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鞋破钵
“那还是要唤一盆来,这一盆留给你喝。”
“……”
贺寒舟只身离开,用了膳之后又与梁从俭说了些话,便回了玉泉汀,还顺便带了一盒早饭回来。
贺寒舟离开后,谢云逍等贺寒舟等地有些难熬,便在屋子里发泄似地连番做了一通俯卧撑,之后便无聊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屋里静悄悄的,谢云逍睡得正香。
贺寒舟轻轻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盯着谢云逍的睡颜瞧。
有人天生心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随时随地能睡着。
贺寒舟轻叹口气。
谢云逍睡着的模样与平日里不着调的模样不同,反而显得有几分沉稳。
他面部轮廓深刻,剑眉高鼻,本是冷硬的棱角。但平时的他在自己面前,不是嘻皮笑脸地咧嘴笑,就是扮乖卖惨摆出委屈巴巴的哭模样,让人忽视他原来棱角分明的相貌。
谢云逍的黑发垂在的肩头,随着他绵长的呼吸轻轻起伏,呼吸间,有几缕发丝滑落到了谢云逍的脸颊,显得有些凌乱。
贺寒舟他伸手帮谢云逍拨了拨鬓角的乱发,他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神色淡淡的,但眸中却泛起了温和的细碎的涟漪。
但谢云逍越睡越香,贺寒舟候了好一会也没见他有清醒的迹象,贺寒舟耐心告罄。
这懒觉也睡地太久了些。
贺寒舟伸出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
谢云逍一丝反应也无。
贺寒舟抿嘴,神情有些不悦。
他手指微动,“啪嗒”一下勾开食盒的搭扣,盒盖掀开的瞬间,食物的鲜香便溢了出来。
刚刚还睡地香的谢云逍眉峰徒然皱起,睫毛抖动起来,片刻后他便突然睁开了眼睛,猛地直起了身。
“我擦!肚子好饿!”
贺寒舟一旁淡淡瞅他,眼中有揶揄。
“你擦什么?”
谢云逍一愣。
“老婆你回来啦……没擦什么,我擦擦桌子嘿嘿。”他伸出袖子佯装成擦桌子的假动作。
桌上的食盒自然被他发现了,他眼睛一亮。
“老婆,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不是。”
“那是给谁的?”
“不给谁。”
谢云逍眼珠子转了转,“那怎么样才能给我?”
“闭嘴。”
谢云逍了然地比了一个“ok”。
“我办事你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贺寒舟白他一眼。
接下来几天,谢云逍整日留在屋子里除了吃就是睡,属实是坐了两天的牢,虽然每天都能见到贺寒舟,但是也不像以前整天都黏在一起,毕竟贺寒舟还需要跟着梁从俭会见亲朋老友,梁从俭正式认回了外孙,恨不得将贺寒舟别裤腰带上挨个上门去炫耀。
谢云逍自然感到自己被冷落了。
他趁院子里没人,偷摸出去逛了一趟,入秋后,玉泉汀内一朵花没见到,只摘了几颗狗尾巴草。
贺寒舟回来时,谢云逍正倚着门拨狗尾巴草长吁短叹。
“哎,老子如今跟个看门狗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看门狗没你吃得多。”
贺寒舟从门外走过来,淡暼他一眼。
谢云逍见他回来,喜上眉梢,“嘿嘿,看门狗可不如我嘴甜讨人喜欢。”
“。”
贺寒舟面无表情地打量他。
不过要说这一点,贺寒舟确实有点满意。
他近日发现,将谢云逍关在屋子里只能等自己回来这种事,莫名的让他心情愉悦。
他眯了眯眼睛。
或许从前自己一心想推开谢云逍这件事做错了,将谢云逍握在手里才是他应该做的。
谢云逍被他盯的背后发寒,不知怎的,最近,贺寒舟看他的眼神,总让他觉得有些许畏惧。
“寒舟,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外公有点事,对了,你再避避,他一会还要来一趟。”
