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归途
太香了。
就是那干柴的鸡胸肉,让他剁着成了鸡肉泥,混着剩下的馒头搓成渣,放入鸡蛋液,做成麻将大小四四方方,下锅炸,成了‘上校鸡块’,撒上一点胡椒粉,或是沾蛋黄酱,都好吃。
汤显灵咔擦咔擦啃着炸鸡,有种回到了大学时候。
“好吃。”
蒋芸不喜欢吃炸的,喜欢吃宫保鸡丁,正用勺子挖了一勺与米饭拌在一起,一碗米吃的都差不多了。
汤显灵发现蒋芸喜好酸甜口,便说:“娘你是哪里人?”
“我?”蒋芸有些懵,反应了会,才像是听清五哥儿问的是什么问题,说:“我跟你爹是老乡,都是中都州,我家在华良府底下一个村,发大水淹了村子,我跟爹娘弟弟妹妹冲散了,一路跟着流民北上讨饭。”
汤显灵见蒋芸神色麻木起来,便知道蒋芸想起过往还是会疼,只是疼久了,人神色没什么大波动显得木讷,“娘,吃饭吧。”
流民北上,一路艰辛,那时候的蒋芸几经波折挣扎着生存。
汤显灵想到末世来临那一日,他前一晚还在宿舍打游戏,吃着外卖,会被游戏里队友垃圾操作气的红温,第二天醒来时,整个学校静悄悄。
植物疯长,遮天蔽日,天阴沉沉的没有太阳。
紧接着天气极寒,气温骤降,学校时不时传来咀嚼声,哀嚎求救声,短暂的划破天空,又平静下来。那几日他不知道怎么过来的,等他踉踉跄跄狼狈逃生跑出去时,昔日同学成了一具具冻白的尸体,或是挂在变异的树枝上,或是被变异动物啃噬干净。
太惨了。
汤显灵甩了下头,不去想那些日子,“阿娘,都过去了,现在有饭吃了,你尝口我炸的鸡块真不错。”
“好。”蒋芸也不去想了。
吃到嘴的食物才是真实的。汤显灵反复感受着美食,心情又雀跃起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骂了人、找到了证据、知道讼师费没想的那么贵,还吃到了美味的炸鸡。
痛快痛快。
吃过饭,安安静静的东屋响起咳嗽声,汤显灵撇了撇嘴,汤老头还能醒啊,“我去——”
前门响了。
“我去开门,应该是送牛乳的来了。”汤显灵改了口,揣着钱去了前面。
蒋芸去东屋照看丈夫。
汤显灵拿了牛乳,付了三文钱运送费,“不用,给我吧,劳你等一等,我给你桶。”
“欸,好,您请。”
汤显灵拿着牛乳到灶屋,先把牛乳折到干净的盆里,拎着空桶出去还人,说:“明个还是这个点,谢谢你了。”
关上门。
东屋老汤头骂人,反正就是那套说辞,汤显灵都懒得听,想了下,进灶屋给小砂锅上倒了两勺牛乳,慢慢的煮。没一会蒋芸进来找饭,“你爹饿了。”
“我留了一些——”汤显灵还没说完,就看蒋芸用宫保鸡丁汤汁给老汤头拌米饭。
汤显灵:……
这都是吃剩下的。
“你爹上次吃糖醋里脊汁儿拌饭,他吃的好。”蒋芸一边做一边说,“我给他拌点饭,还有些干了。”
汤显灵从蒋芸脸上看出来,蒋芸是真的觉得这样挺好的,并不是整老汤头,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笑了下,说:“我炉子上热牛乳,一会热好了,我给我爹端过去。”
无事献殷勤,他当然是想套一下老汤头家底了。
后半院租给李大娘一家三年,他看过契书,要是违约的话,一年赔对方五两银子,三年就是十五两,汤显灵不想自掏腰包付这个钱,本来就是汤父干的。
外加上人家租金四十五两,扣去半年费用,起码得还五十二两银子。
蒋芸一听,脸上都是笑,“好,你一会端去。”五哥儿还是在意他爹的,这般就好。
到了东屋,蒋芸先喂丈夫吃饭,“五哥儿真是孝顺孩子,你别骂他了,他心里盼着你好——”
“他是盼不得我——”死。汤父嘴一张,勺子送进来了,一口米堵住了话。
蒋芸觉得五哥儿很好,不想老汤老骂五哥儿,要是被外人听去了,说五哥儿不孝就不好了,因此一勺连着一勺喂饭。
汤父是骂人都没空,最后改成骂蒋芸不会喂饭。
“你要噎死我啊。”
蒋芸:“那我慢些,你刚说饿了,我怕你饿太久了。”
“他怎么不来?呵孝顺,他把汤家败光了,还骂到他老子我头上。”汤父还记得有一日五哥儿跟发疯一样轮着炒菜勺冲进来骂他。
蒋芸:“他给你热牛乳,定了些牛乳你喝了养身子。”
汤父嘟嘟囔囔没好话。
汤显灵端着牛乳到了,说:“娘你来吧,我手上没轻重,牛奶还有点烫。”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牛乳灌到老汤头鼻孔里。
蒋芸接了牛乳,继续给老汤喂。
“爹你药没——”汤显灵刚开了个口。
老汤头又让他滚,意思别想问他要一个铜板,买药都不行,肯定是借着买药钱打我钱的主意。
汤显灵:……真是窝里横,这么聪明怎么对着胡康那么听从信任?
