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orisawa
林将夜又饿了,环着虞望宵的胳膊直接发问,顺便凑近些闻闻他身上舒服的沐浴乳香气。
现在他饿得理直气壮,毫不遮掩。
“羊肉火锅。”虞望宵温声回答,单手整理着衬衫领口的褶皱, 任由林将夜捏着他胳膊揉来揉去。
他似乎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完全没有被紧紧拥抱时的僵硬,看起来和往常一样波澜不惊。
“好吃吗?我好像从来没吃过羊肉。”林将夜兴致勃勃。
“味道还不错,是药膳, 厉院长开的店。很适合你现在营养不良的状态。”虞望宵反手牵住了他,堂而皇之地十指相扣。
“……嗯,我确实营养不良。”
林将夜叹了口气。没办法,好感度涨得太快,他怎么吃都跟不上成长的速度。
也许人类用肉眼看不出来,但林将夜心里门儿清——这具躯体正在产生一些微妙的质变。
最先出现变化的是骨髓成份,而最近他发现连自己的毛孔都变小了很多,头发也越长越快,隔两天就要稍微修剪一下。
属于原主的细胞与肌理,在陆续被更为柔韧强大的组织物所修复、取代,一点一点变得愈发熟悉,愈发像他曾经拥有的躯体。
林将夜并不抵触这一变化,反而感到安心。纯粹由自身能量所创造的躯体,才是真正属于他的血肉,至少不会担心以后高强度使用神力时,莫名其妙无法支撑而爆炸死掉。
唯独原主的脊髓被他刻意留下了,暂时放在肚子里单独存着。他偷偷给原主定购了一座坟墓,打算等到能力彻底恢复后再取出来,埋进去,立个碑当作信标。
因为他没有把原主的灵魂吃掉,当初紧急交流过后就由着它自行消散离开了,现在应该还在虚无中游荡。
而游荡在虚无里的灵魂,如果有一天真的能清醒过来、想要回家,只能靠这种方式来定位出大概的世界方向。当然,经过林将夜的研究,香烛、牌位等祭祀物品应该也能产生类似效果,主要依靠活人的记忆与思念。
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会祭祀原主,也只能靠他来做了。
这件事他并未跟虞望宵商量过,因为虞望宵似乎不太喜欢那个林将夜,最初他想模仿一下原主,结果还让虞望宵对他的初始好感度降到了负数……不过没关系,他和原主之间的私密交流,其实也不太适合让别人知道,这是基本的礼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虞望宵应该也有很多。
*
“太好吃了!我们以后能不能天天吃火锅?”
“不行,你会腻的。”
“这个辣碟是怎么调出来的,好香,蘸山药特别好吃……”
“慢点,小心噎住。”
林将夜吃了整整一锅米饭,外加半锅清汤的羊肉药膳,以及不够吃又再加的麻辣羊杂煲。如果不是有心给虞望宵留一点,他能把桌上的食物全都吃光。
安静的私密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人,但别说是偶尔进来添茶的服务员了,就连虞望宵的表情,也渐渐开始微妙起来。
“我只是出差不到一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吃了?”虞望宵没忍住问,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林将夜摸摸他依然平整的腹部,感觉难得吃饱了一次,舒服地把自己摊平在椅子上,声音都变得懒洋洋的:“就这几天吧……抱歉,其实我背着陈叔偷偷点了好多外卖。”
虞望宵微微蹙眉:“不够吃就直说,给你安排的厨师只为你一个人服务,他有很多时间。别再随便点外卖了,好吗?没有营养。”
“好的。”林将夜老实本分地应了,眼睛却忍不住一直往虞望宵的领口瞟去。
靠近锁骨的创口贴,此时被板正的衬衫严严实实遮挡着,轮谁来都看不清,这里仍残留着深深的咬痕。
在龙景湾里新鲜出浴的虞望宵,和现在穿着日常西装、浑身一丝不苟的虞望宵对比起来,气质真是截然不同。
林将夜也不知道什么是上位者的气息,但他觉得这种区别很有意思。此刻的虞望宵虽然同样态度温和,然而他微笑时唇角的弧度并不一样……总而言之,肯定有那么几毫米的细微差别。
小小的差别,大大的距离感。
这种微妙的距离感,可以短暂抑制林将夜时不时弹跳而起的食欲,让他的注意力回归到正事上来。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给虞望宵也倒了一杯:“聊聊吗?我们还没聊完。”
虞望宵轻轻弯唇,接过茶杯:“我很乐意。”
林将夜压低声音:“那好,你是不是重生的?”
