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务制爱情(兽人) 第40章

作者:黄河远上 标签: 年下 婚恋 人兽 生子 穿越重生

  眼前突然投下一大片阴影,有什么柔软温暖的东西覆上他的额头,在那里停顿了一秒。那力道不重,似乎怕碰坏了他,然而又不同于柳枝点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浓重感情。

  程远抬眼望着他,忽然开口道,“你记得这是什么么?”

  “……吻。”

  “那,什么是吻?”

  “是要和喜欢的人做的事。”索克尔一字一句,如同背书。

  “那你……”程远刚想说什么,又止住了。不能再说下去了,那样太矫情。

  索克尔望着雌性远去的身影,眼底情愫莫名。

  他今天守了一整天的岗。三支队伍的人都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不是还没有找到。索克尔回了房间,倒头便睡。他还得等着换下一班的岗……

  程远是被外面的哭号声惊醒的。一直在医室帮忙的凌柔猛地推开门,拉起程远便走。“快!去会议室!”

  出门的那一刻,程远不受控制的向洞外看去。那一幕,他在很多年后都记忆犹新。

  一匹狼冲向洞口的岗哨直取兽人咽喉,那浴血的猛虎仓皇躲闪,被生生撕咬下一块皮肉。痛苦的咆哮鼓动着他的耳膜,虎爪猛地拍下,脑浆迸裂,遍地狼藉。

  “走!”凌柔猛地一拽程远,向会议室奔去。

  会议室是位于山洞深处的一个巨大房间,此时两族的健康人都被紧急聚集在这里。孩子们缩在母父的怀里瑟瑟发抖。

  耶伦满脸是血的抬着一个兽人进来,凌柔连忙准备上药做伤口处理。

  “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耶伦抹了把脸,汗水和血迹混在一起,只有那双淡墨色的眼睛仍澄澈有神。他压低了嗓子在凌柔耳边道,“难办。最后一道岗也会有狼冲上来,千万不要出去,洞口现在很危险。”

  凌柔目光一紧,下手不小心重了。

  “能不能干!”宁洛突然出现在身后,压低嗓子呵斥道。

  凌柔抿唇,手上速度加快。

  “所有雌性都在这儿么?”宁洛环视一圈问道。

  “都在这儿。除了……慕礼。”

  “他?”宁洛突然笑了一下。“不用管他。他皮实着呢。”

  慕礼确实活得好好的。他站在北洞口处,背上一个箭筒,手中一挽弓,大马金刀的立在那里,竟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嗖嗖嗖——三支利箭一齐升空,直穿了一匹狼的头、胸、腹。它死不瞑目的瞪大眼睛——原本下一面它的牙齿就可以刺穿那个背对他的兽人的脖子。

  宁洛冲向南洞口,在出山洞的那一瞬间,他余光看见了一个灰色的影子。

  毫无迟疑的,他抽出腰间短刀,猛地掷出。短刀插进狼首眉间,半天才有血隐隐渗出。

  凌柔看着倒在那里的尸体,浑身一凉。

  “愣着干什么!”宁洛抛给人一张弓,接着从背后筒里抽了只箭,蓄力拉满了弓。

  那支箭化身寒芒,破空而出,直插狼腹。

  “我……我还没练好。”凌柔握着弓,却没有拉开。

  他确实练了很久了,那怕隔着很远,在光线幽暗的情况下也能正中靶心。但他还没有实战过,他不怕射不中,却怕误伤自己人。

  “对着靶子练永远练不好。”宁洛再次蓄力、射出。“只有见了血,你才能真正认真起来。”

  “看见那儿了么?”宁洛扬扬头,在他示意的方向,一个白色的身影翻跃着,不够孔武,却足够勇敢。“你不拉开弓,就永远只能躲在他后面,成为一个累赘。”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我终究没有能在寒假,完结。

  保证不坑,争取一周四更。

第61章 血夜

  耶伦在狼群中艰难的挣扎着。

  他在力量上远远不及其他兽人,只能努力在技巧上见长。有好几次,当他同时被三四匹狼围住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应接不暇,毫无招架之力,唯有躲闪。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参加战斗。

