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采撷相思
蓝山冷静下来,不被岑朝来挑拨情绪,嗤笑道:“审判长,既然我有嫌疑,我观四位区长也都有嫌疑,不如一起查吧。”
审判长揉揉太阳穴,“此事事关重大,你们之间的私怨我不管。相留,你来说说你昨日审讯诡人的内容。”
蓝山是负责审讯,此事应该由他来汇报,但他张开嘴,就被审判长眼神警告,立马收起了脸上的桀骜,压抑的坐在座位上。
相留接过蓝山的工作,肃然道:“往日到了寒冬,诡物就不再那么好斗,一般都会蛰伏等到开春。但这次异常并不是意外,而是诡域内部进行厮杀,最后的胜者为王,统领诡物。
现在好消息是,他们自相残杀,已经筛选掉一部分诡物,且现在都是一个个分散的小领地。也就是说:敌人变少了且最终并没有统一战线,现在是小团体作战。坏消息是:它们不再单独作战,而是将力量聚集在一起,我们的敌人变聪明和强大了。”
审判长:“昨夜战争停止后,我离开审判塔前往诡域勘察,找寻不出它们突然互相残杀,自立为王的原因,这有悖于诡物的天性,事出反常必有妖。”
议事厅一片寂静。
审判长挥挥手,他身后的侍从走上前来,审判长将圣水放在各位区长面前。
“为了防止诡物的力量变强,我将派遣四位区长前往诡域,东巫主前往黑山,南家主前往无垠之野,西骑士长前往迷失沙漠,北兽王负责流渊。对各领域王者格杀勿论,但不准对其他诡物滥杀无辜。”
程音拖长了调子,“审判长,您这到底是不是要除去威胁,我们诛杀了王者,必然会有下一个,不如全部斩杀殆尽除去后顾之忧。”
蓝山和北兽王也纷纷支持程音。
审判长摇摇头,他脸上有悲天悯人的神性。“我建立审判塔,就是为了维持诡域和臼人的和平共处,不再厮杀。诡物杀人,是本能,臼人诛杀诡物,是为了生存。两者都自然之法,不是出于本心恶意,是以报以仁善看待。”
他看着四位区长,“希望大家前往目的地之后,抱着仁善之心,不要滥杀无辜。”他又吩咐蓝山和相留,“昨夜突袭,相留负责安抚人心,让塔里这几日的伙食改善、工务降低。蓝山负责加强防御,以防再次突袭。”
“是!”
大家散去。
王心自上次周年庆,□□已经完全被摧毁,只剩下脑子,其余的都被组装成机械体。他跟在程音身后,担忧道:“怎么样?”
程音冷笑,“打发我们去诡域除去隐患之忧。”
王心也忍不住骂道:“忌惮我们力量变大,用起来时又毫不心软。”
程音看着手里的圣水,冷笑不已。“曾经我们四大区长力量太弱,是以被他抓捕到审判塔,如今我们力量变大,一旦联手他就镇不住了,他离死期不远,审判塔也毁了,他日日夜夜提防着我们呢。他用圣水牵制着众人,大家不想受混气影响,只是受制于他。”
王心也知道暂时只能听令于人,像狗一样指哪咬哪。“只有一瓶圣水?这在诡域只能维持七天。七天后就得回审判塔。”
程音嗤笑,阴鸷的看着圣水,“审判长仁善,怕我们在外面滥杀无辜,用链子栓的紧紧的。”
“赤珠研究有进度吗?”
王心愁苦的摇摇头。又问道:“你准备和东巫主联手吗?”
程音:“我什么时候准备和他联手?”
王心:“您把我们最新研发出来的武器送给了东巫主,这不是联合的意图吗?”
程音狡黠的笑了一声,“我用武器换赤珠,待混气的问题解决,他反抗谋逆若是占上风,我就和他联手共同推翻审判塔,若是不敌,我也没有损失什么。”
王心听了,觉得二手打算也行。
程音叹口气,“先去吃饭吧,识君呢?”
