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薯粉条
又说了好一会,秦森才收下蜡烛。
秦森家不比秦大娘家富裕。
他家四个儿子,只有老大秦四成了家,下头三个弟弟尚未找媳妇。
前年,十六岁的秦七在镇上出了事,被人打断了腿,他们掏光家底才把儿子救回来。
现在秦七瘸着腿,干不了重活,家里愈发的艰难。
许云帆一边剥玉米,一边听秦润介绍秦三娘家的情况,听到秦七被打断腿,不由好奇,“他怎么被人打断腿了?是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
“不是。”秦润摇头,一边用玉米矬子推玉米,叹气道:“秦七人挺好的,他人聪明,在镇上的酒楼当小二,原本挺好的,有一次,他看到秦五的未婚妻跟书院的学子勾搭在一块,他气不过,冲上去打了人。”
“因为事情闹的比较大,那学子丢了脸面,被书院夫子点名批评一顿,后来,秦七被报复,让人打断了一条腿。”
许云帆啊了一声,“那秦三娘怎么不报官?”
秦润:“对方是学子,还是有秀才之名的学子,而且报官,秦三叔也说不赢的,他又拿不出证据,老百姓见到官老爷怕都怕死了,哪还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许云帆完全诧异了,“就因为他是秀才,秦三娘他们就这样算了?官老爷难道不应该严查吗?一个秀才就能做出这种事,以后当了官还得了哦。”
“秀才很厉害的,不是我们普通老百姓能惹的人物,以后人家说不定还能当大官,秦三娘他们也是怕被报复。”
没见李家,家里有个童生,见了其他人,李婶都恨不得拿鼻孔看人,眼睛都长额头上去,好像自己很厉害很了不起似的。
许云帆知道,家中有秀才的,不仅田地可以免税,还能赦免兵赋,一个月还有几百文和几斤精米领取。
大晏朝的读书人地位很高,商人,有钱有权的地位也不低。
许云帆太清楚有权有势有钱的重要性了。
以前,有他爸他叔这些长辈们在,谁敢惹他?
现在……没爹靠了。
许云帆差点没哭。
他自出生就身处其他人穷极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可以说是,他一出生就在罗马,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所有的一切,都得靠自己去打拼。
许云帆把剥干净玉米粒的玉米芯扔进箩筐里,暗道,像他这样的,以后光有钱好像还不行,没点权,照样混不开,而且人脉也很重要。
如果说,要去哪里积攒人脉,许云帆首先想到的就是清风书院。
可他目前又没有读书的打算。
许云帆正在想事情的时候,秦安那筐玉米已经剥完了。
许云帆看看自己的筐,再看看秦安的,总算明白过来。
秦润怕他手疼,所以,他推好玉米,秦安的箩筐放两把,他的才放一把。
第38章 会做糖的小汉子可真厉害……
秦安剥玉米粒习惯了, 手心还握着一根玉米芯,这样一来,用力一搓, 玉米棒上的玉米粒就去了一小半。
再看看自己, 一行一行的掰,速度自然没有秦安快。
时辰不早了, 许云帆把三个箩筐的玉米抱到后院, 秦润要做, 许云帆硬是不给。
秦润纳闷了,这两天,许云帆特别怪,重一点的活都不让他做。
要不是今早去镇上他坚持背背篓, 许云帆也是不让他背的。
“云帆,这些很轻,我可以做的。”
许云帆侧身避开秦润伸过来的手:“我知道, 等你亲戚走了再做, 来那个不宜过度劳累, 这些我做就可以了,以后, 你亲戚来了, 就不要做这么重的活。”
秦润听的一头雾水, “亲戚?我哪里来的亲戚?而且, 为什么亲戚走了才能做重活?”
许云帆意识到他说的亲戚秦润会听不懂,改口道:“就是……就是月事, 来月事了,不能过度劳累的。”
“啊?”这会换秦润吃惊了,他不明白, 为什么许云帆会对他产生这样的认知,“你不知道吗?”
“嗯?知道什么?”
“就是我们哥儿与女人不一样,是不会来月事的。”
许云帆:“……”
没人告诉过他,他怎么会知道哥儿不会来例假?
“不是,你不是说哥儿会生孩子吗?三蛋不是秦三的夫郎生的吗?昨天,我在地里还看到他肚子大了。”
秦润:“哥儿是会生孩子,可生孩子与来月事有什么关系?”
许云帆:“……”
关系可大了。
不过这些,与秦润解释,他未必会听的懂,“所以,你们哥儿不来月事?那你昨天怎么回事?情绪变化那么大,晚上……”
许云帆本想说,晚上还不跟我睡了,让我独守空房,这些话到嘴边,想到两人的关系,又说不出口了。
“我……”秦润犹豫着,“你不是喜欢赵丰哥那样的吗?”
