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觅唐
“……”他试探性地重新将手放回去,但却迟迟等不来第二次胎动,于是自言自语道:“刚刚在干什么啊?这么晚不睡觉。”
“不睡的话要不和你爹我聊聊天?”
“咱们商量一下,你能不能先缩成鸡蛋大小,自己从这肚子出来,出来后再变大?和那什么哪吒一样。”
宁诩说了一会儿,发现腹中还是没动静,禁不住有些失望。
“小懒虫,”他小声嘀咕:“没良心。”
话音刚落,肚子里突然有了细微的动静,像是在无声地表示抗议。
宁诩一挑眉,高兴极了,许是终于感到自己肚子里揣的是个崽而不是块石头,他又披衣下了榻,在殿内转了几圈,边转边和“他”说话,试图再引得这小家伙动一动。
可惜,他努力了半天,又不见肚子里边有动作了。
宁诩的兴奋劲终于消退,站得久了后腰隐隐作痛,正想回榻上睡觉去,忽而听见殿门处有极轻的叩响声。
宋公公夹着嗓子小声问:“陛下,陛下,您睡着了吗?”
宁诩:“何事?”
宋公公细声细气地说:“陛下,奴才能进来吗?”
得到应允后,宁诩看着宋公公推开门进了殿,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对宁诩行了礼,神色复杂道:“陛下……有一个侍卫要见您。”
宁诩:“?”
侍卫?
他不解地看着宋公公身后绕出来一个男子,穿着深色侍卫服,身量高挑。
待那“侍卫”抬起脸来,宁诩望见青年如玉面容上那双熟悉的黑眸,和其中蕴着微微笑意的神色,沉默了。
——不是,有没有人来提前说一句,为什么大半夜的,他会在自己的寝殿门口,看见明明已经回了燕国一个多月的段晏?
第50章
放了穿着侍卫服的段晏进明乐宫的寝殿后, 宋公公就忙不迭地关上门退出去了,把宁诩和段晏单独留在了殿里。
段晏站了一会儿,见宁诩还是一脸茫然, 于是主动开口问:“丑时末了, 陛下还不歇息吗?”
宁诩反应过来,讶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月前, 段晏就启程回了燕国, 之后, 也没再听说燕国的皇帝又往昭国来了啊?他当是在旅游么?
再者,段晏怎么穿成这副模样?
在宁诩迷惑的目光里,段晏把身上穿着的藏蓝色侍卫服脱下, 露出里面的素色里袍, 才慢慢道:“我是自己来的, 燕国朝廷并不知晓。”
宁诩睁大了眼:“那你消失这么久, 不怕皇位被人抢了?”
段晏随手把侍卫服放在一旁, 朝宁诩走过来。许是披星戴月风尘仆仆赶到,青年眼下有淡淡乌青,容貌绝说不上从容齐整, 但眸子里的光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显得柔和。
听见宁诩的话, 段晏顿了顿,才说:“燕国内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 不必担心。”
“现下燕宫中龙椅上坐着的,”他道:“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宁诩抿了下唇, 情不自禁出声:“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段晏忍不住笑了一笑,面上的倦意也消散不少:“陛下怀胎六月,想必万分艰辛劳累,这种时候, 我怎还能安心待在千里之外?”
“陛下请放心,”青年又低低说:“此番行动是我自作主张,并无任何挟着恩情要求陛下怎么做的意思,陛下往日待我如何,今后也照做就是。”
宁诩安静了一会儿,别开了脸,没说话。
段晏以为他不高兴,迟疑了一瞬,才走上前去,抬手去握宁诩的腕,道:“若你实在担心,白日里我便寻处偏僻殿落住下,等入夜后再——”
他的话没说完就止住了,因为瞧见宁诩微红的眼尾,但仅仅匆匆看见一眼,宁诩就转过了身,若无其事道:“随你,你爱住哪就住哪,总之别叫朝廷里那帮老头子发现点什么,朕如今可遭不住他们连番谩骂。”
宁诩自顾自地走到床榻边坐下,段晏也跟着走了两步,语气放轻了许多:“所以,陛下可允我今夜留宿明乐宫?”
“……”宁诩默了默,别扭道:“你不睡在这,谁给朕推背按肩?朕身上不爽利,你也别想闲着。”
段晏扬起唇角,说:“谨遵陛下圣旨,我去洗漱一番,陛下先歇着吧。”
他正要转身离殿,突然又听见宁诩开口唤他:“等一下。”
段晏脚步一顿,问:“怎么了?”
宁诩坐在榻边上,长睫垂着,又说了句:“你过来。”
青年神色不解,但还是依他的话,一路步至榻前。
宁诩把手放在肚子上片刻,想了想,才抬起头看向段晏,道:“他今天晚上动了。”
段晏一时之间竟没理解什么意思,直至宁诩不满地蹙了下眉,索性来扯他的手,让他手指隔着柔棉布料贴在自己腹前。
青年终于反应过来。
“——真的?”段晏的黑眸也不自觉睁大,神色间掩不住惊喜之意,不由自主又重复了一遍:“真的么?”
“骗你干什么。”宁诩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动呢,只不过这会儿应是睡着了,和他说了半天话也没再有什么动静。”
段晏于是也把手心贴上去,等了一会儿,摇摇头道:“真是睡了。”
宁诩语气遗憾:“那只能等以后了。”
段晏收回手,也不知在想什么,唇角又勾了起来,却没着急把话说出来,只是道:“我先去把这身衣物换了。”
等青年简单洗漱完,换了身寝衣回来后,宁诩才知道他刚刚笑了笑是因为什么。
“……”宁诩侧躺着,狐疑地问:“你干嘛把手伸过来搂着我。”
段晏已经散了墨发在旁边躺下,闻言十分坦然道:“若不如此,他要是动了,我怎么能第一时间发现?”
