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木冬
“没事, 国外假期很多,像春假, 还有很多纪念日都会放假,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回来陪叔叔。”
江旬的脸一直埋在桌上,看不清表情, 但是听声音是有商有量的:
“没关系, 你可以慢慢想,我们还有时间。”
迟牧年没接他这个。
面上装做没听见, 一整个下午还是该学习学习, 把记满高考考点的本子拿出来看。
等到晚自习结束两人才回家。
没等迟牧年,江旬已经告诉迟北元他的想法。
后者先是愣几秒,居然还挺高兴:
“好事啊!”
“我支持你们去!”
迟牧年刚从冰箱把桂花蜜拿出来, 手一抖差点把罐子砸地上。
走过来不可置信:
“爸,你认真的??”
“是啊。”
迟北元点点头,挺感慨的一句:
“哎,想当年你爸我就是吃了没有留学背景的亏,这辈子一直留在这半大点地方,也就那么点见识。”
“而且学校组织的那次又没去成,虽说后来算是刷了个文凭,但也就是个半吊子,跟那些实实在在出去过的人不一样。”
迟北元说到这朝着江旬:“你们准备去哪个国家?”
“还没完全想好,目前有几个备选的学校,叔叔你看看。”说着已经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不是那种留学机构的宣传册。
却是更专业的,上面详细介绍了不同国家的学校。
整理的详细清楚,一看就是很早就开始准备了。
“哎哟,Y国好啊,那边作风严谨,几个学校全都是排名靠前的,那种历史博物馆,艺术馆也不少。”
迟北元平常就特别喜欢逛各种馆,年轻的时候把几个华夏最大的博物馆走了个遍。
江旬在旁边笑一下:
“叔叔要是喜欢,到时候可以随时过来看。”
他似乎注意迟北元在学费那一栏停顿,非常主动:
“而且钱的事情不需要操心,我都已经解决了。”
话音刚落迟牧年就在旁边呛声:
“哎哎哎江小旬,我同意了么你就已经解决了?!”
江旬对着他:“本来就是我想让你陪着我去留学,哪里有还需要你来付钱的道理?”
但这次迟北元也说:
“钱我们出,学费这种本来就应该大人来。”
“这么多年我都没带年年去哪儿玩过,平常吃的用的也都是赶着便宜的来,这个钱挤挤还是有的。”
说着拍拍旁边迟牧年的背。
他儿子被拍的往前一磕巴,刚好跟上面标注的学费对上眼。
本来就不太想去的心更坚定了:
“爸你看清楚学费了么,这都块赶上咱们家房子了。”
江旬眉头也几不可闻地动一下,很快接道:
“我回头把所有可以申请奖学金的学校标出来。”
“奖学金?”迟牧年扭头瞥他。
“对,高考成绩,还有高中三年的成绩,校外活动加分。”江旬从善如流:
“我记得你军训的时候拿了模范标兵,优秀护旗手,这些也都可以算在加分项上,国外很看重这些。”
“这样啊......”迟牧年若有所思,想起什么又抬头: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拿了标兵,你不是军训结束以后才转过来的么?”
江旬没理他,只继续对着迟北元:
“奖学金可以申请全奖和半奖,全奖比较难,但是半奖申下来也不错,能省下不少。”
迟北元心里支持他们去留学,根本没太考虑钱够不够的事儿,立刻道:
“那考试要打到多少分。”
“雅思要是能在6.0以上最好。”江旬往旁边一瞥。
迟牧年这才想起来。
去年他在背英文单词的时候,江旬就已经建议他把雅思词汇也跟着背,说是扩充词汇量,上了大学四六级、要是后面想要考研也能用上。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动了那个心思。
虽说这样对他申请学校方便点。
但这么步步为营,一开始什么都不说,到后面全都要按照他的意思走。
迟牧年有些不舒服。
好像他没有任何选择权,就跟个提线木偶那样,对方说哪儿他就得配合的往哪儿动一下。
毫无发言权。
他抿抿唇,也没心思留在客厅听这俩讨论,只泡了自己那份桂花奶就回房间。
站在窗前边喝。
最近从这个角度总能看到墙角两只猫在打架。
迟牧年盯着有些出神。
过了快十分钟,腰就被从后边小心抱住。
“生气了?”肩膀那多了个脑袋。
脸上写满了无辜。
迟牧年拎着水杯的手抖了抖,不禁一瞥他:
“没。”
“我哪儿敢啊,现在家里就我一个外人。”
“真没有?”江旬从侧面继续看他。
迟牧年原还想端着,端半天没端住,叹口气:
“我只是觉得你无论要做什么事,都应该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你说了给我时间想想的,结果一回家就先斩后奏。”
就跟之前告诉他喜欢他,也说愿意给他时间考虑的情况一样。
结果也看到了——
其实根本也没多给,每次都是对方说了算。
江旬先是抱着他没吭声,凑过去,在迟牧年垂下的眼睛那啄了口:
“对不起。”
这人道歉的话说了无数遍,下次该干嘛干嘛,迟牧年已经可以做到完全屏蔽:
“还有就是江小旬,你其实可以对我更坦诚一点。”
“比方说这都快高考了,你要是早就想带我出国完全没必要拖到最后几天才告诉我。”
“还说什么是为了提高我的口语,找那一大堆借口。”
江旬又说了一遍“对不起”,才对着他耳朵:
“我只是有些后怕。”
“怕什么?”
江旬沉默几秒:“上次就是因为没提前告诉叔叔,我差点连你的人都弄不见了。”
“我晕倒那次跟你告没告诉你叔没关系。”迟牧年皱眉。
“那是因为什么?”江旬定定看他。
迟牧年:“......”
这让他怎么解释。
而且他敢解释,人敢信么。
江旬指出这个,看样子受委屈的那个依旧是他:
“你看,也有你不愿意说的,你对我也不是什么都坦诚。”
迟牧年揉揉太阳穴,抬眸的时候只半眯着:
“那意思是咱俩都扯平了?”
“没有,扯不平,我们一辈子都扯不平。”江旬特别乖巧。
侧脸对着他颈窝蹭蹭,又亲一下:
“我错了。”
迟牧年:“......”
实在受不了他这样,一句话总是往他心窝子里戳。
而且这多半是用来哄人的,但配上他这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又显得特别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