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薯粉条
“为什么?你要是觉得月例少了,这些事都好商量。”
许云帆:“不是这个原因,院长,你得替我考虑考虑,明年二月份我就得考试了,我不用复习吗?还有,夫子大比要到了,我不需要多看点书吗?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得回去研究一下其他书院夫子吧,总之,就一个字,忙,最近我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多余的经历去教其他班?”
许云帆忙?
忙到每天回村了还能在小手臂上挎个装满爆米花的篮子去跟村里的妇人唠嗑?
还复习,那更是无稽之谈,他书房里的书都快落灰了也不见得许云帆来翻一下,蒙谁呢这是。
蒋岚方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最终没忍住,嘭的一巴掌砸在书桌上,气的连风度都丢了,“老子信了你的邪,你就说吧,要多少月钱?”
许云帆摊开手,很是无奈:“这真的不是月例的问题,我确实挺忙的,我收了一个学子,此学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可造之材,你也知道,我是个惜才之人,经过我数月的精心的一对一教导,该学子的成绩那是突飞猛进,有望一举考取秀才之名,我打算明年带他一起跟我去科举,所以,这段时间,我不得给他开个小灶加强一下怎么行?”
“你说的是谁?”
哦,许云帆居然还认识这样的人?
蒋岚方也是个惜才的,要不惜才,他也不会因为寒门学子束脩一事愁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了。
许云帆骄傲道:“就小梨村的徐致风啊,这么说你可能不知道,明儿你早上过来,他每天都来给我们食堂送鸡蛋,高高俊俊的一个大小伙子,那就是我的得意学子了。”
许云帆从京城回来的第二天,徐致风就左手一只鸡,右手一篮子鸡蛋的找上门来了。
见到许云帆的第一眼,徐致风当即就给他跪下磕了响头。
无他,按照许云帆的嘱咐,他每天按时吃药,坚持按照许云帆说的锻炼,就半个月前,他居然能说话了。
这些年来,他虽开不了口讲不了话,但他听得见,因此,除了一开始的声音沙哑不习惯之外,徐致风倒不至于发出声了却不会说话的地步,至多磕磕绊绊。
“云帆,你听,我会说话了。”徐致风记性好,才半个月,之前磕磕绊绊的情况已经好了。
许云帆厚着脸皮把徐致风拉起来,大言不惭道:“我就说我的医术那是顶呱呱的厉害,现在相信了没有,你说说你,来都来了,干啥还用这么客气呢?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话是这么说,但下一秒,许云帆扭头就喊:“慕哥儿。”
“哥夫。”慕哥儿从后院跑了过来,人未到声先至:“怎么了?”
许云帆努努嘴:“把鸡蛋放碗柜上面去,安哥儿呢,让他赶紧烧水,你待会喊你大哥回来杀□□,今儿晌午咱们吃鸡。”
听着许云帆安排的明明白白,徐致风低头看着已经空落落的手,只觉得许云帆这人,真是心口不一,嘴上说着拒绝,但这人指不定看到他的鸡时都已经盘算好要怎么吃了。
许云帆笑嘻嘻道:“以后过来不用这么客气,快坐,待会吃了饭再回去吧。”
徐致风好笑道:“你话是这么说,见我带了鸡过来还不是很开心?”跟许云帆混久了,徐致风刚开始倒是注意些,后来,有啥说啥。
“瞧你这话说的,这可是你的心意,我还能拒绝了不成?你家的母鸡养的好啊,炖起来贼香。”许云帆对这一口,那是念念不忘。
徐家的母鸡养有两年多了,炖起来自然香,之前许云帆给徐致风补课,徐母高兴,哪怕她打心里头觉得许云帆给徐致风补课也是无用功,毕竟徐致风没有进学堂,没有夫子教导,只跟许云帆学点皮毛,日后还不是得老老实实跟她一起养鸡卖蛋?
可是自从许云帆出现,自家儿子的变化,徐母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哪怕许云帆教的那点东西没用,但就冲自家儿子变得开朗,不再阴沉沉半天不吭一声,徐母就高兴,一高兴,她便特意让徐致风带了只鸡过来。
徐致风拉过一张凳子同许云帆坐在屋檐下,一起给背篓里的柿子削皮,“这么多柿子,你们家吃得过来吗?”