虞望宵喝茶的动作顿住:“……好直接。嗯,我是。”
“上辈子的车祸,是谁害的你?”
“其实这一点已经不重要了,不过,如果你想知道,”虞望宵笑意依旧,没有半点记仇的意思,“所有能从虞氏分裂中获利的人,都有参与。”
“什么叫不重要!我全都要听。”林将夜瞪他一眼,不满意地戳他的脸。
在持续被戳脸攻击的威胁下,虞望宵不紧不慢说了许多细节。
他心情倒是挺好的,但林将夜听得很不愉快。因为虞望宵的总结很精辟——所有能从虞氏分裂中获利的人,都有参与。
有人负责收买司机和虞家老宅的管家,有人负责在轿车接受定期保养时,专门安排熟练工人去偷偷动手脚。后续检查时,雷达、发动机和刹车片都出现了问题。
就连汽油也被替换成了劣质柴油,油仓盖子的边缘甚至塞着易燃火柴,只要在车辆发生碰撞时有一丝燃油泄露,整辆车都会瞬间化作火海。
据何琛的调查,在中秋那一夜,从老宅下山的公路也不对劲,竟然被恶意铺了未干的沥青,颜色非常隐蔽。
偏偏最致命的是,A市秋季非常干燥,所以每天傍晚,都会有一辆洒水车定时经过那段公路,给路两侧的灌木植株浇水。
那么不可避免的,路面本身也会被水浇湿。
未干的沥青加上薄薄的清水,碰上四个干净的轮胎……哪怕刹车片没有故障,照样会面临疯狂打滑的重要危机。
为虞望宵设计的杀局层层相扣,而最初那一环,那最为关键的步骤,其实是把虞望宵从老宅里引诱出去。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书房里,何琛提到的事情吗?”虞望宵笑了笑,忽然发问。
说到这里时,虞望宵手中的茶水已经凉了,而林将夜早就喝掉了三四杯。年份久远的黑茶回甘醇厚,却依然无法解决他喉咙里莫名的干渴。
林将夜心里冒出一阵一阵的紧张与愕然。他一直都知道虞望宵是被仇家害死的,但他确实没想到,在原书里一笔带过的所谓“意外悲剧”,居然还有如此多复杂的细节与内情。
居然有人会为了把虞望宵弄死,不择手段地设计到这个地步。
他又倒了杯茶,拿起勺子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汤。
餐桌上的菜肴尚未收拾完毕,那锅咕嘟作响的羊肉汤里早就没有多少羊肉了。好在清汤的滋味也很不错,而且越煮越好喝,是颇为爽口的鲜甜香气。
热乎乎的羊汤入肚,林将夜努力保持平静,终于开口回答:“嗯,他有提到北城的加工厂,好像出了什么事。但你当时没管这件事,让他先电话协商,不要直接赶去机场……”
话到一半,林将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找虞望宵确认:“你上辈子就是因为这个加工厂出事,需要你亲自去北城处理,所以才会在中秋的大半夜突然出门?”
虞望宵微微颔首,有些感叹:“是火灾,加上高危化工原料意外泄露,消息就要瞒不住了。何琛亲自跟进了一整年的合作,眼看着就要功亏一篑,受害者的补偿救助也要有人出面处理。
“按理来说,我必须亲自去北城一趟。”
不仅如此,为确保虞望宵一定会出门,在火灾事故发生二十分钟后,就有两名加工厂的工人突然打开直播,不惜成本买了许多流量,开始放声大哭。
他们哭诉自己惨遭老乡诈骗,被拉入了压榨劳力、没有安全保障的黑工厂,甚至指名道姓地说——某“虞姓老总”平日酷爱选妃,而且偏好于年轻又淳朴的少男少女,因此加工厂里有不少的员工家属都惨遭迫害,求助无门……
可想而知,前世的中秋夜究竟有多么混乱,稍一疏忽就会被致命危险迎头撞上。
因此在这一世,虞望宵有意识地做了预防措施,加强风控。化工原料被提前运走,那场火灾也在第一时间被迅速扑灭,因此他才能优哉游哉在老宅里看了一夜的爱情电影。
至于那两名开直播的工人,虞望宵并未提前解雇,只让何琛追根溯源查下去——收买他们两人的正主,是顾家长子的情人之一。
证据链断在她这里,想再查下去很困难。那位情人就这样被轻飘飘推出去顶下了所有罪名。
前几天初审开庭,她甚至还主动接受了记者采访,对着镜头直接指责虞望宵品行不端、迫害无知少年少女,恳请法官给她一个公道。
当然了,这种新闻被报道出来也没什么水花,对虞氏而言只是司空见惯的小小麻烦,自有专人解决。
虞望宵本来都没打算说出来,但看见林将夜沉浸又担忧的目光……他还是说了。博取同情,是一种他不算常用、却又忍不住想用一用的手段。
林将夜确实吃这一套,颇为义愤填膺:“这种造谣有点莫名其妙了吧?根本就是乱讲,你私生活一直这么干净,谁会信?”
