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薯粉条
许云帆的话,仿若一道惊雷,将平静的湖面炸起了一道道水花。
萧爷爷端起的茶杯一晃,微烫的茶水洒了一地,“什么?孙婿,你说的什么孩子?”
瞳孔一缩的萧衡之已经傻了,不由想到昨晚的事,脸色煞白,耳鸣阵阵,满是懊悔。
又惊又喜的萧奶奶一腔情绪无处释放,只能朝自己儿子出手,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落在萧衡之背上,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你个混账玩意,又玩出人命了是不是?你……你混账啊,我几个孙儿可是正儿八经的萧家血脉,如今……你也不听听外头的人私底下是怎么说他们的?都是因为你。”
萧衡之疼的倒抽一口气,不敢置信的问:“云帆,你说真的?斐俞真的又有了?”
对萧衡之来说,此事,确实是有点难以置信。
自他恢复了男人的自信后,前前后后,他跟秦斐俞也就“乱来”了□□次,如果秦斐俞真的怀了两个月了,那岂不是第二次的就怀上了?
现在的哥儿都这么容易受孕的吗?还是他跟秦斐俞天赋异禀?厚积薄发?
许云帆很是认真道:“父亲,我不可能拿这种事来欺骗您的,今早……如今爹爹动了胎气,不好走动,所以我才来了,再过两天就是我与润哥儿大婚的日子,您是想以父亲的身份出席还是想以萧王爷的身份过去,这取决于您。”
“可是……”萧衡之犯了难。
身为父亲,他自是想光明正大的以孩子父亲的名义出席,可他的顾虑太多了。
许云帆知道萧衡之的顾虑,不禁摇头道:“父亲,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如今我也算是有点势力了,几个孩子在我那儿,谁敢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就算我不在了,我的武侍也在,更何况爹爹派来的暗卫本事也不俗,断不会出现问题的。”
闻声,萧衡之沉思了起来。
暗卫,秦斐俞有,他也有,当年不过十八岁的他,难道暗处就没有暗卫保护了?
自是有的,可他依旧去了半条命。
“我不信他们。”
正因为亲身经历过,萧衡之谁也不信。
他太胆小了,不敢拿几个孩子去做赌注,一旦输了,他将一无所有。
许云帆喝了口茶,“父亲,你的心情、顾虑,我可以理解,但理解是另一回事,我只告诉你,润哥儿的婚事,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我那尚未出世的小舅子,若是落了个私生子的身份,哪怕日后澄清了,你觉得有多少人会信?就拿润哥儿兄弟来说,明儿你出去告知众人,他们是你的孩子,你觉得每一个人都会相信吗?他们会不会猜测,你是不是看在秦爹爹的面上?又或者是出于别的缘由才会说出这种话?父亲,有的东西,一旦被冠到头上了便很难摘下了,哪怕摘下了也会留下痕迹的,他们明明是你的孩子,如今却是他人用以抨击爹爹的存在,这对我爹爹还有夫郎小舅子来说,太不公平了。”
说到这,许云帆只恨他还不是官,没有上朝的资格,否则,要是他在场,早跳起来给右相那个老头子几个大耳刮子了。
他娘的,这老家伙居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参了秦斐俞一本,怒斥秦斐俞品行不端,身为将军,本就应严以律己,可秦斐俞不仅欺瞒百姓,且生了两个生父不详的孩子,两个孩子是不是同个父亲尚且有待调查,一个哥儿,哪怕是将军,如此不自爱放荡,委实丢了大晏朝将军的脸。
身为一个将军,本就该以身作则,如今传出这等丑闻,其他哥儿若是有样学样岂不是乱套了,要知道,在民间,如此作风之人,就该被沉塘逐出宗族,并严惩不贷以儆效尤才是,右相说的心痛万分,末了不忘力求皇上扫除这股不正之风。
许云帆从秦坤口中听闻此事时,肺都快气炸了。
只可惜,他如今一介草民,想替秦斐俞出头都无法。
但这事,许云帆表示,他是记下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他许云帆,亦可当君子,也可当小人,反正右相给他等着就是。
许云帆留下一番话,让萧衡之好好消化思考,同萧奶奶萧爷爷又聊了好一会才出了萧王府。
已是子时的京城,街道上早已没了白日的喧闹,一排排灯笼有的已经熄灭,一阵风刮过,尚存的几个要灭不灭。
许云帆站在萧府外头,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街道,不禁有点儿头皮发麻。
此时此刻,许云帆恨不得跑回萧府,可出来前,面对萧奶奶的挽留,他可是大言不惭吹过牛逼的,这会再回去,岂不是自个打自个的脸?
心理年龄已有二十的青年人,正是要面子的年纪。
许云帆伸长脖子咽了把口水,硬着头皮跨上单车,撑脚架一踢,踏板一踩,速度之快,几乎要落下一道残影。
……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秦斐俞猛然惊醒,目光凌厉看向一处,一手早摸向床下,不忘厉声道:“谁?”