  毫无预警,毫无准备,他完全是被索克尔从床上拖起来扔到狼群堆里的。

  漫山遍野的灰黑色,漫山遍野的利齿寒芒。他根本不害怕,也来不及害怕。通往洞口的路就在这里,守不住,里面的孩子和雌性全都活不成。

  守卫部落的安宁是每一个兽人的责任,这是他们从觉醒的那一刻就烙印在血液里的义务。

  他不是害怕,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在担心一个人,可是现下的情况,让他想明白那个人是谁的时间都没有。

  “糟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凌厉的风扑向他的后背,但他完全没有机会躲闪,左侧巨狼的利齿已至面前,他只能选择保命未上,生生挨了那一爪。

  然而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北风呼啸的山林里,连最后的哀嚎也没能传出米酒扼杀在了喉咙里。

  扭身将那匹狼拍飞,耶伦转过头向洞口望去。那里有一个清瘦的身影,双手持箭,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这是一场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战斗。他们早知道寻药的队伍出发,部落里守卫力量降低,最应严加防守。然而夜色使他们放松了警惕,他们没有迎到采药归来的同伴,却迎来了墨绿的眼瞳。

  原始的战斗,没有那么想象中的厮杀壮烈。所有的嚎叫与鲜血,都被浓浓的夜色所掩盖。血腥味融进雪里,又渗入土地。敌人从四面八方而来,避无可避,只能迎难而上。有些被撕碎了腹部,当场毙命,有的重伤在身,被同伴拼命护着送到了医室,生死未卜。

  洞外的快节奏战斗,在洞内被无限延长。没有战斗力的雌性们只能焦急的等待着,期盼一个安然无恙的消息。斯蒙的衣服早就被血迹染得斑斑驳驳,在一片火红之中浸了浓郁的黑。

  程远被紧急调来了医室,血腥气充斥了他的鼻腔。他下意识的辨认每一个来人,一面希望快点见到那个人,一面又希望来的人不是他。

  “想什么呢!”斯蒙低声喝了一句。

  程远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药撒了大半。

  “抱歉!”他手忙脚乱的敷好药,兽人忍痛的喘息让他心慌。

  “别想了,他不会有事的。”斯蒙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也不会有事的。

  张口,合上,甩头。一匹妄想跃上石阶的狼被狠狠甩在里地上,脆弱的腹部被一脚踏上,顿时再难翻身。

  祭司的祈祷,对于索克尔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用。狼族好像盯上了他,不要命一般向他围攻过来。他守着最下面的第四道岗,不敢放松半分。

  或许他是全族最优秀的勇士之一,然而面对着如此多的敌人,终究免不了背水一战。

  部落里的兽人已经不多了,他退下了,没人能替他。他身上的毛发已被血水浸湿,又在寒风中冻成细小的冰渣。他知道自己受伤了,胸口处被那匹灰狼偷袭,也许皮开肉绽,也许深可见骨。

  “索克尔,快回去吧!”雷欧努力的靠近他,想要为他分担一部分压力。

  虽然他自己也是腹背受敌。

  回答他的,是一声响彻山林的虎啸。

  这一夜,血水在暗淡的月光下模糊成浓郁的黑,两族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战斗着,或许有的偏技巧,有的重力量,然而一定相同的,是守护部落的心。

  狼族来的突然,退的也干脆。他们好像并不准备在今夜决一死战,杀的利落,退的也毫不犹豫。

  那声从遥远处传来的狼嚎预示着鸣金收兵。兽人们却好像杀红了眼,奋力扑向最近的敌人,咬死了不肯放松,生生将其扼至窒息。

  “不能追!”这话是雷欧代索克尔喊出去的。索克尔的喘息急切,却不敢大口呼吸,直到此时,痛觉才重新占据了他的大脑,提醒他的伤痕累累。

  宁洛带着面部僵硬的凌柔回来,衣角处溅了血,融到黑色布料上,看不真切。

  “准备。”

