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戈银盾
…
“五队三二、三七已就位。”
说话的空档, 大大小小的火光点亮这一片夜空,急速朝沈新的方位坠落。
密林深山,绝不能任由火势蔓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今夜无风, 火星不会飘摇四散,沈新不退反进, 提着枪就往上跑,一边跑一边下命令:
“邹高义,管舟, 陈述奇…随我掠阵。”
“其他人五人一组,速速挖沙土、找水源扑灭火箭。”
“是,大人。”整齐的回音与远处猛虎的嚎叫遥相呼应。
“老大,山里乌漆嘛黑的,那些个陷阱可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宏牙子遥遥望见火光,眼里的幸灾乐祸一闪而过,语气惋惜道,“就是可惜了那些东西,咱们攒了好久家当。”
付老三整个人隐没在黑暗之中,神色阴冷:“多少年了,山里好不容易热闹一回,咱们也得添柴加火助助兴,不然也对不起昭平县令的辛苦筹谋。”
不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县令狠狠脱一层皮,他就不姓付。
自从崔虎折在昭平县令手里之后,付老三就带着人换了地,也一直格外留意外边的消息,毕竟崔虎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两日之前,付老三就察觉到了周围山脉的不对劲,野兽少了,还有人脚步的痕迹。
这两日他一直带着下边的人布置陷阱,希望他送的这份大礼,这个官员能喜欢,付老三最后回望了一眼冲天的火光,冷笑一声,大步向前走去。
沈新到匪窝时,匪窝里只剩下几十个妇人和哥儿,男人一个影子都没留下,他看着惶惶然的众人,沉声道:“有人可知道其他人去哪里了?知情上报者,赏银十两,赐良籍身份。”
几息之后,瘦小的小孩怯生生的说:“大当家往西边那个山去了。”
西边下了山去往益州,边关人员混杂更不好找。
判断完小孩话的真实性,沈新迅速下了决定:“五队孙队长带五十个人,把这里清理干净,这些人带回去。”
他伸手指向刚刚出声的小孩,“那个孩子,给本官好生照顾。”
“是,大人。”孙从长点了二十个带着轻伤的人,一齐肃声回道。
沈新握着长枪,面色冷然:“其他人随本官继续追,本官要拿付老三的人头下酒。”
竟敢放火烧山,这个付老三,必须死。
“是,大人。”骇人的血气在人群中蔓延,士气高涨。
官道之上。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凝结,惨白的月光透过乱舞的枝桠散落一地,罗氏捂着傅九的嘴巴,不让他惊叫出声。
她死死盯着前方,大气都不敢喘。
二队骑兵齐头并进,盔甲泛着月华,命令随风传到大家的耳里:“一个不留,全速赶路。”
罗氏面色一变,她快步冲到慌乱的囚犯堆里,把傅九扯在她身后。
刚做好这一切,凛冽的尖枪就刺入了她的身躯,挑出时带起点点血花。
事情发生的快如闪电,傅九被罗氏的身躯重重压在地上,面色茫然,眼泪无意识喷涌而出,和温热的鲜血混在一起,洇湿在无垠冰冷的大地当中。
付老三这伙山匪在山里住了多年,即使没有火把,也能在山里如履平地,吃饱喝足的男人们脚程快得很,不过大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脚的官路之上。
黎明就在眼前,众人放松下来,二愣子拍了个马屁:“大当家洪福齐天,区区县令给大哥提鞋都不配。”
付老三皱眉教训道:“都警醒着点,还没到放松的时候。”
二愣子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
不知为何,这一路上,付老三心底总有些不安。
大地的颤动,越来越近的哒哒声,付老三四处张望,面容肃穆问:“你们有没有感到哪里不对?”
“是不是地动了?”宏牙子认真回道。
付老三右边的于晓乐惊叫一声:“那是什么?”
军队!
黑压压的铁骑迎面而来,激起一片又一片看不见的尘土,付老低声说:“快往山里跑!”
无论是哪里的军队,这么晚了突然出现在这里,事出反常必有妖,必然有古怪先躲为妙。
为首的男人扫过密林一眼,并未停留全速前进。
付老三往上跑了几百米回头一望,见铁骑已经跑出老远,他松了一口气,“下山吧。”
宏牙子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官路,不确定道:“莫不是益州不太平了?这些人回来求援的?”
“不太平正好方便我们浑水摸鱼。”付老三应声回道,露出一个笑来。
不料,已经走远的骑兵杀了个回马枪,骑兵骑在马上一枪一个,杀人如切瓜。
这伙人见人就杀,一定不是大燕的,一定是敌军。
深夜疾行,西晋军一定是偷袭,偷袭讲究稳准快,如果有一个领路人会事半功倍,他活着一定能给西晋军带来价值。
心思百转,不过一瞬,耳边闪过身后越来越密集的倒地声,付老三头上豆大的冷汗瞬间落下,他大声喊道:“小民可以帮官爷带路,官爷饶命。”
马蹄声停,呼吸无寂,转眼之间,帮里只剩下付老三一个活人。
没来得及伤春悲秋,他就被一个男人拦腰放在了马上,向前疾行。
付老三被垫的七荤八素的,就听见头顶响起一道男声。
“你认识去昭平县的路吗?”