“是我。”
发觉来人已经离开,萧衡之收回落向窗外的目光,从暗处走出,他才刚到,秦斐俞便察觉到了,这人到底有没有在休息?
警惕性太高了,不见得会是一件好事。
萧衡之几步行至床前,看着床上的人,语气里不免带了丝心疼,“不是说动了胎气,怎么还这般不知小心?”
“衡之?”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不甚明亮的月光,秦斐俞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出声,更是让秦斐俞松了一口气,“衡之,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秦斐俞说着要下床,却被萧衡之阻止,他一手抚在秦斐俞腹部,带着庆幸的语气低声道歉:“我来看看你,云帆那小子……对不起,昨晚是我孟浪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昨晚秦斐俞喊了一次疼,可他正在兴头上,误以为自己太用力了,不断亲着哄着秦斐俞,只几句话,身下的人便找不着北,任由自己为所欲为,得知秦斐俞动了胎气,萧衡之后怕不已。
“不是的,这事也怪我,是我的问题,我不知道自己怀上了,还……”秦斐俞也很自责,明明他都生过两个孩子了,却还是没发现,怀秦润、秦安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还是肚子大了才发现不对劲,其他哥儿有的孕吐,嗜睡等等孕症,他都没有。
秦斐俞已经三十多岁了,早过了易孕的年纪,加上他跟秦润一样,孕痣比之其他哥儿,可以说是暗淡,生下安哥儿时又是在逃亡的路上,产后根本没能得到调理,大夫都说他日后很难受孕了,因此,最近不对劲的嗜睡、食欲不振,秦斐俞也以为是过于疲乏的原因,从未往其他地方想。
昨晚萧衡之又正在兴头上,嘶哑的声音比之以往更为低沉,充满了磁性,对方缠着自己,在耳畔哄了几句,秦斐俞哪里顶得住这等美色?
最后还是沦陷了,与给与他欢愉的男人共同沉沦了。
萧衡之舒了口气,坐在床外侧,一手撑在秦斐俞腿边,曲指抚过秦斐俞面颊,四目相对,谁也没吭声,只无声的望着彼此,静谧的空间里,只余下各自不规则加速的心跳声。
时隔多年,熟悉的,记忆深处不断被翻阅的,柔情似水的眼眸再次出现,秦斐俞看着那双柔的让人几欲溺毙其中的眼眸,久久回不过神。
秦斐俞看傻了眼,眼眶却慢慢红了,鼻尖上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鼻子不由得抽动了两下。
“你怎么还是像以前一样傻?”萧衡之无奈笑了声,“秦斐俞,你真的一点都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样的傻。”
傻到,他只对他笑笑,不管真心与否,这人总能露出一副魂不守舍看的双眼发直,傻乎乎的样子,特别可爱。
第276章 放肆!
犹记得, 十七岁的秦斐俞随秦父第一次回京时,京内无数官、富之家的少爷都争相一睹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将军家的哥儿。
萧衡之自然也是好奇的,早早就在城门侯着了, 原以为秦斐俞一个哥儿会跟其他哥儿一样, 长途跋涉定是坐的马车,却不曾想小哥儿骑着高头大马, 明明面露疲乏, 一双狭长的黑眸意外的有精神, 就炯炯有神的,不时左右看一眼。
萧衡之看到秦斐俞的第一眼,第一感觉就是,这位将军家的小哥儿长的不错, 就是看起来有点傻,小时候肯定像个汉子一般虎头虎脑的吧。
想到这些,萧衡之不免暗觉好笑, 折扇唰的一收, 眉眼弯弯便笑了起来。
待他听到一道轻轻的喝声时, 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秦斐俞不知何时发现了自己, 对方似是傻了一般, 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眼睛睁的又大又圆, 直到被秦父喊了一声,秦斐俞才像做错事的孩子般, 面红耳赤的赶忙扭头收回视线,眼角余光却不时落在他这个方向。
只稍一眼,萧衡之就知道, 秦斐俞已经被自己这张脸勾了魂。
果不其然,秦斐俞在京的那段时间,不时会突然的与他来个不期而遇,亦或者参加某个宴会了,对方都会“不经意”的看向他所在的方向,待被抓包后,秦斐俞便会做贼心虚的移开目光,没一会又会偷偷的,小心翼翼再看几眼,最后,可能是实在按耐不住了,这人更是厚着脸皮暗中追了自己数条街,甩都甩不丢。
秦斐俞那点小心思,自以为藏的很好,可在萧衡之看来,不过是司马昭之心,多次的偶遇,每一次被抓包后的面红耳赤,对方的心思,萧衡之想不知道都难。
萧衡之问他要干什么,秦斐俞总是一副羞答答的不敢看人的样子,支支吾吾站在他的面前,半天不说话,却又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想起往事,萧衡之跟吃了蜜般,凑了过去,几欲同秦斐俞鼻尖对鼻尖,“十几年前,你刚回京那会就盯上了我,我看出来了,你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后来,你又追着我跑,给我送了好多东西,真的,换其他人,你这般死缠烂打,人家烦都要烦死,也只有我,觉得你这个小傻子傻乎乎的,连追人的方式都那么蠢,却又让人舍不得拒绝,我要不答应你,只怕你这辈子就得光棍一个了,可惜当年……如今十几年过去,你还是那么傻,我真的舍不得放手,秦斐俞,我们已经三十几岁了,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几年让我们再浪费呢?往后余生,我想跟你好好的,我要娶你为夫郎,你答不答应?”