小秦家的果林全部给秦润种上了柿子,一大片一大片的,而且柿子这种果树平时不需要过多的打理,结的果实又多,比梨树好管理多了。
从京城回来,秦润将几个工厂巡视了一遍,发现没啥问题后,主要工作便放到了山上的柿子上。
对于吃过苦,受过穷的人来说,苍蝇腿再小,那也是肉。
秦润每天都会打些柿子去镇上放铺子里买,自个也会背着背篓去摆摊,总之就是能多卖一点算一点。
许云帆看向手上的柿子,不由叹了一口气,“吃不完,根本吃不完,我这两天的饭后水果都是它,吃得我都腻了,实在造不完了,所以,我打算把这些柿子全部做成柿子饼得了。”
柿子树好管理,这不是什么秘密,小清村的柿子树同样不少。
现在的小清村,只要你进村,不难看到各小道两旁枝头挂满黄橙橙的柿子,有的枝头因为结的果子太多,连枝条都被压弯了,就这,卖肯定是卖不过来的。
秦润让水果厂的工人收了些柿子加工做成柿子饼,小清村的柿子就能满足水果厂的需求,家里的柿子自然不需要往厂里送。
秦氏这边的人,因为农忙而闲下来的人,能干活的,秦润不是让他们把玉米杆收回来,要不就是让他们砍红薯藤、玉米杆,地里的红薯该挖还得挖,怎一个忙字了得。
之前秦润生辰,齐修泽他们喝到了红薯酒,虽然酒量不咋地,但四人表示,许云帆酿制出来的红薯酒若是上市,必然要大卖。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秦润一直记着这事,于是,之前负责收购红薯的汉子又得往附近十里八乡跑了。
一个个都忙,许云帆只能抽空自己动手做点柿子饼,背篓里还有这么多,也不知道得削到啥时候,许云帆看了眼徐致风:“待会你带点回去吃不?”
徐致风果断摇头拒绝,“不要,我家也有一棵柿子树,最近几天我都吃腻了。”
闻言,许云帆有点丧的瞄了眼还有大半背篓的柿子,“哦,那算了,对了,明早你给食堂送完鸡蛋了去找我一趟,我们院长要见你。”
削长的柿子皮一断,徐致风抬起头,“蒋院长要见我?为什么?”
不知为何,徐致风突然很是激动。
许云帆:“我跟他说你是我的得意学子,明年要跟我一块去科举,咱们大晏朝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虽然是个夫子,但有名没份,不算体质内的,咱们要科举,少不得找个夫子做担保人。”
徐致风认识很多夫子,但那些夫子不认识他,自不会冒险给他做担保人。
比之徐致风好一点的许云帆同样如此,他认识的夫子不少,那些夫子同样也认识他,巧的是,身为同事,他们的关系不过平平,亲近不足,许云帆自然拉不下脸开那个口。
按照大晏朝科举的制度,学子之间不需要互保,但需要有一夫子书信举荐,证明该学子的知识水平确实达到参与童生考试等要求,并担保所推举的学子各项要求皆附和参考条件。
若无夫子举荐信,每年的科举估计早乱套了。
之前徐致风得知许云帆有意让他与他一起参与明年的科举,徐致风不是没想过找夫子做担保,他虽与许云帆认识,但他不想事事麻烦许云帆。
徐致风打听了几个夫子,无一例外,那些人一律将他拒之门外。
夫子要替学子举荐,这个学子必须是他们知根知底的存在,否则,学子在考场上作弊或者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同样也会牵连到他们夫子身上。
反之,能得夫子担保,其中大部分的学子,不论是学识、名声、品行一般都不会太差。
徐致风一连被几个夫子拒之门外,这个的结果,他早有预料,最近他还在找夫子呢,哪知,许云帆这家伙又无声无息的替他办妥了一部分。
带来的那只鸡死的真是值了。
“你怎么让院长……他同意了?”
说实话,徐致风很难想象,蒋岚方会同意给他做担保人,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相比于徐致风的不镇定,许云帆云淡风轻的道:“他干什么不同意?我跟他说了,你是我的得意门生,明年榜上必定有你的一席之地,到时候,咱们师生肯定要出名了,他不趁着现在在你面前刷点存在感,给咱们雪中送炭,待咱们风云直上了,谁还看得上那点锦上添花呀。”
徐致风:“……”
都还没考呢,两个人连童生都还没考上呢,许云帆那口气就好像他们已经混到了二品大官了似的。
换做一般人,估计要因为许云帆这一席话心生压力了,但徐致风有点想翻白眼外,像是被许云帆的过度自信感染了一样,也自我产生了蜜汁自信,就感觉,区区科举而已嘛,小意思了,他们肯定能行的,许云帆不是说了,他们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当大官的命。
“成,那我明儿去找你。”徐致风高兴,暗暗下决心,明年绝对不能让许云帆失望了,人家已经把他科举路上的所有困难全部解决,接下来就看他了。
秦润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徐致风跟许云帆吹了啥,一个个的鼻孔朝天,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
要留在小秦家吃饭,徐致风肯定不能坐等秦润回来再动手,饭他会煮,鸡他会杀,就是做菜的手艺实属一般般了,他让到一边,“润哥儿,你回来了,要不要休息休息?”