“外公外公,这老爷子一大把年纪腿脚倒利索,也不消停消停……”
谢云逍百般不情愿,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在,郡王府的事马上就快办妥了。
得找机会将老婆拐过去……
*梁从俭最近有些心事,自己的好外孙每顿饭比从前多添了一倍不止,他还高兴了很久,以为外孙的身体是要大安了,但反而相反,贺寒舟又断断续续地咳嗽上了。
梁从俭十分忧心,特一天三趟地来玉泉汀探望贺寒舟。
这会,他拉着贺寒舟细弱的手腕。
“哎,好孩子,也不知那些饭都吃到哪里去了,真是一点肉不涨,我看还瘦了些,最近竟还又咳嗽上了,药还吃着吗怎么就不见起色,气色还是不见好……”他唉声叹气的。
“从前的药都有,”贺寒舟轻声道:“没事的外公,每年时节交替的时候难免都会如此。”
梁从俭语气忧愁,愤愤道:
“云虚子那老不死的,都入秋了,还不滚回京城来,再冷点老家伙冻死在山里了可怎么给我好外孙治病。”
“外公,别这么说。”
贺寒舟有些觉得好笑。
其实云虚子早就给自己看过了。
“其实云道长……”
“别提这个老骗子了,他再不回来,老夫便去山里将他捉回来,一把年纪了还跟山里的野猴子似的四处乱窜讨人嫌,果然名字里带点云字的都讨人厌,对了,谢云逍那臭小子最近没有偷溜过来吧,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省心的,不定窝哪里憋闷屁呢。”
“……”
梁从俭一口气说了许多,他面有怒气,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
“怎么最近都没这臭小子的消息,安安静静的,不太正常。”
贺寒舟垂眸,有些心不在焉。
“许是长大了懂事了吧。”
“噗!”梁从俭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躲在衣柜后的谢云逍扶着下巴的手也一脱力,差点摔了出去。
该说不说,我老婆对我还是正面评价比较多,谢云逍在心中安慰自己。
“那臭小子就是长得太大才一肚子坏水,他还能有懂事的那天?我看等他懂事,还不如让长公主再要一个。”
“。”
贺寒舟无言以对。
梁从俭又继续絮絮叨叨起来。
“还有隔壁那个空宅子不知怎的最近又闹腾的很,似乎在重新整修,听说哪家的皇亲国戚又要搬到这里来,我都怀疑是谢云逍那个臭小子搞的鬼。”
贺寒舟握住茶杯的手指一顿。
“外公,怎么说?”
“近日,不知怎么的,皇帝又赏识起谢云逍来了,说要赐他一座郡王府,我怀疑他臭小子不死心,还打你的主意,不过隔壁宅子虽然从前住的也是个皇亲国戚的,但不过是个没落的子爵府,规制不符啊……”
贺寒舟若有所思。
“对了寒舟,我听府里人说,你从王府里讨了一个仆人来,怎么都没见过,你要是觉得少了人伺候,何必从王府里讨,跟外公说一声就是了,王府里的人杂,保不齐是哪里安插的细作,来历不明的人还是打发了好。”
贺寒舟垂眸,“已经打发了。”
“嗯?原来如此,怪不得从来没见你提过,怎么打发的?”
“顺手卖了。”贺寒舟淡淡道。
“好,那就好。”梁从俭满意地捋了捋胡须。
梁从俭后又关心了下贺寒舟的日常起居,才离开,临走叮嘱他一起用晚膳。
贺寒舟一一应了。
梁从俭一走,谢云逍便从后方踱了出来,贺寒舟指尖摩挲着青瓷杯盏,面色平静。
谢云逍没话找话:
“寒舟,岳爷爷说话还是那么难听,老人家也不讲武德,背后老编排我。”
贺寒舟将茶杯搁在案几上,抬眸看他。“隔壁宅子是怎么回事?”
谢云逍一愣,陪笑道:
“之前我不是向老皇帝行贿讨郡王府吗?我是挑了这个宅子,不过这不还没下旨吗?所以,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是么,估计也快了吧?”
贺寒舟暼他,眼神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
谢云逍摸摸鼻子,“许是如此。”
“寒舟,咳,我可不是有意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