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晓贤
向杉倒是真的重视他,真的不忍心让他摔死,此时却分身乏术,自顾不暇,唯一能做的努力就尽快将对方给打跑。
至于那个银发白衣的神秘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往贺云舒这儿看上一眼,好像他不是一个即将摔死的活人,而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蝼蚁。
风吹得贺云舒有些睁不开眼了,空气拍在他的脸上,让他觉得好像刀割一样疼。
他摔下了云层,上方的战场也被白云给遮蔽,渐渐看得不是那么真切了。
真的就要这样摔死了吗?贺云舒还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生命竟然还有可能迎来这样的结局。今年还没有和哥哥面对面交谈过,准备许久的音乐会还没有顺利举办,最近定做的小裙子还没有拿到……他曾经发誓一定要快乐渡过的生命,如今只过了不到正常人的四分之一。
下方的深山老林越来越近,让贺云舒的骨头都有些发冷。
正在这个时候,上方那已经快要看不清的战场,又猛地爆发出了一声巨响。下一个瞬间,只见无数的碎屑四处飞散,那飞行小屋竟然直接被轰塌了一半。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向杉从谁那里骗来的东西,弄成这样真是太惨了。
等等,不对,这个角落,不就是贺云舒自己之前醒来时所在的那个房间吗?
草!
在这一瞬间,贺云舒简直想要破口大骂。
向杉之前把他的衣柜和乐器都给搬到那个房间里了啊!
他那可爱的竖琴啊!他那满满几衣柜的小裙子啊!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都快要死了,还要让他看到这么残忍的画面!
明明此时已经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明明还被云层遮挡,贺云舒却仿佛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自己的竖琴是怎样分崩离析,自己的美丽长裙短裙们是怎样化为一片片焦黑的破布。
毫不夸张地说,这比死了还难受。
地面已经越来越近,照理说贺云舒应该比之前更加害怕。但他现在的心都碎了,只想要大哭一场。
此时贺云舒甚至宁愿往下看,也不想往上看了。
山谷里的那条河流已经离他越来越远,并不在他的正下方。贺云舒不禁感叹,自己果然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虽然就算掉在河里也保不住命,但至少是个心理安慰嘛。
如今看着脑袋底下密密麻麻的树林,等待着他的命运八成就是一头撞死在某棵树上了。
等等,这块山崖怎么还往外凸出了一个石板呢?好吧,看看位置,算算距离,好像这才是正好在他正下方的东西啊。
难道一头撞死在石头上才是他真正的命运?
贺云舒正自嘲着,却又发现那块从山崖凸出的石板有点古怪,中间莫名有一片白色的方块。
等到又往下掉了一些,看得更加清楚了一些,贺云舒不禁更加愕然。
那究竟是什么?一片毛毯?
不是,他为什么能够在这种地方看到一片毛毯?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而且还是在一个从半山腰凸出来的石头上?
那甚至是一块非常精致细腻的毛毯,覆满了鸟类的羽毛,出奇洁白,出奇干净。
贺云舒发现,似乎这块毛毯才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看起来倒是有些舒服的样子,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上千米的高度,不管最后落在哪里,都必然是死路一条——
啪!
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贺云舒已经迎面拍在了那块洁白的毛毯上。
多么诡异的死状啊!
咦,等等,又不对了,他似乎竟然还没有死?
虽然迎面拍在一大堆羽毛上的感觉确实还有点疼,但他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被直接给拍成肉饼。实际上,直到此时,他仍旧在接连不断地往下掉着。
仿佛那不是一张毛毯,而是一个装满了轻柔羽毛的海洋。羽毛带着某种特殊的灵性,没有让贺云舒受到任何伤害,却又带来极大的阻力,让下落的速度飞快变慢。
但贺云舒仍旧继续一直往下落了很久。他从上千米的高空摔下来,落到这个古怪的毛毯上,又整整多掉了上百米,才堪堪停住。
要知道,这个凸出来的石头平台总共也没有上百米高。就算真的有人把这里的石头挖空了,填上这些羽毛,此时贺云舒也早就应该落到了底部才对。
这片羽毛的海洋,似乎根本就没有底。
活下来了?
尽管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活下来的,存活的喜悦依旧席卷了贺云舒的心灵,让他恨不得大笑三声。
可刚刚一张嘴,四周的羽毛就开始往嘴巴里灌,差点没把他给呛死。
老这么泡在羽毛里也不是个事,他究竟要怎么上去?
念头刚刚从脑海中闪过,贺云舒便发现自己开始慢悠悠地上浮了。
很慢,很慢,很慢……
足足过了五分钟,贺云舒终于浮过了这上百米的高度,终于浮到了顶。在感觉头顶突然一松的那一瞬间,他便连忙将整个都脑袋探出羽毛组成的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贪婪地享受着这好不容易再度接触到的空气。要再晚半分钟,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说不定就会憋死在这里了。
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贺云舒才慢慢有了真实感,确认自己真的依靠这古怪的方式活下来了。
“怎么回事?”他轻轻抚摸着那些轻软的羽毛,自言自语,语调中饱含困惑。
此时他整个身体都已经离开了羽毛的海洋,而这条毛毯也变得仿佛只是一张普通的毛毯,无论怎么用力试探,也顶多能摸到几厘米的厚度。
突然之间,贺云舒觉得自己的胳膊有点痒。
他抬起手臂,惊愕地发现,竟然有一些羽毛沿着他的身体爬上来了,一路爬到这条胳膊上,覆盖住了他之前在窗棂上不小心蹭到的一点脏污。
羽毛轻轻摇摆着,将那点脏污给打扫干净,卷在里面,又慢慢从贺云舒身上退了下去。
而后又过了很短的一会儿,随着毛毯表面一阵颤动,一小团由污渍组成的圆球便被它给吐到了外面。
贺云舒抽了抽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评价这全自动的清洁装置。
这毛毯显然是一个充满了魔法奥秘的宝物,不可能被人给随手弃置在这里,必然是有人将他给救下来了。
所以他的救命恩人究竟是谁?
