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稗官笔记
火急火燎的小黄鸭扑腾着翅膀,绒毛乱飞之际急忙凑近传音石问道:“你的情根——”
“颂颂。”
季桐才挤出半句话就被一道冷淡的声音给突兀打断掉,明明语气平静到极致,但从西面八分涌来的杀意却像一只无形而恐怖的大手,猛地捏住它脖颈。
暴虐的戾气几乎要将它的核心处理器给碾碎掉,又在紧要关头咻忽松懈。
等季桐从那种极端的恐惧中回过神来时,它面前的传音石已经被碾碎殆尽了。
另一边,江颂只来得及听见“情根”两个字,手中的东西就被商扶砚轻轻抽走。
“别这样趴着,不是胸口痛吗?”
祂伸手把江颂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垂眸细致而耐心地给他穿上鞋袜。
很寻常的动作,但碰在江颂皮肤上的指尖却凉得吓人,细看甚至在微微发抖,套个袜子都手滑了好几次。
江颂目光微暗,忽然出声:“你知道情根是什么吗?”
商扶砚所有动作顿时僵了一下,连着呼吸都屏了一瞬,但很快就全都被掩饰得干干净净。
祂偏头亲昵地蹭了蹭江颂的脸颊,若无其事的轻笑。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江颂声音依旧慢吞吞的,“刚刚和鸭鸭谈到了这个。”
说完这话他忽然仰头,眸光依旧干净漂亮,直直看着商扶砚,那眸底的审视如同悬在祂头顶的利剑。
极端的恐惧像是虫子一样爬满商扶砚的每一寸血肉,叫祂思绪都迟滞了一瞬。
然而下一秒,江颂又仰倒在祂怀里满带遗憾道:“鸭鸭说像我这样笨的小妖怪是没有情根的。”
那一瞬间,商扶砚像是劫后余生的罪徒,收紧的瞳孔陡然放松,俯身下去吻江颂的时候,祂才发现祂自己的手脚都是僵麻的。
极好的掩饰住所有惊惧,祂声音温和平缓,哄着怀中的爱人。
“我们颂颂一点都不笨。”
“可是我没有情根……”
“没关系的乖宝。”
商扶砚连忙哄着,“这并不是缺陷,有或者没有都不会影响什么。”
骗子。
江颂藏在祂怀中的脸一点点咬紧了唇瓣。
他刚刚在撒谎,季桐从来不曾与他说过那样的话,相反,它总是耳提面命的提醒他保护好自己的情根。
这样的警醒很莫名其妙,因为洪荒尊界谁不知道这东西与灵魂共生,根本不可能被拔除,所以世人才会用散情水来当痴情人的解药。
怪不得他一夜之间松懈了那么多底线,抛弃了对伴侣的责任,毫无心理负担地成了一个负心汉。
更让他觉得沮丧的是,那点气恼才刚刚酝酿起来,又很快消失得干干净净,心情依旧轻盈无比。
江颂微微蹙眉,努力生气,十分不快地张嘴狠狠咬在了商扶砚锁骨上。
“呃嗯!”
颤栗的闷哼听不出任何痛意,倒是下流得叫人面红耳赤。
发完火的江颂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商扶砚极其热衷于这种标记似的牙印。
甚至能因此获得远超承受阙值的快感,在情欲中崩溃得一塌糊涂。
他有些懊恼地松开,可下一秒就被商扶砚猛地按住后脑。
祂腰腹痉挛着剧烈发颤,喘着将自己的喉结抵在江颂唇边。
“乖宝,咬这里。”
第134章 引诱神明堕落的卑劣信徒24
急切的渴求让气氛瞬间暧昧起来。
正处在极端不安中的商扶砚急需确定江颂的存在, 无论用什么方式都好。
甚至咬断祂的脖颈都行。
对,咬断祂的脖颈……
像是吮咬猎物那般,撕开祂的血肉。
吃掉祂。
商扶砚因着自己的幻想兴奋到浑身发颤, 偏偏这个时候, 江颂又像是被引诱般, 先是用舌尖很轻很轻地舔了一下。
在商扶砚猛地屏息时, 他又极其恶劣的张嘴含住祂的喉结,齿间抵着皮肉,猝不及防地重重吮吻出痕迹——
“哈呃……”
那一瞬间,剧烈的刺激从尾椎骨直窜商扶砚头皮。
祂眼前都炸开了一阵白光, 瞳孔急剧收缩,呼吸高高吊起,面临彻底崩溃只差那么一点点之际,江颂忽然猝不及防地把祂推开。
这是个小小的报复。
商扶砚擅自主张拔掉他的情根, 强行圈养他的行为是很不可取的。
正常的爱情应该坦诚相待, 友好协商, 虽然之前和李缘在一起也没做到这样的标准,但江颂也花了些时间说服了自己。
可天有不测风云, 他好不容易把自己的伴侣掰上正路,又被商扶砚打乱了所有节奏。
李缘被关押静思崖,他做错了事情, 这是他该受的惩罚,江颂觉得不冤。
季桐把他养大,一向反对他恋爱,说是会有什么孽缘,所以又骗又哄地叫他喝了散情水,江颂抱以理解。
而商扶砚, 救了他一命,又好吃好喝细致入微地照顾他,这是抹不掉的恩情,再加上整个洪荒尊界都由祂一手创造,他的爱人,以及所有亲朋好友都依托着祂存在,承着祂的恩情。
若自己真因那被拔除掉的情根就对祂恨之入骨,这不是忘恩负义,恃宠而骄吗?