“不买药那爹你没药吃,要死啊。”
“滚咳咳咳咳。”
“五哥儿你先出去。”蒋芸打圆场。
汤显灵啧了声出去了,他果然干不了太捧着阿谀奉承老汤头。于是便去厨房洗锅碗,又跟蒋芸招呼了声,拿了扁担去挑水。
天已经黑了,汤显灵倒不怕。
第二趟打水时,碰到了巷口那家人,有个大娘说:“五哥儿又打水?你真是勤快。”
“还好,家里要用。”汤显灵回应,他真是谁都认不出来。
那位大娘人挺好,说:“黑漆麻乌的你也不挑个灯笼,等会。”
“不用,我借着月亮能看得见。”汤显灵话还没说完,大娘进了自家院子,汤显灵赶紧喊:“大娘我先去打水,不聊了,我娘还在家等我。”
等他在井口打水中时,老远有位老太太手里挑着红灯笼过来了。
“呐,现在亮堂些,快打吧,刚黑乎乎的你也不怕掉水里。”老太太说。
汤显灵借着烛灯看清老太太脸,好像是上次说摘了槐花给他送过去那位——后来他从蒋芸那得知,槐花是公家的,坊间邻里要吃的话都能打,只是因为大槐树在巷口,赵家人离得近,每年打的话,赵家说他们来。
自然了,坊里有些厉害人家可不管赵家脸色,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赵家也不会说和拦,寻常的住户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赵家的。
“吃过饭了?没吃我家做了还剩些。”
汤显灵手里麻利干活,嘴上答:“吃过了。”他现在觉得,这位老太太才是‘无事献殷勤’,他有些害怕了。
早点打完早点撤。
“您留意脚下,我打完了先回了。”汤显灵扁担挑着两头水桶。
老太太就给他打灯,说:“我家还有些糖油饼——”
“我暮食做了炸鸡,吃多了有些油,现在不想吃太油的了。”汤显灵忙道。
老太太叹完:“这般啊。”又道:“你还费那么多油做炸货,要是想吃炸货了来我家。”
汤显灵:“呵呵,下次一定,我下次想吃了就去买。”
赶紧撒丫子跑路。
回到家,汤显灵见蒋芸在院子站着,一直盯铺子口,见是他松了口气,汤显灵拎着水桶先给水缸添满,才说:“娘,赵家生意不好吗?”
大晚上的一个老太太这么拉客人。
蒋芸脸上莫名其妙,还仔细想了下才说:“不知道,糖油饼贵些,你爹和我都不怎么吃,怎么了?”
“没事,那我改日尝尝。”汤显灵说。
崔大宝说过,五文钱一个的糖油饼,咬一口都是糖。
他现在吃饱了,并不馋,下次再去捧场。
“娘,水打完了,洗洗早点睡,我去把歇业挂上。”汤显灵去前头铺子挂歇业牌子,顺便把门锁上。
回来蒋芸还在院子。汤显灵:?
“你有话要跟我说?”
蒋芸点头,走近了,小声说:“我没跟你爹说你赚了多少钱,你想请讼师这钱动不得,你明日要是去药堂,拿着方子给你爹抓五服药回来,钱你爹给了。”
然后掏出了一小块银角子。
汤显灵估摸不来,“这个多少钱?”
“五钱银子,应当是够五服药钱。”
汤显灵:……
老汤头真是给钱给的寸,半点都不想他白花啊。
“你爹……也是怕咱们把钱花完了,回头年底铺子收商税没钱给。”蒋芸解释。
汤显灵懒得再计较,嫌费口舌,说:“知道了,我明日跑一趟,顺带还要采买,娘你缺什么?”
“我什么都不缺,你去吧,我留着看家。”
这日早早睡。
翌日天不亮。
崔家。
崔大宝睡得好好地眼睛突然睁开,一个打挺坐起来,旁边孙豆子被闹醒了,含糊说:“大宝,你要买朝食去了?”
“可不是,那个肉松面包你说好吃,我睡前还馋着,也不知道汤老板怎么做的,怎么那面包肉松越吃越好吃,勾人!”
孙豆子坐起来,给男人拿衣裳,说:“我一会照旧熬个粟米粥?”
“成,配着正合适。”
于是崔大宝摸黑拎着食篮出了家门,直奔汤五哥朝食铺子去了。天黑,崔大宝到了往墙角一扎,开始等,并没有看见门口挂着‘歇业’那块牌子。
等了一会,按照往常,汤老板得开门打水了,还有今个怎么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来?难不成都不爱吃肉松面包了?
不像不像。
崔大宝想到什么,狠劲拧了自己胳膊一把,疼的龇牙咧嘴,这就不是做梦,也不是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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