:“人终究会变的。殿下记得的是臣年少无知的模样。如今年岁渐长,自然有需要操心挂念的人或事,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了。”

“是嘛……”萧定昊当然听出了贺绥的劝退疏离之意,只是二十多年的执念哪里能说丢就丢,“贺将军如今封侯拜将,可喜可贺。不过吾还是更欣赏你从前的模样。”

“臣感念太子殿下厚爱,只是不论是允宁还是臣自己,都对现在都满意。”

贺绥从来不避讳什么,哪怕此刻身处大殿,周围百官皆在,他会委婉拒绝太子的示好,但提及萧恪时,却仍然只用他们之间最自然亲近的称呼,而这才是让太子最为妒忌的地方。

“吾这堂弟确实好福气,如今得贺将军在侧,不知多少人瞧着眼热。”

“殿下说笑了。”

以太子的身份,这话原不该出口的。伺候在旁的洪顺一听太子那话便暗觉不妙,趁着贺绥与太子都没说话的空档,赶忙在旁小声提醒道:“殿下,太尉带着祁将军给您敬酒来了。”

“…知道了。”

总归太子还没冲动到当着齐帝和百官的面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举动,祁皇后过世多年,舅舅祁太尉在朝中屡遭打压。在朝不仅有两个时刻想把他拉下来的亲兄弟,还有萧恪这等碍眼的祸患在,是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有巴结的自然就有眼热嫉妒的,可贺绥的功劳是实打实拼杀而来,又是皇帝金口玉言封赏的,质疑不得。就算是想说几句酸话,还因为顾忌着一旁虎视眈眈的燕郡王而不敢言说,便只能憋在心里生闷气。

酒过三巡,不止贺绥,连黄友光这位老将军也被轮番敬了不少酒。饶是军中人酒量都不差,此刻也是喝得有些晕了。齐帝瞧着心里头也跟着舒服,趁着百官庆祝齐国大胜的喜事关头,忽得又提起了几年前他那桩有违世俗阴阳的指婚。

“今日百官同乐,朕倒想起一件事来。朕几年前曾为贺卿与朕的侄儿指婚,不过当时边境不稳,自是没顾得上后面的礼节,这婚事一拖就拖了快七年。朕见你二人感情甚笃,贺卿得胜而归,自是匹配得宜,着礼部与宗正寺将此事商议办妥,待定下日子了,再行回禀。”

自有礼部和宗正寺的掌事官员敛了心神,出列应下。

齐帝这么做,自然是要将贺绥和萧恪牢牢绑在一起,从前他有多不愿这两家凑一起,此刻便有多期望这两人好在分不开彼此,这样京城的掌控权就一直在他手中,不会被哪个皇子分了去。至于太子那点不寻常的心思,他当然也清楚,之所以要当着百官的面宣布,便是绝了旁人的心思,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儿子。

贺绥对此事并不意外,哪怕他之前并未听萧恪或是旁人提起过。二人对视一眼,在礼部和宗正寺的官员领旨之后一齐出列谢了圣恩。

这场庆功宴一办便是两个多时辰,冬日里天黑得早,结伴出宫时,外面的天色昏黄。贺绥被灌了不少酒,不过脚步确实稳的,也不太需要人搀扶。好在百日入宫复命后,诸将得以回府更换朝服,不至于穿着甲胄折腾这么久,身上还松快些。

萧恪站在马车边,犹豫着开口问了一句:“阿绥,今日…你要回侯府么?”

“长姐回来,一家团聚,我自是要回侯府住着的。”

从前侯府是空的,贺牧夫妇都在边境抗敌,京中只有一个年幼的外甥白琮在,一起跟着住在王府既是当时齐帝的旨意,也确实有人照应。可如今却不同了,贺绥的亲姐姐一家三口此刻都在京城,贺绥又是抚宁侯府名正言顺的主子,总不能丢下数年未见的亲姐姐,还天天在萧恪的王府里住着。

萧恪心里头知道贺绥回侯府住才是理所应当的,但听到贺绥这么说,他还是有些落寞的。

贺绥在旁瞧着,却难得在外笑了一声,见萧恪抬头看自己,他才说道:“我回侯府住着,你今日恐怕也得同我一起回去。姐夫今日也听到了圣上重提婚事,你不跟我回侯府,难道要我一个人去和长姐解释清楚?”

萧恪闻言,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自是要跟着将军回府的。”一边说着,一边凑过去挽贺绥的胳膊,“阿绥何时学得这般坏,竟也会故意吊着我?”

“自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贺绥说完便借了下力登上马车,萧恪正欲跟着上马车时,身后来了一人开口唤住了他,倒不是生面孔。

“九皇叔派你来,可是有何话要你转达?”

来人恭恭敬敬行礼后说道:“我家王爷说郡王大喜,明日散朝后想来府上拜访一趟,让我问郡王是否得空?若是不得空,现在说也不是不成。”

“九皇叔还是一如既往会要挟人。你既这么说了,本王自是不能将皇叔往外推了,只是明日还需晚些。本王今日要去侯府小住一晚,明日散朝回去尚有朝政及府中事务打理,皇叔若要来,晚些时候便是。”

“郡王所言,我会一字一句回禀王爷。”那人斯斯文文行了个礼,甚至主动让开请萧恪先离开,但萧恪并不觉得半点轻松,康王这般找上他,可不见得是好事。

“康王此举…只怕是来者不善。如今临近年关,诸事繁多,我明日同你一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萧恪与贺绥一起回来时,抚宁侯府已是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不过萧恪可以忽略在旁充数的白琮,进了正堂,先是给贺牧和白子骞行了一礼,而后贺绥先开口道:“长姐,我们回来了。”

是‘我们’而不是‘我’,贺牧听出了弟弟话中暗含的立场,稍稍沉思后看向萧恪,直截了当问道:“此次阿绥受封右金吾将军之事,陛下究竟如何打算的?”

“诸子年长,朝中党项之争在所难免,陛下渐感力不从心,不止贺家与黄家,但凡从前夺过兵权的可用之臣陛下都会慢慢启用。”

贺牧脸上并无半分喜色。今上性情反复无常,这些年她一直冷眼瞧着,从前齐帝对祁氏有多倚重,眼下便有多嫌弃。贺家经历过一次,自然清楚花无千日红人无百日好的道理,撞上如今龙椅上这位皇帝,贺绥如今能被抬举,将来就能被再忌惮一次。可比起家族兴衰,她更担心弟弟的将来,生父当年是如何死的,贺牧可不会忘记。

“纵然此刻得陛下看重,难保将来不会再重蹈覆辙,我不想我阿弟有任何不妥。比起富贵权势,我宁可他只做寻常兵卒。”

萧恪听出贺牧言下之意,可他却摇了摇头。

“牧姐心中担忧我自然明白,当年的宁王府又何尝不是如此?说到底贺老将军当年也是因为同我父王私交甚笃才招来此祸。不过我同父王不同,天生反骨,学不会逆来顺受,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阿绥陷入贺老将军当年不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