顾不得其他,他使劲点头大喊:“小民认识,小民熟的很,小民能给大人深感荣幸。”
男人轻笑一声,眼里满意一闪而过。
新城县衙。
内院主屋仍然明亮,秦宁倚在小塌上翻着话本子,旁边的紫珠再一次上前劝道:“郎君,快睡吧,都过亥正了。”
“好。”秦宁心里微叹了一口气,独自一人上了床。
第204章
安静, 无边无际的安静,傅九不知在地上趴了多久,好像有一辈子那么漫长, 半边身子只剩麻木僵冷, 他动了动发木的手指, 一点点挪动, 爬出母亲给他筑起的最后的港湾。
四下无人,终于傅九忍不住放声大哭,凄厉的嚎叫声久久未息,不到四尺的小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在山坡挖了一个浅坑, 把罗氏埋了下去, 磕了三个响头, 解开脚上的镣铐,一脸麻木向东走去。
他自由了, 以母亲的性命为代价。
山路绵延,付老三做好了放火烧山的准备, 必然不会在山中多留,昭平县过不去,那只剩往西的边关益州。
沈新领人一路下山,第一眼就发现了地上密集又整齐的马蹄痕迹, 他面色蓦地一变。
能拥有成群结队的马匹, 除了马商就是军中,而马商靠活马赚钱, 必然会好生照料,绝不会像地上的蹄印一样,疲劳奔跑疾行。
一定有军队去往昭平县了, 但不知这军队是军是友。
从这里到昭平大约八十里,山路崎岖,骑军马要大半天时间,如果熟悉山路的话,时间会更加缩短,沈新心中一沉,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留下的马蹄印?
细小的脚步声传入沈新耳中,他抬头望过去,几里外一个浑身是血和泥的小孩正慢吞吞往这边走,沈新不动声色往前靠了靠,假装刚发现前方的黑影小孩。
傅九远远见到火光撒腿就跑,还是被邹高义提溜小鸡仔一样提溜到了沈新面前,傅九不断挣扎尖叫也无济于事,最后恶狠狠咬了邹高义一口。
邹高义甩了甩手,笑了一声:“你这孩子怎么还咬人呢。”
囚衣上干涸的血迹,很可能知道内情,沈新抬手制止了他的问询,转而问道:“你可有看到一群骑马的人?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一个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目光沉沉盯着他,傅九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干脆地点头,“见到了,他们杀了好多人后,往东走了。”
这男人瞧着就不是普通人,说不定真的能帮他报仇呢。
“他们一行多少人?”沈新继续问。
“不知道。”傅九摇了摇头,他伸手从前到后比了比,“可能就是从那棵树到这棵树这么长吧。”
奔波一夜,身强力壮的汉子也有些精疲力尽,但事态紧急,他必须尽快赶回昭平,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有骑兵夜袭昭平,必须尽快回城,本官先走一步。”沈新指着站在他面前的傅九说,“你们带着他全力往谷中赶。”
“是,大人。”没有质疑,所有人第一时间接受了沈新的命令。
身旁无人,沈新放开手脚,耳边不顾艰险,找最简短快捷的山路回谷。
风声赫赫。
急促的哨响在众人耳边响起,张飞鹰睁开眼,遵循肌肉记忆,快速穿衣到了校场集合。
沈新身穿盔甲,静立在木台之上,他沉声道:“骑马娴熟、并无受伤之人上前一步。”
伴着一箱又一箱长枪砸在地上的哐哐声,三百多人依言往前走了一步。
“本官得到消息,西晋一支骑兵已经突破边防,越过了连绵山脉,打算夜袭昭平。”
沈新眸光冷沉:“所有上前一步之人去右侧领好盔甲和武器,随本官下山杀敌。”
“其他人休养生息,养精蓄锐,等待本官命令。”
“本官在此承诺,斩敌一人者,赏银一两,斩敌五人者,赏银十两,斩敌十人,必进县衙巡检兵队。”
“杀敌。”
“杀敌。”
“杀敌。”
回应沈新的一声比一声高的呐喊声。
“全体上马。”
沈新望着新城模模糊糊的轮廓,归心似箭,面容冷肃道。
付老三在九连山脉里生活了十多年,对附近的大路小道都熟悉的很,有了他的帮助,苗德良如虎添翼,天色深蓝的时候,出了山脉,直奔昭平县城。
响箭划破寂静的天空而后炸响,烽火台上滚滚的狼烟直冲云霄。
这一夜秦宁睡的并不安稳,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他立刻清醒过来,问道:“什么声音?”
紫珠慌慌忙忙进来禀告:“郎君,昭平县城狼烟燃起,怕是有敌来犯。”
顾不得吃惊,秦宁坐了起来,边穿外衣边下命令道:“马上让阿南阿东他们通知各级官员来县衙,召集巡检兵在门口集合,速度要快。”
“阿谷立刻让后厨开饭,多做肉食,速度要快。”
上一篇:穿到霸总年少时
下一篇:病美人和残疾大佬联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