  宁洛的指示简短,然而在他开口之前,凌柔已经走向了药匣子。他的脑子里还留存着寒冬的冷意,那一声声凄厉嚎叫都被揉进风里,扯成一种让人无法喘息的压力。

  有些兽人甚至都没有精力再变回人形,他们步履迟缓的回来,沿途是一路的暗红,哪怕是寒冬的低温都抑制不住那浓浓的血腥气。

  程远在洞口的角落盯着每一个进来的兽人。他至今都分不清兽型时的兽人。每进来一个人,他都要想一次,“是他么?”

  心脏跳动的比哪一次都要剧烈,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安,这种不暗像乌云一样笼罩了他的所有思绪。

  当那个身影出现,哪怕被血水污秽遮住了面容,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程远下意识的跑到了那人的面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然而往常总是耐心待他的人今日却似乎并不想多言。青年只低头看了他一眼,就绕过他布置伤员。

  程远在原地怔了两秒,浑身的血液都好像涌上了大脑,双手僵的发麻。身后传来帕尼唤他的声音,叫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回应。

  盆里的水一遍遍被染红,又被人重新换好。发出痛呼的人是幸运的,因为还有很多人,连出声都做不到。

  在生死面前,他们只能救最有希望的,那些只剩下微弱喘息的兽人连药都服不下,只能上些药,尽人事听天命。

  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受了伤,包括耶伦。从右肩到腰左侧,三道抓痕划开皮肉,血肉翻绽出来,在白皙光洁的背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动手吧,没事。”耶伦背对着凌柔说道。

  凌柔知道,这伤对于兽人来说不会致命,但他的手还是紧张的发抖。

  “疼也忍着。”他这样说着,受伤的动作却轻如细雪。

  所有的伤员都安顿好,已经是次日清晨了。还有能力的兽人们返回山脚,沉默的将同伴们已经僵硬的遗体抬回来。他们没有墓地,只能就近埋在后山的一颗大树下,连最简单的仪式都没有。那些没有盼回亲人的人们哭着唤着,却也唤不醒一个永远长眠的人。他们甚至都没有时间道别,因为谁也不知道,狼族的下一次突如其来,会是在什么时候。

  “索克尔,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族长关切的看看他,摇摇头,“快去休息吧,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

  索克尔还想要坚持一下,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双脚像是踩在棉花上找不到着力点,脑子昏昏沉沉的连连声音都听不真切。他勉强点点头,往房间的方向走。

  “索克尔。”程远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唤了他一声,声音颤抖着带着些试探。

  索克尔紧紧蹙起了眉头。他的雌性肯定是吓坏了,自己却还没有安慰他,是他的失职。他想要伸手摸摸雌性的脸,拉过他在怀里,再拍一拍他的背。他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天,外面的雷声特别大,闪电亮的能把整个天空照得亮如白昼。就那一次,他的母父把他抱在怀里,告诉他,不要怕。

  后来……

  索克尔努力把那个暴雨如注的雨夜记忆挤出脑海,然而他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身上冷的厉害,他撕心裂肺的叫着他的母父,而那个人却只看了他一眼,然后反锁上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

  “索克尔?”程远以为他不耐烦,定了定神还是继续劝着,“只有你没有检查了。兽人的愈合力虽然好,但也不是什么都能靠自己养好的。你去看一下……”

  雌性的话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索克尔觉得自己的状态似乎不太好,但他又不希望让自己的雌性——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担心自己的人——担心自己,那是一个兽人的义务。他想要回到房间里,等自己状态好一点,或者找其他同伴……

  他这样想着,向房间的方向迈开步子,却脚下虚浮。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他听见他的雌性惊恐的喊着他的名字,却看不清雌性的面容……

  “这么重的伤怎么没人看着他!”

  宁洛气到手都在颤抖,双眼通红的咆哮着,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怒火波及到周围所有的人。

  但是没有人对此表示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