这一片理应根本没有其他的活人,难道是上头正在打架的两个人之一吗?
想到这里,贺云舒再度抬头看向了天空。此时距离他刚刚掉下来,已经足足过了六七分钟。这在很多时候虽然只是一个很短的时间,但对一场突然的遭遇战而言,已经够久了。
上方已经看不到激烈的交战,只有零零散散的碎屑还在往下掉着。
看着这些碎屑,贺云舒就想到自己的竖琴和小裙子,忍不住又伤心起来了。
他坐在毛毯之上,郁闷地排解着自己的情绪,想要用劫后余生的喜悦来抵消眼前这剧烈的痛苦,效果却并不明显。那不是一条小裙子,那是整整好几个衣柜的小裙子啊。
直到片刻后,一个人影从天上慢慢落了下来。
这应该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贺云舒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加好看了一些,准备好要表达自己的感激。
白衣银发,在阳光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辉,果然就是之前在梦里见过的那个人。
第26章 人质
对方的人还没有靠近, 声音就先传了过来,“怎么又是你这个小姑娘?”
贺云舒原本已经在脸上摆好了最真诚的微笑,正准备表达出最陈恳的谢意, 听到这话, 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这可是救命之恩……默默在心中如此念了几遍,贺云舒的心情才缓了过来,没再继续纠结这种小事。
“是你救了我吗?”贺云舒调整好呼吸, 再次露出了最诚挚的神情,“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份大恩大德,我必定会全力报答。”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 那个白衣银发的男人终于落在了这块石板之上,站定在贺云舒眼前。
贺云舒刚一看清对方的样貌, 顿时便被惊艳了一下。
银发之下,是一张十分精致的脸。脸如鹅蛋, 唇如朱砂,瞳孔漆黑如墨, 眼角微微上翘, 长长的睫毛微卷着,皮肤白得发亮, 莫名让人想到夜空中皎白的月光,看起来端庄而又典雅。
从小到大,除了自己之外,贺云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貌的人。
这是多么完美、多么适合宫廷长裙的一张脸啊!同时贺云舒也忍不住腹诽,你长成这样,怎么好意思叫我小姑娘。
只听这美人朱唇轻启, 冷冷清清道,“我根本没打算救你。”
什么?
贺云舒愣了一下,指了指脚下的毛毯,“难道这不是你的东西,不是你把它放在这里的?”
“这确实是我的东西,也确实是我放在这里的。但我只是刚好将它放在这里,你又刚好偏偏掉到了这上面而已。”银发青年随意地瞥了贺云舒一眼,“你不要这么自作多情,不要以为我是故意救的你。”
……好吧。
贺云舒一下子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银发青年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晃动了脑袋,头发从肩头滑落,让贺云舒看到他肩膀上的些许鲜红血色。
“你受伤了?”贺云舒顿时表现出了一些担忧。
“这点小伤根本不需要在意。”银发青年傲慢地表示,“他现在比我更不好受。”
贺云舒还是有些担忧,但对方表现得如此不屑一顾,他也不好在这一点上多做纠缠,转而又问道,“向杉呢?跑掉了?”
对方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好吧,向杉果然已经跑掉了。想来也是,身怀系统不说,还偷了那么多装备,要是连跑都跑不掉,那可真的就是个笑话了。
但面前的银发青年显然不这么想。自己让向杉跑掉了的这个事实,似乎令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你是特意等在这里堵他的吗?”贺云舒说着又提起裙摆,庄重地行了一礼,“不管你是不是有意救的我,救命之恩都是事实,我绝对会将这份恩情放在心上的。”
银发青年却没有回应这份感激之情,只是沉着那张漂亮的脸,心情不太愉悦地将贺云舒看了片刻,“小姑娘,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这还真是说来话长了……贺云舒干笑两声,没有正面回答,试图含糊地应付过去。
“不管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显然非常重视你。甚至在和我对打的时候,他还几次三番想要脱出手去救你。”银发青年擦过贺云舒的身侧,走到石板上紧挨着山崖的那一端,“哪怕他现在跑掉了,但只要你在我的手里,他迟早还会找回来。”
说到这里,他又回转过身,冷漠地将贺云舒上下打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质了。”
贺云舒慢慢吐出一口气,这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啊。
人质是什么鬼?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不不,我觉得向杉没有那么傻。既然知道你在这里,他肯定就不会再回来了。”贺云舒感叹着自己的不幸,努力试图改变对方的主意,“你拿我当人质也没用,还要花费精力看管我,不如还是先放我回去吧。”
“不,我不需要花费精力看管你。”银发青年表示,“如果你有那个本事,你可以现在就跑。”
贺云舒嘴角微抽,默默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好吧,在这么一个凭空从山崖凸出来的石板上,他还真的连跑都没地方跑。
不过眼前这个银发的家伙,应该也不会一直留在这个石板上面吧。他既然说自己是人质,要走的时候肯定会带着自己一起走,不然万一自己被猛禽给弄死了怎么办。可以等到了新的地方,再考虑怎么回去的事嘛。
正当贺云舒想到这里,便见银发青年抬起手,按在了身旁的山崖岩壁上。
岩壁突然泛起了一圈涟漪,而后就像一个肥皂泡泡一样破开了,露出了足足三五人高的入口,里面是一个幽深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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