许云帆啊了一声,震惊不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那样的了?我应该喜欢女孩子的。”
说喜欢女孩子,许云帆也不太确定,毕竟从小到大,他就没对除家人外的哪个女人、男人特别关心过,更不曾动过心。
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女孩子的。
秦润听到这,沉默着不说话,许云帆见秦润一副受伤难过的样子,旁的话也说不出口,默默的提着箩筐往后院走。
秦润点着一根蜡烛跟着,待许云帆把箩筐里的玉米倒出来,秦润这才关好茅草房的门,谨防老鼠进去。
两人这一忙,秦安已经洗好澡,还特别懂事的打了半桶水提到洗澡房里,然后再用水瓢打了几瓢水加满,看到秦润他们回来,喊道:“大哥,洗澡水我打好了,你可以洗澡了。”
“好的。”秦润应了一声,转身回房间拿衣服。
许云帆一个人坐在屋檐下,心有些乱。
一时之间,迷茫又理不清思绪。
他知道秦润对他有意思,喜欢他,可他摸不清自己对秦润是什么感情。
看到秦润伤心,他会跟着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很难讲清楚。
好像涩涩的,心疼的,甚至还有点变态的欢喜。
许云帆觉得自己可能不太对劲。
他与秦润相处的时间太短,短到,他尚且不会因为美色而喜欢上秦润。
可他对秦润的心疼以及旁的复杂感情又是真实存在的。
真他娘的烦死个人了。
许云帆决定了,管他喜欢女人还是男人,他想随心走,喜欢就是喜欢,不管是男是女,只要他喜欢,性别不是问题。
想通了,许云帆的心境豁然开朗,开心的摇头晃脑,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扣在脑后,靠在木板上,脚尖不断晃动,看起来颇为惬意。
“哥夫~”秦安突然从房间出来,蹲在许云帆身边,双手撑着脸蛋,一瞬不瞬的看着许云帆。
“哎~”许云帆扭头看人,“怎么了?怎么还不睡?有事吗?”
秦安问:“哥夫泡的小麦要泡多久呢?需要把它捞上来吗?”
因为惦记这事,秦安本来已经躺床上了,又给爬起来。
“不用,等明早了再把它捞出来。”
秦安又问,“哥夫为什么要把小麦泡水里呢?”
许云帆笑:“你跟你哥爱吃甜的,镇上卖的糖太贵了,你许哥暂时买不起,但还是做得起的。”
秦安眼睛一亮,“哥夫要做糖?”
“是啊,许哥做糖给你跟你大哥吃,怎么样,开不开心?”
“开心。”
“许哥好不好?”
“好,哥夫最好了。”
许云帆满意了,揉着秦安的脑袋,直把秦安的头发揉得像鸡窝头才停手,“咱们安哥儿真是个小可爱,许哥没白疼你。”
秦润出来时,正好听到许云帆说要做糖给他们吃,惊得差点把手中的水桶给摔了,他压着声音:“云帆,你会做糖?现在是夏季,我们没有甜菜根,你怎么做?”
许云帆放下腿坐好,卖了个关子,“我自然有我的方法,到时候做出来给你们吃,你们就知道了。”
说着,想到秦润不回房跟自己睡,他又故意对秦安嘱咐,“安哥儿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哦,无论是许哥做的蜡烛还是其他的事,都不可以告诉外人,他们要是知道了,见我这么聪明能干,肯定会把我抢走的,到时候你就见不到许哥了。”
秦安听了,顿时紧张害怕起来,抓着许云帆的手臂,抓的紧紧的,好像他一松手,许云帆就真的被抓走一样,害怕的眼泪汪汪,“不要,我不要哥夫被抓走,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大蛋他们我也不说,哥夫,你别被人抓走,安哥儿跟大哥舍不得哥夫走。”
“你不说,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就不会把许哥抓走了,安哥儿不用怕。”许云帆吓唬小孩,那是一点都不心虚。
许云帆不知道,他随口的吓唬,却让秦安提心吊胆,害怕的不敢让许云帆一个人睡,深怕半夜三更,他的哥夫就要被人给偷走了。
所以,当许云帆洗完澡出来进房间时候,陪着他的秦润跟在他屁股后面,同他一起进了房间。
见状,许云帆坐在床侧,明知故问:“你今晚不去跟安哥儿睡了?”
秦润有点紧张,不太敢看许云帆,“他害怕,非让我来跟你睡,怕你半夜被人偷走了。”
“哈哈哈……”
许云帆哈哈笑起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谁敢半夜来偷我?”
秦润却是知道,因为家里遭了几次贼,秦安心里有了阴影,所以才会这么害怕。
许云帆自顾爬上床,躺在里侧,将外侧留给秦润,今天累了一天,这会沾到床,哈欠立马就上来了,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招呼秦润赶紧上来,“快来睡觉了,我都困了。”
闻言,秦润吹灭蜡烛,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到床边脱了鞋,动作极轻的躺在外侧,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慢慢的扇着。
快八月了,晚上是真的热,许云帆怕热,这两晚都睡不太好,自己又懒得扇扇子,感觉越扇越精神,每天睡起来身上都是黏糊糊的。
这会,秦润扇着风,许云帆感觉到凉意,身子挪了挪,挪到秦润身边,为了吹到更多的风,他还侧身,面对着秦润,“秦润,你也侧着睡嘛,这样一来,我们就能一起吹到风了。”
秦润知道许云帆的用意,跟着侧身,手往他那边伸过去了一些,煽出来的风,几乎全落在许云帆身上,自己半点没吹到,“快睡吧,累了一天了。”
许云帆嗯了一声,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秦润却有点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