秦斐俞已经傻了,大脑瞬间宕机,半天说不出话来,只余眼泪吧嗒掉,好一会才急急忙忙的抓着秦斐俞的手,用力点头,目光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不断的应着,“嗯嗯嗯……”
看着哭个不停的人,萧衡之嗓音懒散,带着几分戏谑:“不要嗯嗯个不停,说话,答应还是不答应?你不说话,我不明白你的‘嗯’是几个意思。”
“答应,我答应,我要跟你一起,我要你娶我。”
萧衡之看着他,定定的问:“认真的?不反悔?”
“嗯,认真的,不反悔,这辈子就你了,我要嫁给你!”
“好,你嫁我,我娶你,说好了,不能再反悔了。”
“好。不反悔。”秦斐俞高兴坏了,双手环着萧衡之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使劲儿又蹭又吸的,嘴里连声喊着萧衡之的名:“衡之、衡之……”
“我在!”萧衡之反手将秦斐俞抱进怀里,想到他惦记了十几年的人如今能得以拥抱在怀,秦斐俞肚中还怀着他们的孩子,对萧衡之来说,一切就像在做梦,好不真实,“我可以摸摸他吗?”
“可以,只是他现在才两个月,还太小了。”就算摸也摸不出什么来,只能摸到他肚子上的一层软肉。
但萧衡之还是摸的爱不释手,甚至还捏了捏那层白花花的肚皮。
萧衡之捏着秦斐俞的软肉,暗道,难怪昨晚摸的时候感觉秦斐俞肚子这儿软了很多,原来是有的孩子了。
昨晚他把秦斐俞折腾了半宿,换其他哥儿,只怕早见红了,萧衡之后怕不已,“你好好休息,其他事交给我,右相的事,交给我处理,你只管好好休息就好。”
萧衡之这几天沉溺温柔乡,几天没去上朝了,那个老匹夫又闹幺蛾子了,竟敢说他萧衡之的种是野种,敢说他夫郎是个勾三搭四的浪荡货,哪怕说的再好听,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外乎就是这些,萧衡之抱着秦斐俞,舔着后牙槽,已经算计着把人扒层皮了。
看来这十几年来,他沉寂太久了,以至于有的人都忘了他有多不好惹了。
还有缚青胥那蠢货,没有自己在,战斗力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没怼得了右相那个吃白饭的老匹夫不说,还差点被御史言官以帮亲不帮理的由头参一本。
上折子参人最多的,那必然是那帮御史言官,因为“风闻言事”,他们干的就是这个活。
不过,眼下,萧衡之还有另外一事需要确认,其他事,等着日后在算不迟。
在萧衡之潜入小秦家时,许云帆便醒了,待发现来人是萧衡之后,这才收了手枪回房继续睡。
这不,刚躺下没多久,准备进入梦乡之际,房门嘎吱响了一声。
许云帆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他翻了一个身,背朝外继续睡。
“赶紧起来了,我知道你没睡觉。”
许云帆抓了下屁股,没吭声,继续装睡。
这要是换其他人半夜翻墙进他家院门,这会早吃枪子了,萧衡之能好好的,还不是因为对方是他岳父这层身份。
不能给岳父吃枪子,无声抗议一下也是可以的。
否则萧衡之都不知道他也是有起床气的。
见床上的人装聋作哑,萧衡之都气笑了,上前直接一巴掌拍在许云帆屁股上,疼的许云帆嗷呜一声直接爬了起来。
萧衡之问:“怎么样,屁股还痒不痒了?”
“岳父,你怎么还动手打人呢?等润哥儿回来了,看他不得心疼死。”
许云帆揉着屁股,又道:“岳父,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以后少对我动手动脚的,不然有的你后悔,你我地位悬殊,真得罪我了,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萧衡之乐了,“地位悬殊?我看你小子还挺有自知之明,那你可得好好巴结我了。”
“岳父,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你自己想想,现在这个家,谁最受宠?除了我秦岳父,你最疼谁?对方又最喜欢谁?”
“岳父,你好好捋捋清楚就不会说出这些玩笑话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的我强得可怕,我可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而你……该说不说,你自个想去吧。”
捋清楚的萧衡之顿时又是一个心塞,他这个哥儿,真真是像极了他爹爹,都把喜欢的汉子放心尖上宠着。
“你个臭小子,嘚瑟个什么劲,出门在外还让夫郎宠着,丢不丢脸?”
“丢什么脸?这说明我有本事,我夫郎就爱宠着我,只有那些没夫郎宠的才会嫉妒我。”
这话还真没毛病。
萧衡之沉默了,斗嘴,他是斗不过许云帆的,这人可是能把几百个夫子怼的头都抬不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