王心指着餐厅,“吃饭呢。”
程音朝着餐厅走过去,看到厨师们躲在厨房里瑟瑟发抖惊恐的看着餐厅。他看过去,一具残破的尸体腹部被撕开,地上匍匐着一个庞然大物正扯出内脏大快朵颐。
程音顿时脸变得青紫,取下墙上挂着的长鞭,对着晚识君抽过去。
晚识君痛得哀嚎打滚,匍匐在地上对着程音作揖求饶。“嗷嗷嗷嗷——”
程音看他脸上的毛发湿濡的粘结在一起,嘴角还有血肉残渣,胸口血淋淋的。他勃然大怒,一边毫不留情的抽打,一边狂怒大骂:“你是人!是人!再行畜生之事我抽死你。”一瞬间又是几十鞭抽下去。
晚识君痛得不断的在地上爬来爬去,找地方躲避,或者不断地求饶。它的脸被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身体的鳞片抽落了一地。眼神惊惶的哀求的看着程音。
王心先是被晚识君吃人震惊,后面又于心不忍,拦住程音,“家主,他本来兽性未除,现在知道错了,别打了。”
程音挥开他的手,继续抽打,晚识君被打得半死不活,嘴里还在不断的求饶。
程音余怒未消,坐在椅子上不断的大口喘气。
厨师和仆人们战战兢兢的出来打扫。
程音冷冷的问道:“他以前吃饭是也是这样趴在地上吃人?”
照顾晚识君最久的仆人道:“它很久没有这样了,这次是这个厨师不小心将汤水泼到它身上,受了惊伤了厨师,又嗅闻到血腥味儿,忍不住本能......”
程音冷笑瞥着仆人和厨师。他看着血淋淋躺在地上的晚识君,晚识君奄奄一息的朝他伸出手。
程音置之不理,冷漠的看着他,“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怪物躺在血泊中,一行眼泪从它眼中滑落,手失力的跌落在地上。他哭起来时,让模糊不清的五官看着更像是融为一体了,多看一眼就震慑三观。
王心知道程音虽然将晚识打得血肉模糊,但是他心里比晚识君更疼更苦。这么多年来,程音对晚识君的怜爱整个南区有目共睹,要不是他们一起长大,大家都怀疑晚识君是他的亲弟弟。
“你们都觉得他是个野兽,我让他保持人的习惯有违他本性是嘛?”程音突然问道。
王心劝道:“识君确实是诡物,让他和我们一样,确实有违他本性。”
程音捂住眼睛苦笑。
第32章
岑朝来身上的伤口在休养了几个月终于逐渐痊愈, 背后的鞭伤不再动不动就撕裂开来。他夜里睡得安稳,人也没有那般憔悴了,整个人愈发的风神俊朗。
甲一身上的伤口也已经恢复,又换成他在门口值守。
“巫主, 黑山之前鲜有人去往, 那里十分诡异危险。”甲一无不担忧, 请求道:“还请巫主带上我们一同前往。”
岑朝来换好了衣服,“你和大家留下来,我离开之后, 你负责里界的一切事物。”他挥退了甲一,又召来其他人。
“蚕语有线索了吗?”
乙二摇摇头。
“继续找。”
丁四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巫主请您允许我跟随您。”
岑朝来把活动奖励剩余的赤珠和圣水还给他。
丁四脸色大变,悲伤欲绝的看着岑朝来, 一副被遗弃的模样。
“这是你赢来的, 你自己拿着。丙三和丁四负责区内安稳。”岑朝来一边把东西拿出来, 一边吩咐其他的下属。
丙三和丁四还想恳请, 但是岑朝来脸上隐隐有些厌倦,不愿再为这些事多费口舌,丙三和丁四只得退下。
落依山站在岑朝来身后,看着电梯逐层下降的红色数字。心里对黑山之行有些惴惴不安。抵达六层, 两个人站在站台前,红心列车员检查了落依山的身份牌之后给他戴上手铐。
红心27挥开下属,取过托盘上的金属手铐,半跪在地上, “巫主,请您戴上。”
岑朝来伸出手,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或者折辱的神情。
落依山看着岑朝来, 虽然岑朝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非常的平静,但落依山感觉到他不喜欢这样被束缚着。
这次落依山跟着东巫主,并没有遭受到列车员的驱赶和恐吓。两个人待在车头的豪华包厢,从车窗看到了其他三位区长站在站台上齐装待发。北兽王和骑士长都是孤身一人,程音身后跟着一个毛发稀落的庞然大物。
落依山坐在岑朝来身边,猫眼黯淡,无精打采的问道:“黑山非常的危险吗?”