宁诩:“……朕自会告诉你。再说了,孩子动弹的时候你就算碰不着又怎么样?”
青年半撑起身,俯身与宁诩对视了一会儿,长睫一眨,眼里就流露出两分假惺惺的可怜来。
“我身为孩子的生父,又千里迢迢从燕国回来服侍陛下,陛下连这点奖赏也吝啬给予吗?”
宁诩:“。”
瞪了段晏半天,宁诩最终还是撇开视线,无可奈何道:“……随你,但手只能搂着朕,不能做别的。”
他现在还记着段晏伸手过来揉他……胸口的仇呢。
青年自然是应允,宁诩怕他出尔反尔,还警惕了好半晌,发觉段晏真是规规矩矩地把他搂在怀里,仅有一只手虚虚覆在他肚子上方,再无其他出格的动作后,才松了口气。
这时,他又听见段晏在身后轻声说:“与一月前我离开时相比……长大了许多。”
宁诩闭上眼酝酿睡意,懒洋洋回他:“太医院说了,现在是长得最快的时候,一天一个样呢。”
段晏又低低道:“我也从燕国带了几名大夫过来,都是医术高超为人谨慎的,你若是愿意,可叫他们改名换姓,去太医院帮忙解决你的事情。”
听了他的话,宁诩有些高兴,他正愁人手不够呢,又不敢从宫外寻些不靠谱的乡野大夫进来,段晏带了能用的医师,再好不过了。
段晏等了许久,见宁诩肚皮上始终没动静,又说:“我在燕国也向太医院取过经,御医说女子怀胎五月时,就应会有动静了,之后日益闹腾,怎么这一个不同寻常?”
青年揣测道:“难不成是脾性怠懒,天生不爱动弹……”
宁诩虽然自己心里也这么觉得,但听不得段晏这样说,哼哼两声:“本来就不同寻常,朕是个男人还能生孩子,岂不是更不寻常?”
段晏失笑,还想再说几句什么,却发现宁诩的呼吸渐渐平缓,竟是飞快地睡着了。
青年静静地等了片刻,等宁诩彻底睡熟,才动作极慢地稍微坐起点身体,凝视枕侧那人的侧脸许久,才凑近过去,唇瓣蜻蜓点水般在宁诩鬓边碰了一碰。
*
段晏自此在明乐宫住了下来,表面上则是身为宁诩的“近身侍卫”。
而外围的宫人们偶尔遥遥瞥去那么一眼,只能瞧见一个身高腿长的青年背影,从未看清过正面。
渐渐地,又有新的谣言悄悄流传,说是陛下因身体不适不思朝政,却耽于享乐,还看上了个年轻的侍卫,召进殿中伴驾,每天关着殿门不知是在玩什么东西。
这谣言有鼻子有眼的,传进宁诩耳中,不免觉得十分好笑。
他瞅了瞅面前的青年——段晏坐在窗下的贵妃榻上,正垂着头专心致志地捏着针线,动作极慢地缝制手里的一个布包。
那布包里塞棉花,外边是大红的软绸布,总体呈个饺子模样,只是在段晏手中长得歪七扭八,饺子不似饺子,倒像是个捏坏了的面粉团,四不像。
这是给宁诩准备的——他如今身怀六甲,身体笨重,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夜里睡觉时更为苦恼,平躺时难受,侧躺时肚子则直往下掉。
折腾了许多天,宁诩实在忍不住,想要去寻两个不大不小的护枕,放在腰侧才能托住肚子。
只是现在明乐宫情形特殊,叫纺织司去做是不能的,以免凭空惹人非议,段晏便自己主动请缨,要替宁诩缝好这两个枕头。
“……”宁诩看着他淡定从容的动作,以及那不忍睹目的成品,实在无法理解,自己前几天为何就轻易答应了他此事。
从前段晏也做过点心给他吃,那滋味,怎么就能忘了呢?
“要不还是朕来?”宁诩提建议道。
段晏却动作一顿,没等宁诩伸手,就把东西藏在了自己身后。
“不行,”青年蹙眉:“这织针锋利,怎能交到你手里。”
就连他,这几天也被戳了不少下,双手指腹上全是细细的口子。
宁诩:“……你知晓明乐宫外是如何议论你的么?”
段晏重新把饺子包拿出来,低头缝制,漫不经心问:“怎么议论?”
宁诩清了清嗓子,说:“许多人口传,朕收了个年轻貌美的侍卫,恩宠有加,甚至为此懈怠朝政,颇有一代昏君之风采。”
青年听了听,竟然没什么大的反应,还勾了下唇角,悠悠道:“甚好,陛下可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每日窝在殿中闭门不出了。”
宁诩纳闷了,反复瞅他几眼:“你不恼么?”
遥想先前,段晏就是再嘴硬,神色间也能看出无比介意身为侍君一事。而今明明都是当皇帝的人了,被传成以色侍人的卑鄙小人,怎就如此泰然处之了?
闻言,段晏停下手里的针线活,抬眸:“为何要恼?”
宁诩:“唔,就是……”
青年仿佛知道了他想说什么,顿了顿,说:“有一件事,你或许虽猜到几分,却未曾听我亲口提起过。”
宁诩眨了眨长睫,不由得流露出几分好奇。
段晏:“当初匆匆逃出这座皇宫,是因我父皇病重,才不惜一切代价辗转回了燕国。”
宁诩轻轻嗯了一声。
青年垂了垂眼,道:“事实上,若非这个不得不回的缘由,即使我早已暗中筹谋回燕的计划,也不一定会这么快实施,也有一种可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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