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鞋破钵
佟晖忙躬身答道:“回陛下,千真万确!”
“哼,好个谢云逍。”
萧政神色莫辨地看向下首一干官员。
谢云逍冀州治水办砸了本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要是办成了他倒还惊讶些。
但是此子竟敢在冀州明目张胆如此行事,太过嚣张,完全没把自己给他封的这个钦差大臣当回事,让人看着实在生厌。
果然萧碧君的儿子能是什么好货色。
不过眼下边关未定,还用的了谢冲,不能太处置了谢云逍……
萧政迟迟未发话,太和殿里静了下来。
佟晖手持笏板垂首躬身,恭敬地等待回话,他的眼睛看向太和殿的对面的金砖,眼神中尽是志在必得。
“陛下,眼下水患未定,如今情状,微臣以为,还是革去谢云逍的官职,尽快将他押解回京。”
萧政微微眯起眼睛,半晌不置可否道:
“行了,缓缓再说吧。”
佟晖诧异地抬头,一脸意外之色。
他谋划多日,皇帝竟如此轻轻放过。
他暗暗咬牙又试探道:
“陛下,谢云逍冀州一行如此目无王法,闯下大错,陛下合该再派一位钦差署理冀州水灾事宜,且,理应将那谢……”
佟晖话还未说完,萧政突然睁开眼睛看向佟晖,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佟晖心中一惊,将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在,萧政很快便移开视线往太和殿左侧的武将那列看去。
“平南王呢?”
佟晖表情一顿,斟酌道:
“陛下许是没看平南王的奏折,王爷得知涉县洪灾的事情,昨日一早已出发去冀州了。”
萧政冷哼一声。
“行了,涉县这不现成的又去了一位钦差,也用不着朕派了,还有无其他事了,无事赶紧退朝。”
佟晖心念几转,终是不甘心,他暗暗冲后方使了使眼色。
户部尚书钱武立即上前道:
“陛下,臣还有本启奏,谢云逍藐视圣上,贪赃枉法,涉县生灵涂炭,人神共愤,陛下虽仁慈也应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才是,平南王虽军工卓著,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微臣以为理应尽早将谢云逍查办,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才是啊!”
萧政脸上的神色变得阴沉起来。
此时,都察院御史刘瑜时上前一步呈奏到:
“陛下,臣也有本启奏!”
萧政瞥他一眼,不耐烦道:
“说。”
“陛下,谢大人为人清正爽朗,微臣相信,他断不会如此行事,此次冀州治水,凶险万分,谢大人敢为人先,此等气度胆识,必不会无视冀州百姓生死,肆意妄为,其中定然有些误会,还请陛下明断!”
萧政不语。
户部尚书钱武又道:
“陛下,谢云逍虽前段时间侦破科举舞弊有功,但是其行事一向散漫,京中多称纨绔,想必陛下也知其一贯的行事作风,此次冀州一县被毁,谢云逍闯下大祸,此事昭然若揭,陛下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
“陛下,谢大人断不会如此行事,他如今远在冀州,陛下不应听一家之言便草率定罪!”
“刘大人,谢云逍此番冀州所作所为冀州巡抚奏折中已明白陈述,何来草率定罪一说!”
“是非对错不该只听冀州官员的一面之词。”
“刘大人此言差矣,何来一面之词,冀州上下官员十几名联名上书弹劾,还有假的不成?!”
“钱尚书此言差矣!”
……
两人越吵越急,很快殿中便分为两派,议论声吵嚷声越来越大。
萧政看着他们争论不休,更有甚者都快动起手来了,他眉头紧皱,猛地拍了下扶手,斥道:
“都给我闭嘴!”
刚刚嗡嗡不止的大殿内立即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看向朝堂御座上那位略显臃肿的人影。
萧政冷哼一声,正待开口胡乱了结此事,此时,外头突又有太监来报。
“陛下——冀州钦差谢云逍有本呈上。”
萧政一脸匪夷所思,纳闷道:
“谢云逍?他还有本奏?”
“是的,陛下。”
刚安静下来的太和殿又响起阵阵低语。
“谢云逍他竟敢也递折子回来?!”
“谢大人甚有远见那,此时递折子回来,定是有应对了。”
“谢云逍的折子定是来讨饶的吧!”
……
慢慢的,众人讨论地越来越激烈,太和殿又乱成一团。
萧政捏着眉心,觉得额角隐隐作痛起来。
近日,他头风时常发作,吵嚷声一大,他便感到一阵不适。
“闭嘴!”
底下登时又是一静。
萧政烦躁地瞪着那个传旨的小太监。
“谢云逍,他这时候递什么折子来?!”
小太监满脸惊恐,忙跪下来请罪。
“陛下,奴才也不知道啊!”
“废物!”萧政冷哼一声。
不用说,定是来请罪讨饶的折子。
他本来也没打算将谢云逍怎么样,这种草包会投胎有个有用的爹,他刚要将此事草草了结,这草包这会子非要上折子画蛇添足,蠢材!
萧政脸带怒容,又冲着那捧着奏折的小太监吼道:
“愣着做什么?你,念!”
那小太监赶忙哆哆嗦嗦将那奏折打开:
【多日未见陛下,臣甚是想念陛下。】,
“。。”
萧政脸色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
他扶着额角,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以至于小太监接下来念的【今冀州洪情已退,特告陛下,勿念。】他都没听清。
那小太监念完便老老实实跪趴在地,不作声了。
萧政不耐烦地瞪他。
“念啊,怎么不念了?!”
那小太监被吓地一激灵,擦着额头的冷汗小心道:
“陛下,奴才已念完了。”
“没了?”
“……是啊陛下。”
萧政顿时觉得头更疼了。
“他说什么了?”
“陛下,他说冀州治水成功了,特告诉您一声,怕您想他。”
“……放屁!”
“噗~”
管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他赶忙抬手干咳几声作为掩饰。
萧政表情复杂,尚在消化,那头户部尚书钱武率先绷不住了。
“怎么可能?!”
他的情绪十分激动。
“不可能,这不可能陛下!冀州洪情怎么可能会退?这奏折定是那谢云逍胡诌的!”
在他上首的佟晖更是面目阴沉,一脸的不相信。
他不相信,谢云逍单枪匹马能在冀州府,他的势力范围里做成这件本来就做不成的事情。
这定是这小子捏造的!
想到此处,他嘴角又露出几分笑意。
这谢云逍果真是草包,竟然用这种愚蠢的方法拖延时间。
那边的刘瑜则表情严肃,他驳钱武道:
“这是什么理?怎么你们的奏折呈上来就是铁证如山,谢大人的奏折也是白纸黑纸,怎么就成胡诌了?我看你是惯会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左相的奏折,那是冀州府官员联名签字的,那谢云逍个人手书能有什么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