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鞋破钵
王妈又磕起头来。
“求公子开恩!”
她额头的伤本就没好,这一磕立刻就又头破血流了起来。
贺寒舟皱眉道:
“别磕了,墨竹,去扶王妈起来。”
墨竹赶忙去扶,王妈就着他的手,抽抽噎噎、战战兢兢地坐到了椅子上。
她抹泪道:
“公子,老奴跟着小姐陪嫁来的贺家,从小看着您长大,若非不得已,怎会害公子,那日毛毛突发高热,去请了好几位大夫都不顶用,是贺兰公子说认识一位名医可以开恩给毛毛瞧瞧,但却需要五百两银子……”
贺寒舟沉着脸,抬了抬手,让她别说了。
剩下的事不用说,他也明白了。
“毛毛的事,我会想办法。”
他闭了闭眼,或许可以给周琣写封信。
在王妈期盼的目光中,他缓缓走到桌子旁,此时窗外突然一阵炸响。
窗户猛然间被破开,屋外闯进来一个黑影。
那黑影手持的利刃,直奔贺寒舟而去。
第18章
吴大等人被屋里的异响惊动,赶快冲进了进去。
却见屋内窗户被破开,王妈挡在贺寒舟身前,胸口中剑。
那名执剑的黑衣人见他们进来,立即抽剑转身往窗户那边撤去。
王妈当即软倒在地,血流不止。
吴大赶忙喊人围了上去,堵住那黑衣人的退路。
那黑衣人见没法翻墙逃跑,半途飞身后撤,甩开吴大等人,往云祥院门那边逃去。
恰巧此时,正赶上谢云逍从外面回来。
那刺客逃跑的速度快,至谢云逍面前没有刹住,说时迟那时快,此时他想转变方向已经来不及。
吴大顺势大喊道:
“世子爷,快拦住这刺客,世子妃险些遇刺,他是来刺杀世子妃的!”
谢云逍脸色大变,怒气值腾地升满了。
他上去就是噔地一脚,结结实实将刺客又踹回了院内。
吴大等人连忙将倒地的刺客团团围住。
谢云逍阴沉着脸,正要攥住那刺客的衣领将他提起审问,那刺客却眼神发狠,一口咬碎了口中毒药,顷刻间便没了性命。
原书主角李承源就差点被送命堂的刺客给暗杀了,那里的刺客要价不菲,但一旦被擒住便会立即服毒自尽,一点把柄不留。
怪道贺兰那厮今天定要找自己说话,定是他花钱买的刺客。
他妈的差点着了他的道。
谢云逍黑着脸松开了手,转身问吴大。
“寒舟没事吧!”
吴大忙道:“世子妃无碍,只是那王妈替世子妃挡了一刀,怕是不好……”
谢云逍心里别地一跳,他赶紧跑到了屋里。
房中的书桌旁,王妈正躺在贺寒舟的怀中气息奄奄。
她颤抖地伸出手似乎想要碰碰贺寒舟的脸,“舟舟……帮我救……毛毛……”
但她还未触到贺寒舟的脸,手便似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飘落了。
贺寒舟接住她的手,闭了闭眼,眼中滴下泪来,他轻声说道:“放心……”
待他再睁眼时,王妈已没了气息。
贺寒舟当即支撑不住重重咳嗽了起来。
谢云逍连忙上前扶住他。
贺寒舟心中受创,无力推开谢云逍。
他的头抵在谢云逍的胸口,断断续续地咳喘不已,身体止不住的在颤抖。
谢云逍一动不敢动,没一会他便感到心脏上方一阵湿漉漉的。
谢云逍一脸的怜惜与懊悔。
“寒舟,今日是我疏忽了。”
贺寒舟的声音微颤,鼻音很重。
“此事都是冲我而来,与你无关。”
谢云逍心中一急,脱口而出道: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的与我无关?!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贺寒舟仰头,楞楞地看向谢云逍。
半晌他移开目光,有些嫌弃地轻声说道:
“就与你无关。”
他双眼含泪,眼眶痛红,将谢云逍看得心中直颤。
“无关就无关吧,他妈的贺兰这个畜生……寒舟你放心,我定报此仇!”
贺寒舟垂下眼眸,掩住了眼中的情绪。
谢云逍忍不住伸出手指,想替贺寒舟拭去眼角的眼泪,却被他偏头躲开了。
“谢云逍,你不必如此。”贺寒舟轻声道。
谢云逍一呆,眼中五分心疼五分受挫。
果然老婆还是对他不放心,从没把他当自己人。
“寒舟,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贺寒舟复又抬头看他。
只见谢云逍一脸的坚毅与执拗,他表面上看总是不正经,但实际却非常替人着想,与他从前遇到的那些人都不相同……
看着看着,他心脏处便传来一阵缺氧似的难受。
他低下了头,良久,闷闷地说道:“我想请你救一个人。
谢云逍一愣,忙道:
“可是王妈孙儿的事情,放心寒舟,包在我身上!”
“若没有王妈,我十岁那年即已淹死……”
贺寒舟复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他这一咳起来就有些止不住。
谢云逍默默地点了点头,复又轻轻给他拍背顺气。
世子府云祥院厢房内遭遇刺客,此事将平南王也惊动了。
此时天色已晚,他还是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
此时,房中的狼藉已被清理好,但是破开的窗户却一时半刻没法修好,夜里凉,贺寒舟受不得风,谢云逍便将他安置到了自己的云祥居。
平南王去了婚房没找见人,复又来到云祥居,才见到这对“苦命鸳鸯”。
只见贺寒舟已虚弱地睡下,而自己的儿子在一旁脸似苦瓜。
能在自己这个没心没肺的儿子脸上见到这种表情,倒也算难得的“景致”。
平南王刚想问话,谢云逍却突然谴责地看着他,他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往屋外走去。
平南王瞧着莫名觉得有些喜感。
毕竟谢云逍大部分时间都是个乐子人,头一回露出这么个郑重其事的表情,显得有些滑稽起来。
二人来到院子里说起话来。
“出何事了?怎么弄成这样?”
谢云逍将贺寒舟春闱试卷被堂弟贺兰顶替,险遭贺兰杀人灭口的事情简要说了。
平南王表情变得凝重。
“岂有此理。”
谢云逍颇严肃地说道:“爹,明日我就要去都察院上任了,儿子有一个想法,儿子想要上书……”
平南王皱了皱眉,他明白谢云逍想做什么。
“春闱舞弊之事干系重大,一旦掀出来,恐怕要朝廷震荡,你手中可有实证,佟晖前几日已正式接任左相,若是没有把握贸然上书,恐怕也于事无补……”
谢云逍道:“爹,儿子心中有数。”
平南王打量了他几眼,觉得他今日格外沉稳,心中有些欣慰,他拍了拍谢云逍的肩膀。
“既如此,好好休息吧。”
谢云逍一向身体好,大冬天都常穿单衣出没,贺寒舟既已睡在云祥居,他干脆去了窗户大开的婚房内睡了一晚。
第二日一大早,谢云逍身穿绣云雁的绯袍去督察员走马上任。
他一进都察院,不少人胡子花白的老御史已到了,他们见到谢云逍既不意外也不热情,只淡淡拱了拱手。
这些老御史年岁辈分都长,有些在文坛还颇有声望,一向是推崇“不为五斗米折腰”、不慕权贵的清高文人,自然不会把谢云逍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