江颂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自己的确没受什么伤害,毕竟情根拔除他一点都不痛。
但代价也是有的,他丧失了对李缘的所有喜欢。
这对他的爱人不公平。
渡过发情期困扰的小妖怪理智而清晰的思考了一番,艰难地重新建立起那薄弱的忠贞。
没了情根也就这点麻烦,会变得散漫,对情欲坦荡而潇洒,来者不拒,去者不留。
江颂觉得不太好。
他不希望自己做一个负心汉。
内心忧愁的小妖怪轻轻叹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床榻上躬紧脊背,大汗淋漓的商扶砚。
祂痛苦难耐,重重喘着,缓了一下才从一片空白中扯回点思绪,湿红着眼尾瞥向江颂。
“颂颂……”
“……过来。”
商扶砚眸底沁着极重的情欲,看得江颂有些犯怵。
但同时心里面又有些小小的生气,觉得商扶砚擅自主张拔掉他的情根,理应受到惩罚。
于是他微微抿紧唇瓣,动作慢吞吞的摘掉自己的发带,捻在手中一步一步朝着商扶砚走去。
那一天,商扶砚尝到了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仔细思考了很多天,江颂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当负心汉。
虽然现在好像已经是了。
不过也是因为喝了散情水,又遇情根被拔,再加上发情期,重重因素叠加,江颂觉得自己的过错并不是很多。
他脑袋是有点笨,但却不会自寻苦恼,独揽过错,那是一种很不健康的心理状态,鸭鸭教过他的。
至于自己一团糟的感情生活,他也细细捋了一下,觉得当务之急是得和李缘坦白。
届时他如果生气,想要和他断绝关系,江颂也很理解,如果他不在乎这些,那江颂也愿意肩负起伴侣的责任。
事情讲究个先来后到,迟了一步的商扶砚自然得往后稍稍,当然,他觉得道尊心性摆在那儿,对于割舍一段关系也定是豁达的。
自觉严密谨慎的思考了一番,江颂在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决定和商扶砚坦白。
这是一个比较严肃的话题,但他不想气氛搞得很难过,所以费尽心思起了个大早,去外面挑了一朵最漂亮的月季花。
折之前他很礼貌的问了月季树,对方随着风摇晃,枝桠轻轻压至他面前,尖刺都缩了回去。
江颂眉眼沁着笑,慢吞吞地说了声“谢谢”。
站在窗前的商扶砚勾了勾唇角,敛回指尖上的灵力,目光痴痴的粘在江颂身上。
看着他捧着花回来,在茶厅中忙来忙去,甚至把自己最喜欢吃的草莓果干都堆了出来。
像是在迎接一个盛大的节日。
等布置好一切,他才飞奔着穿过小径,光影碎在他身上,叫他看起来像只会发光的开心猫猫。
商扶砚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心脏像是化在了糖水里。
祂站在原地,目光痴迷缱绻,等着江颂像往常那般扑到祂怀中。
可是没有。
江颂甚至连殿内都没踏足,站在长廊上与祂对视,笑得很是清朗干净。
“道尊,可以去趟茶厅吗?”
手臂已经微微抬起的商扶砚掩下心底的失望,挨近了之后注意到江颂的鞋沾了些灰。
这小妖怪向来爱干净整洁,停在这儿估计也只是不想弄脏地板而已。
商扶砚找到了原因,便没有再纠结这事,挨近江颂后想要牵他的手,但被躲开了。
“我手心有汗,不干净。”
江颂把手背在身后,笑得有些不自然,不等商扶砚开口,就自顾自地转身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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