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聚
耿耀:......
夸了纪县令,又开始夸耿父耿母是如何和善之家......
趁说书先生小解之时,耿耀一把拽住他:“老先生,你如此编排县令大人,是否太过...夸张。”
说书先生裤子提了一半,道:“怎会夸张?我说的全是实话,我知纪县令是官身,有些事不便对人言,故而我昨日已去见了县令,当着县令的面把今日内容说了一遍,县令大人高兴的脸上通红,最后很是高兴的说了可,还给润色了不少。”
他感叹道:“纪县令还是太过低调,有些话歌颂他丰功伟绩的话都被他勾掉了,真乃好官也。”
耿耀:???确定是高兴的脸色通红,不是尴尬的?
疑惑道:“你与县令认识?去了就见到了?”
说书先生系着腰带,道:“怎会,我就算去十次也见不到县令,这不是你让我去的?我报了你的名字,也就见到了。”
耿耀身躯一震:“我让你去的?”
说书先生道:“自然,不是你让我编写应景故事,若不然我怎会翻来覆去的想出这些,只是毕竟是县令,还是需要他过目,我看你家办喜事忙,就自去县衙。”
耿耀不确定道:“你和县令说,是我让你写的这些?”
说书先生一脸正色点头:“那是自然,老夫自然要实话实说。”
围着的人还等着继续听纪县令的功绩,说书先生疾步走了,留下耿耀在原地安抚自己脆弱的内心。
他...被迫拍了纪县令的马屁,还是让双方都尴尬到脸红的马屁。
纪县令可没有王千总好糊弄。
他耿耀在纪县令心中的形象......算了。
天色渐晚,宾主尽欢的喜宴散去,有些相熟的人坐在一桌,喝的痛快,走时都是搀扶着离去的。
今日耿家的菜色让人夸赞,客栈一楼的桌子上被吃了个干净,都是空盘,只有二楼的两个接待贵客的包厢里,桌上还残留一小半膳食。
付了钱,这些菜就是主家的了,耿母站在桌前犹豫着,耿耀刚巧上了楼,看见了直接让厚哥儿回家找盆去。
耿母忐忑道:“是不是不太好?阿遥和绍年怕是会嫌弃。”
耿耀:“扔了你不会心疼的睡不着?”
耿母捶打了他一下,笑道:“我也不是如此小气的人,就是怕浪费。”她看着桌子道:“鸡还有一大半呢,肉也剩了一半,还有这猪蹄......”
“没事,你若是不好意思吃,我吃。”耿耀说:“我又不嫌丢人。”
都是穷日子过来的,耿耀以前跟着武平县那些当兵的混过,连树皮都吃过。
别说剩的鸡鱼肉,就是路上路过的白鸽鸟屎都是被人争抢的东西,据他们说,吃起来特别香,是所有鸟中鸟屎最香的。
不过耿耀到底是修炼不到家,啃树皮都不愿意吃鸟屎。
就隔了一条街,厚哥儿小短腿跑的那叫一个快,他气喘吁吁的把盆给耿耀,耿耀拿了双干净的筷子,把两桌的东西挑挑拣拣的放到盆里。
耿母:“鸡头也要了,给你爹吃。”
后院毕竟是彦遥的院子,纪绍年去躲清静无碍,但总不好新婚之夜住在那里。
宾客尽数散去,耿文去请了刚睡醒的纪绍年,他原想着纪绍年许是会不满,不想纪绍年穿上鞋就和他走,还打着哈欠说又饿了。
离刚才吃饭不过一个时辰,耿文虽意外了下但想他身有孕,也不觉什么。
耿文眸中笑意柔和了几分,说领他回房,等下家中做好饭,端到房间给他。
纪绍年停住脚:“彦遥是回屋吃,还是和家人一同用饭?”
耿文沉默了一瞬:“一同吃。”
纪绍年下巴微抬:“那我也要一起吃。”
耿文:“我们今日刚成婚,在房中吃也无碍,你自在些。”
纪绍年:“不要,我才不要比彦遥差。”
耿文:......
跟着的翠茵捂脸:说句大不敬的话,他家少爷脑子真的缺根弦。
可是巧的很,这边耿文和纪绍年,连同翠茵三人进了角门,那边耿母和耿耀厚哥儿也进了院子。
耿母因剩了不少肉菜高兴着,耿耀端着盛了剩菜的盆。
两方迎面撞上,不等纪绍年询问,耿母就已经尴尬的无地自容。
纪绍年也是个不怕生的,好奇的走了两步,睁着大眼睛单纯的问:“这是什么?要了剩菜回来喂猫狗的吗?”
他四周环顾着,奇怪道:“你家养了猫狗吗?我怎没瞧见?”
一刹那,翠茵想捂脸痛哭。
“喵呜...”树上挑了高灯,彦遥信步走来,学了一声猫叫,靠近耿母,惊喜道:“今日落了这么多东西?我已经听了好几人夸今日宴客的膳食好,可惜一直没吃上,娘你把这些热些,我也尝一尝。”
耿母对着彦遥自在了许多,忙道:“可是饿到了?娘想着你后院有人做饭,就没让人给你送。”
彦遥笑道:“没饿到,就是听旁人夸想着尝尝,这只鸡不错两只腿都有,等下厚哥儿一个我一个,娘别抢。”
耿母笑的开心,忙想说好,就听另外一个儿夫郎愤愤不平道:“我也要,都是儿夫郎,凭什么彦遥吃我没有?”