“我们这一行,不干净的人其实很多。他们早就脏了,所以,恐怕永远不会相信,我在这个位置上可以保持洁身自好。”
虞望宵说着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继续:“与其相信我真的对很多事情不感兴趣,他们反而更愿意揣测,是我的罪行藏得太好,亦或者……我是心理变态,偷偷喜欢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林将夜认真听到最后,渐渐若有所思:“他们好坏啊,不过,别人猜你是个变态倒也正常。有些时候,你确实有点变态。”
“嗯?”
“……虽然我完全不在意,但你不能否认你是变态吧?”林将夜卡了一下,却依然义正辞严。
他之前社会化经验不足,尚未意识到被他人频繁监控、实时定位,到底代表了什么。但事到如今,认真读书、天天向上的林将夜已经有所成长。
——他弄清楚了,虞望宵的行为毋庸置疑很有问题,就是变态。
虞望宵笑意温润,不紧不慢地轻声反击:“团团,你今天吃掉了四人份的羊肉火锅。在家里的时候,你咬了我一口,还想喝我的血。”
“你本来就喜欢我这样做,你还硬了。”林将夜丝毫不觉得理亏,反而气势更胜。
人类可以用语言和表情骗人,但好感度上涨的粉色光条不会说谎!
而虞望宵沉默了足足数十秒,眼里的不自在颇为明显。他其实是一个很讲礼貌的人,至少比林将夜礼貌多了。
但他这一品行良好的优点,在某些时候会成为很明显的弱点——吵起架来豁不出去。
他实在难以习惯林将夜过于直白的言语,连呼吸都重了些,揉着太阳穴低声承认:“……嗯,我是变态。”
“诚实一点,多好。你年轻的时候凶巴巴的,现在又总是戴着面具示人,难道不会很累吗?”林将夜戳戳他的胳膊,“我知道你需要维护形象,可在我面前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我缺乏一切朴素的道德观念。”
“等等,是谁告诉你,我年轻的时候凶巴巴的?”虞望宵忽然弯起了唇,笑容和语气都极为轻柔。
笑得很好看,就是有点渗人了,让此强彼弱的气势瞬间逆转。不知为何,林将夜能感受到丝丝缕缕的寒意从虞望宵周身渗出。
“咳……听我说完,”出于仗义之心,他暂时不打算出卖顾九安,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如果我想要评判你,标准只有两条——首先,你的行为不会阻碍我达成目的。其次,你的行为会使我们双方受益。只要满足其中一条,我就觉得你特别特别好。”
“要求是不是太低了?”
“有吗?”林将夜一怔。
虞望宵看着他,正色道:“我能给你的不止这些,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贪婪一点。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能满足你现在的标准。”
“可是世界上只有一个你。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理解我呢?你是唯一的例外,”林将夜也正经了几分,“举个例子,虞凛的钱和我爸的钱,我都可以毫无负担地随便乱花,因为我不在意他们。但你给我的钱就不能浪费,我把工资都存起来了,以后给你买礼物。”
他是认真的。为了处理掉虞凛送给原主的那些小玩意儿,林将夜去查过各种奢侈品的价格,结果鬼使神差看上了一块一千多万的铂金手表。
他觉得很适合虞望宵,因为这么贵的东西,戴在别人手上很容易显得像是假货,但虞望宵戴着反而恰到好处。
当西装袖口被微微扯动,露出一小截骨节分明的手腕,那块被体温染上热意的手表,也只会成为美味的装饰品之一。
但林将夜现在真的买不起,他目前连成为高级VIP客户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不联系何琛和陈铭,他甚至找不到偷偷下单预定的渠道。
存钱之行,任重而道远。
“不行。”
然而就在他暗自发奋时,虞望宵忽然口吻强硬地吐出两个字。
林将夜回过神来:“嗯?什么不行?”
虞望宵面无表情:“以后你只能花我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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