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鞋破钵
这姓马的御史也在都察院闹了一出,想压服都察院这群老言官们只以佟晖的喜好为先。
可惜都察院有一半都是快入土的老骨头,马御史发言之后,这些老辈子们走了个大半,导致都察院差点瘫痪。
谢云逍不该受的气从来不受。
“马大人,留步。”
马宗不耐烦地回头看他。
“谢监察,哦不,谢世子,有何赐教?”
谢云逍痞痞一笑。
“马大人,在下就是有件事不吐不快。”
马大人眼带嫌恶,饶有兴趣道:“哦?”
谢云逍等三人革职的折子已经朱批,他不觉得谢云逍还能翻出什么水花。
谢云逍懒散地把头上的官帽摘了下来。
“倒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忍不住想说,要是早知道是马大人您这样的人在都察院当左都御史,我干脆就不来当官了,哎~也省的劳烦左相再给我革了……”
马宗眼神一变,顿时脸上气得通红。
“放肆!!谢云逍你不过是个胸无点墨的纨绔,竟然在老夫面前出言不逊?!你也不睁眼看看现在的朝廷是谁说了算!”
“呵呵,纨绔也总比有些人贪赃枉法、藏污纳垢干净的多。”
谢云逍双手抱胸,十分从容地看着他发怒。
接下来,不是他表演的时间了。
果然,马宗的话音刚落,旁边数位老大人的脸登地垮了下来,他们果断与谢云逍一样,摘掉了头上的顶戴。
“老朽年事已高,恐怕难当都察院的职务了……”
摘帽子的现象很快出现了人传人的迹象,很快一半的老御史都摘掉了帽子,他们围到了梁丛俭的身旁。
“老梁,我们同你一起走!”
谢云逍饶是遇见到了这个结果,但是真的见到还是有些傻眼。
别的不说,这些个老小子们倒十分地讲义气。
他正在一旁看戏,旁边一位不相熟的老先生突然揽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拉到了老小子们的群聊里。
“小伙子不错,有血性,像老夫当年的时候!”
旁边有人给谢云逍提醒,这位就是前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刘瑜。
谢云逍忙笑道:“刘大人客气了,您就是现在那也是相当有血性啊~”
刘瑜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谢云逍的肩膀。
“现在用不着称呼我大人了,无官一身轻,你我一见如故,也算是一对忘年交……”
谢云逍最善顺杆子往上爬,当即便笑着喊了一声:“刘兄。”
刘瑜愣了片刻后,又哈哈大笑起来,连说了三个好字。
旁边围观这对兄弟情的老先生们的表情都很复杂,毕竟谢云逍看年纪当他们的孙子都绰绰有余,但现在从刘瑜那里算起,谢云逍突然与他们同辈,他们中间有些性格古板地就看不下去了。
梁丛俭收拾好自己的字画,板着脸道:“老夫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他甩甩袖子,两袖清风地走了。
谢云逍摸了摸鼻子。
他看这位梁大人甩袖的姿势,莫名有些眼熟,虽然两者的容貌天差地别,但他总感觉与自家的大美人媳妇有些相似……
谢云逍出去没有一炷香的时间,便又回了云祥居。
吴大纳闷地瞧着他。
“世子爷,你又落东西啦?”
“去去去,本世子才不像你似丢三落四,能不能嘴里念我点好?”
吴大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
谢云逍臭他一句,转身便去了云祥居。
贺寒舟目前一直还住在那里。
因他特意吩咐了吴大,婚房里的窗户要缓缓休,最好修上几个月为好……
贺寒舟此时正在书桌上临帖,见谢云逍回来了也不意外。
他下笔非常稳健,抬眼看了一眼谢云逍后,便又把注意力集中了字帖上。
谢云逍扬起腻歪的笑脸。
“寒舟,惊不惊喜,我又回来了!”
贺寒舟头也没抬,他淡淡“嗯”了一声。
谢云逍心中又是一阵酥麻。
他嘿嘿痴笑了两声,凑过去看贺寒舟临得什么帖子。
可惜没大看明白,只觉得那些碑文字字刚硬,好看的紧。
贺寒舟长时间不分给他一个眼神,谢云逍心痒痒,他又忍不住道:
“寒舟,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又回来了吗?”
贺寒舟淡淡道:“不好奇。”
谢云逍心中有些挫败,但马上他又嬉皮笑脸了起来。
“寒舟,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
谢云逍坏笑道:“坏消息就是都察院一半的御史都不满左相佟晖,都自请告老了。”
“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你相公我也被罢了,从此以后不用上班了!天天在家陪你!”
贺寒舟手中一顿,一滴浓墨滴入了白色的宣纸上,将刚刚写得差不多的字帖弄脏了大半。
“……”
贺寒舟微微抿嘴,表情有些倔强。
谢云逍暗道不好。
媳妇生气鸟……
他一把抽走那张被弄脏了的宣纸,陪笑道:“不妨事的,咱换一张好了~”
贺寒舟瞪着他不说话。
谢云逍心虚道:“要不我写一张赔给你?”
贺寒舟眯了眯眼。
“可以。”
谢云逍:“……”
现在收回可以吗,他只是客气一下……
他从小就不愿意写字,不然字也不至于丑得出奇了。
谢云逍赶鸭子上架,犹犹豫豫地拿起笔要写。
他那双手拿起刀拿起剑一百个爽利,拿起笔来就抖抖索索起来。
“寒舟……要不我还是……”
贺寒舟打断他道:“写。”
谢云逍只好苦着脸写了下去。
第一个字他便不认得。
谢云逍端详半天,“脩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犹豫了下,毅然下笔,足够贺寒舟写满欧阳修《灼艾帖》的宣纸只够谢云逍写上“修启”二字。
他甫一写完,贺寒舟就抽了那张纸,淡淡道:
“继续。”
谢云逍脸色一垮。
只好硬着头皮写了下去,好在后面的字他倒是认得几个。
【多日不相见 诚以区区】
多日不想见他倒是能理解,这区区啥意思?
难道这个时候也有蛐蛐这个说法了?
因为这几个字跟简体字一摸一样,他倒写得十分投入。
正是专注之时,贺寒舟突然道:
”你为什么被罢官了?”
谢云逍心中一跳,手一抖,本还整洁的宣纸上立是被墨汁滴脏了。
谢云逍:“……”
我老婆真记仇。
贺寒舟嘴角扬起浅浅地弧度,他也没有兴致继续临帖他,他去往书桌后头,去翻书架上谢云逍那些从来都没有打开过的古籍。
他的笑一闪而过,但还是被时刻望着他的谢云逍注意到了。
他丢开笔,凑了过去,傻笑。
“嘿嘿嘿嘿……”
贺寒舟白他一眼,避开他去了书架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