院中耿家人:......
彦遥要不是想维持人设,多少要翻个白眼。
纪绍年想抢彦遥的,但还要脸面说不出抢厚哥儿的话,他拍了拍肚子:“两个鸡腿,孩子吃,大人不吃,厚哥儿吃一个,我肚子里的孩子吃一个,你没孩子,没你的份。”
院中耿家人:......
翠茵已经在心里哇哇大哭,好想跪求县令夫郎让她换个人来,她再稳重也经不住自家少爷如此这般。
话被秋风快,她想拦都拦不住。
这里最为难的是耿母,彦遥现如今是真的把耿母当自己亲娘疼着,侧身挡住无理取闹的纪绍年,挽着耿母往灶房去:“娘,我帮你烧火。”
耿母被他带着走,心里怕纪绍年生气,但已经走到了灶房门口,也就只能如此。
她笑道:“家里人多用不到你动手,让老二烧火,我做饭就好。”
今日糖果瓜子什么的没够用,又让人送来了不少,蕙娘和耿武去铺子算账付银钱去了。
做饭要在锅前转来转去,洗菜炒菜都需要力气,烧火就轻松了不少。
耿耀让耿母坐着烧火,他自己洗了手切菜做饭,彦遥诧异道:“夫君还会做饭?”
耿耀:“没大嫂和娘做的好吃。”
耿母望着耿耀忙碌的背影,满目慈爱,和彦遥轻声道:“别看老二最惹气,却是个从小就知道疼娘的。”
纪绍年见耿母被彦遥拽走了,抬脚就想追上把耿母拽回来。
只是他刚抬了脚,就被耿文拉住了手腕。
“干嘛?”
耿文把他拉到树下站着,把为何有那一盆膳食的事说了一番,他说家贫,说那些食物是他们自家人吃,不是喂猫狗的。
纪绍年听的呆呆的,睁大了眼,连耿文说不会让他吃那些的话都没听见。
他反应过来后,感叹道:“耿文,原来你家这么穷啊!”
翠茵望着院中的那口井,在犹豫着是现在跳,还是等到夏日天热的时候再跳。
饭菜做好,出去办事的也都回了来,都未想到纪绍年会今日就出来吃饭,一时多少都有些拘谨。
各自拿起筷子吃饭,纪绍年把桌上的东西都看了一遍,问:“那只鸡呢?”
耿母又去厨房把鸡端过来,纪绍年一点都不怕生,把两个鸡腿掰了下来,一个给了厚哥儿,一个放到了自己碗里。
最后还得意的看了彦遥一眼。
彦遥连个眼神都未曾给他。
沉默,今日耿家的晚饭格外沉默。
可罪魁祸首完全无所觉,还说想吃蕙娘做的那个白菜豆腐咸肉汤,蕙娘当即就想去给他做,被耿文忙喊住。
纪绍年:“今日吃饱了,大嫂明日再做。”似是也察觉出来了不妥,纪绍年直白道:“大嫂,谢谢你给我做汤,我明日送你一个簪子。”
耿耀差点没被一口米饭噎死,彦遥嘴角都抽了两下。
蕙娘愣了好半晌,忙道不用。
门外的翠茵不打招呼的走了,后面那一排的院子暂无人家卖出,把她安排在彦遥院子中歇息。
不是她当丫鬟的不尽忠,实在是......纪绍年每说一句话,她都想往井边多迈一步。
还需习惯,还需习惯,日后习惯就好了,翠茵如此安慰自己。
吃了饭,各自散去回房,耿耀去灶房打热水,耿母做贼心虚的拉着他,小声道:“老二...”
耿耀:“怎么了?”
耿母道:“那个,你说...老三夫郎是不是脑子缺了点?我瞧着怎么不太聪明?”
如此就说的通了,怨不得县令夫郎寻了他们家。
第47章
耿耀因耿母的话沉默了, 耿文订婚前,他就见过纪绍年一次。
当时纪绍年是来找事的,后来听闻他为了让耿家送猪肉, 情愿挨打都不愿意失信, 耿耀就觉得这人还有可取之处。
彦遥说纪绍年没脑子,耿耀也就以为是个单纯的, 但想想人家才十八九, 又是古代, 单纯也是应当的。
他实在是没想到, 纪绍年单纯到让耿母都觉得他脑子缺点。
娶都娶进来了,肚子里耿文的孩子都有了, 耿耀还能怎么说。
“娘, 你别当着耿文和纪少爷的面说, 就是被养的性子单纯了些, 人瞧着不错, 不是还知道劳烦了大嫂, 给大嫂送个簪子。”
耿母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娘又不傻,这不就是娘跟你私下里说说。”
又说道:“你说的是,你说的是,绍年性子单纯, 心地是好的, 还知道给你大嫂送簪子。”
就是...这事吧!
耿耀端了洗脚水进房间, 就见彦遥坐在软榻上垂首,浓密睫毛轻眨着,好似拂去了谁心上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