岑朝来放下书,“那里很诡异,很少有异人去过那里。”
落依山撅着嘴巴,他抓住岑朝来的手,捏着不放,“我不想死。”
岑朝来感受到他手心冒汗。刚开始他要求落依山跟着自己一起去黑山,落依山很兴奋,听闻黑山极度危险之后,人就寡言少语,魂不守舍。
岑朝来觉得他怕死挺好,这样不会鲁莽误事。岑朝来拿开落依山潮湿的手,看着他黯淡张皇的猫眼,“我会站在你前头。”
落依山开心又开心不起来。他把脸贴在岑朝来的腿上,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你也要安安全全的回来。”
岑朝来的瞳孔中黑色的深渊泛起了几丝涟漪又恢复平静。
列车朝着雪原驶去,雪原的尽头出现了一座渺小的黑色的山,看似离得很近。
岑朝来靠坐在窗户边凝望着那座山,目光好似朝圣那般虔诚专注。
落依山是南方人,对这种雪原天生就很喜欢。“我虽然去过了很多地方,也看过很多雪,但是这里原生态的美太震撼,广阔无垠,真的很让我着迷。”
岑朝来放下千相册,“你的家乡是什么样的?”
落依山道:“人类聚集居住在一个个繁华的城市,科技发达,生活便利。动物的生存资源被人类占据了,数量每年都在减少。动物也不会像诡兽那么大,他们几乎没有机会伤害到人类......”
落依山回忆着地球的生活,好像那已经过去了很遥远,他看着岑朝来,对家人的思念正在一点点的稀释,转移到这个人的身上,时间真的很可怕。
岑朝来安静的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但可以肯定落依山描述的地方是那些臼人梦寐以求的天堂。
落依山说的口渴,喝了一口水,朝窗外看时,看到雪墙越来越高,如同海啸一般朝着列车席卷而来。落依山脸瞬间就白了,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那是什么?!”
岑朝来往窗外看了一眼,满不在意的道:“雪女造的雪崩。”
落依山看着他淡定从容,稳住几分,不让自己过于狼狈的跳起来,“我们会被埋在雪下面的。”
“不会。”他看着落依山惊慌的模样,决定负责任的安慰一下,毕竟人是自己带出来的。
落依山相信岑朝来说的话,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惊慌。
“我害怕。”他凑近岑朝来,猫眼的焦虑溢出来,身体微微发抖。
岑朝来看着他贴紧自己的身体,有些头疼又有些纵容的语气说道:“你胆子太小了。”
落依山抱住他的胳膊,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岑朝来难得的被他噎住。落依山看着雪墙逐步逼近越累越高,将近百米,上面站着一个渺小的黑影。飓风也越来越大,透过玻璃几乎看不清楚外面。列车也被吹得又一丝丝倾斜。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好似雪兽在对决,咆哮嘶吼。
他再三的求证,“我们会活着回到审判塔吧?”
“审判塔很好吗?”
岑朝来莫名其妙的反问让落依山摸不着头脑,他摇摇头,“有权有钱,那就是天堂,否则就是地狱。”
岑朝来暗忖:你看得挺透。不过对比诡域和审判塔,落依山喜欢在审判塔也不意外。他虽胆小弱懦,但是识相,懂得利用自身优势为自己牟利,拿得起放得下。
眼看着雪墙越来越近,落依山一脸惊恐的紧紧的捂住自己的眼睛。突然,风声中夹杂着爆炸声。
百米雪墙顷刻间崩塌,地面在颤抖。风雪小了很多,落依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裙子赤着脚,皮肤和毛发都是雪白的女人站在轨道不远处,怨恨的看着列车。
落依山不敢相信,这么恐怖的雪墙居然就这么被解决了。心里又对这次行程提升了一点点信心。他看着全程面不改色的岑朝来,由衷的苦恼:自己觉得那些东西很可怕是因为自己太过于弱小,对于强大的人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落依山看着黑山离他们很近,但是火车行驶了三十二个小时,落依山腿都水肿了,火车才到站。渺小的黑山化为绵延千里的直插天云的巨山。
下了车,落依山就被冻得哆嗦,裹紧了身上的一衣服,又将毛领大氅紧紧的裹起来,胖得像个球。反观岑朝来,只穿着一件长达小腿的单薄的御寒的黑色呢子,风度翩翩。
落依山得知还要徒步两天时,整个人都崩溃了。他看着火车站外的鹅毛大雪,寒风凛冽,当即表示吃不了这个苦,撒泼打滚求饶:“我不想去了,我在这里等你好不好?走两天,我会累死的,我不走。”
岑朝来的眼神比暴风雪还冷,“不去现在就杀了你。”落依山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几步,抽噎着跟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