“不用,剩下的我来就好。”秦润接过徐致风的位置,秦安秦慕也没闲着,洗菜、切菜、看火,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徐致风哪都插不上手,干脆溜了出去继续跟许云帆干活。
秦润的手艺自是不用说,加了干菇后的老母鸡汤鲜得许云帆差点咬舌头。
“慢点喝,还有很多,明儿回来我带只老母鸡回来继续给你炖汤喝好不好?”
“好,我还想吃你做的辣子鸡。”许云帆已经有半个月没吃到秦润亲手做的饭菜了,自然甚是想念。
第206章 哪来的孩子
可许云帆哪里知道, 秦润说的第二天给他带鸡回来,结果却给他带了个人回来,把许云帆吓的三魂飞了四魄。
今儿是清河镇的赶集日, 清河镇上的人比往日都多了几倍, 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秦润背着一背篓的柿子在贩卖牲畜、蔬菜的地方停了下来。
柿子这玩意, 其实不比梨好卖多少, 麻袋上叠放整齐的柿子卖了半天才堪堪卖出一部分。
村里人家不稀罕的东西,基本上也卖不出什么价,秦润卖了两天的柿子,同身边一起摆摊的叔叔婶婶都熟了起来, 家里没种柿子树的,秦润倒也乐意拿柿子跟他们换些家里没种有的蔬菜,换过来的蔬菜, 秦润跟一家店铺的小二说了一声, 把菜放在店铺外的屋檐下, 他那没地方放了。
还剩下几个柿子没送出去,秦润刚想装回背篓里, 街道上突然乱了起来, 一大群衙役像是土匪入村, 但凡有阻碍物, 跨不过去的,直接踩过去, 就是秦润那一排小摊都乱了起来,大家伙被衙役们吸引了注意力,都忘了注意跑在前头的马车。
“怎么回事?”说实话, 清河镇上镇堂的衙役其实挺好的,少有看到如此“暴戾”的一面。
一个汉子喘着气,努努嘴让他们看衙役后边哭喊追上来的人,“不急怎么行,那可是人贩子,人家还有马车,他们再耽搁,那肯定追不上了。”
“啥?人贩子?天杀的,这帮人黑心甘的哟,早知道我直接一扁担把赶马车的人打下来了。”
“你看那么多人,只怕这次被偷拐的孩子不少。”
秦润脑袋懵了一瞬,听到这事,他瞬间就想到了两个弟弟。
明知秦安秦慕就在书院,但秦润还是怕了,急匆匆跑到清风书院。
待秦润回到摆摊的地方,他的背篓还在原地,就是上头盖的竹盖都好好的,只是几个柿子不知被谁踩烂了。
方才那场哄乱,他的背篓能够得以保全下来,秦润总算松了一口气,没有背篓,手里这么多东西怎么拿回去?
只是,秦润不知道,他这口气松得太快了。
待他掀开竹盖,对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时,秦润顿时就是瞳孔一缩,倒吸一口气,差点没原地升天。
秦润惊得后退几步,他的背篓,什么时候进了个孩子?
对了,肯定是官差抓捕拐子的时候,有孩子逃出来了。
只是,这孩子逃就谈了,为什么要躲到自己的背篓里?
秦润镇定下来后,走到背篓旁,蹲坐下去,清了清嗓子,“小朋友,你是哪家的孩子?”
看这孩子,应该有三岁左右了,应该记得自己是哪里人,可是小孩只是定定的看着秦润,小小的双手紧紧抓着背篓,似乎把背篓当成了家,又好像是怕秦润会不顾他的意愿,将他从这个安全之地拖出去痛打一顿。
秦润这边的事,很快吸引到旁边人的注意,一行人纷纷议论猜测起来。
最后还是一位大爷建议秦润把孩子送到衙门去,官老爷自会帮他找到家人。
一卖菜的大娘看小孩头发乱糟糟的,脸蛋上黑得不成人样,衬得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意外的大,那眼珠子盯着人看时,再配上那张黑鬼似的脸,竟有两分恐怖起来,活像个小鬼,难怪一个健壮的哥儿都能被吓到。
卖菜的大娘上了年纪,最见不得一个孩子受这个苦,不知从哪拿来一张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的布来,将孩子的脸擦了又擦。
一开始,小孩并不领情,或许可以说,因为被打过,他下意识的做出抱头的动作,恐惧的发出呜咽的声音,试图不让大娘靠近。
“造孽哟~”大娘心疼不已,一边怒骂那些拐子下地狱没良心,一边给小孩擦了五六次脸才把小孩擦干净了。
秦润就在一旁看着,直到大娘将小孩的脸擦干净,秦润又是倒抽一口气。
这……这世界是怎么了?
竟然会有长得如此想象的两人,就小孩这长相,说不是父子,他都不信。
可偏偏的,许云帆的来历,其他人不清楚,秦润还能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