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衣若雪
段情跟小红韩愈秦邵他们宣布他找了两份家教,大三需要实习了,他闲着没事也找了两份家教。
小红先问的:“你最近课不多了?”
段情点了点头:“恩,大三的课已经很少了,只有上午的课了,下午只有周五去工地实习的课。”小红叹口气不知道怎么给他钱,小孩子谁的钱都不要,无论是段暄的还是段靖远的,他都不要,宁愿去工作都不要,小红也没有任何办法了。她太了解小孩的脾气。
韩愈没有发表意见,他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上位段情骄傲,是个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秦邵笑着问他:“你找了份什么工作?”段情咳了声知道也瞒不住他也就干脆的说了:“两份英语家教。”秦邵继续问:“几点的,全天吗?”段情摇了摇头:“不是,有两个小孩的是周一到周四的下午4点到6点,另一个是周六一个上午,周末一个上午。”出乎段情的意料,秦邵没有反对只是轻轻地问他:“累不累?”
段情看他不反对心里好受多了,这毕竟是他的事,是他的工作,他也想找个人认可的,段情笑了:“不累。”秦邵笑笑:“行,你的英语终于有用武之地了。恩,要不英语六级证书多浪费啊,摆在家里看的我很有压力!”这个没出息的混蛋!段情不理他了。他还没有打击他呢,他的家教一个小时是40块钱。他一上午跟他累死累活干一天一样的价钱!
段情的时间安排的挺好,两份家教时间不冲突,也不与他的课程冲突,应该是正正好,每天下午他能跟秦邵一起到家门口,周五的时候就在工地上等着秦邵一起下班,等待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小孩子的作业他就给批一下,越来越有老师的摸样了。他也很满意他自己目前的状况,学习上比较顺心,工作也算顺心。一切都很平和, 恩,他哥哥段暄跟秦烨华一起经常来,他父亲段靖远始终没有来,段情勾勾嘴角,没来好。他真的不想见他。也许是他太在乎段靖远所以不会轻易原谅他。
他的家人没有来打扰,秦邵的竟然也没有,秦夫人不知道是找不到还是什么原因,总之没有来过,秦家洛也没有来过,段情有在工地上见过他,远远地看过他,秦邵每一次见他的父亲都没有打过招呼,把他的安全帽往下一压,拉着他往一边站站。段情看着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秦邵,要不要去打个招呼?”秦邵把他手上的灰往他脸上摸摸,段情闹了:“我跟你说的是真话,那个,我没有不让你见他。”秦邵笑笑:“我也说的是真的,不想见他。”段情看看他手上的灰有些难受,秦邵学东西挺快的,两个月抹灰已经学会了,这个工作挣钱,是个大工,一天200。秦邵说这个工作是技术活,不累还挣钱多,说如今这个社会还是有技术了好啊!他每次说的都嬉皮笑脸,段情都拿他没有办法了,说他是执着也不对,说他好学也不对,他总是将所有的事都往好的一方面想,每件事都实心实意的去做,这让段情不知道如何劝他,这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秦邵掐掐他的脸:“我很帅?帅呆了?”段情看了他一眼,很帅,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白的是泥灰,黑的是脸,秦邵终于彻底的晒黑了。段情切了声:“帅呆了。”秦邵吊儿郎当的:“我觉得也是,你都看我看呆了。”段情嗤笑:“我不是看你,我是看他们。他走了。”秦邵转过头来看了看:“恩。我们也走吧。你去洗洗脸继续去上课,我继续盖大厦!”
段情一边走一边说:“那你在上面小心点。”秦邵揽着他:“放心好了,我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飞檐走壁无所不能。”段情无语了,不跟他说了,秦邵就揽着他去洗手洗脸。秦家洛上车前回了头,远远的看着他们兄弟二人。
第89章
阳光耀眼,眼睛都有点疼,秦家洛低了下头叹了口气,欧阳雪轻声的说:“董事长,秦少爷还是不愿意跟我们回去。”秦家洛轻轻地恩了声:“磨练下也好,知道吃苦就好。”秦家洛借着安慰欧阳雪来安慰他自己,秦邵那个脾气他也弄不了,给他钱他又不要,又不能逼,真是拿他没办法。
欧阳雪也轻轻地叹了口气很温柔:“董事长,我们上车吧。段董事长还在车里。”
秦家洛顿了下才点了点头坐进了车里,车里果然坐着段靖远,只是段靖远的眼神跟他一样,只是看着窗外。秦家洛没有说话,欧阳雪给他关上车门后坐到了前面也没有说话,司机也没有开车,几个人在车里坐着,一直看到秦邵段情两兄弟走远,再也看不见,秦家洛表情已经恢复了,吩咐前面欧阳雪:“去年展。茶叶博览会。”段靖远没有说话,神情压抑。秦家洛替他做了决定。
秋茶已过,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茶叶博览会,只是今年的段靖远再也没有心情去外地参展了,不仅没心情,今年所有的生意都没有心情了。当然,他有没有心情都不影响生意,段家的生意一直都很好,段靖远算是个商业奇才,就连秦家洛也不得不佩服,他聪明,当年段家老爷子教授的时候教的他们两人,刚开始是他撑着,段靖远不怎么管,等他离开段家,段靖远竟然也接的上来。秦家洛每一次都想帮他,被他自己不要命的工作挡下了,他只好默默的在他身后帮忙,帮他茶叶展销,帮他打通出口这一块,给他开方便之路,可是就是这样,段靖远依旧很忙,更忙,几乎没日没夜亲身示范,于是秦家洛明白他就是想让自己忙一点,不想让他帮忙。
秦家洛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段靖远坐的端端正正,也许是有欧阳雪在,他坐的端端正正,脸上表情冷静,秦家洛心里不是滋味,尴尬也肯定有的,他是偶遇段靖远的,他没有想过段靖远会一个人在工地上站着,也不靠近也没有人跟随。秦家洛收回了目光心里却很难受,到底该怎么样才能打破两个人的僵局啊。
茶博会很大,在展览中心,秦家洛跟他直接到了顶层。业界人士看见他们两个一起来都迎了上来:“哎呀,秦董,段董,你们两个终于来了啊。这品茶会就单等两位了。”秦家洛跟段靖远笑笑,分别跟几个寒暄。他们一起出席似乎是很正常,人家是儿女秦家,秦段两家联姻那是几百年前都知道的,所以对两人一起来都格外的巴结,没办法,秦氏房地产跟段氏集团联合起来是不能小看的。
两个人跟这些人寒暄了一个小时,茶博会才算是正式开始,这是必须要来的,每年的茶叶评比段家是在第一位的,他这个当家的是必须要来的。评完了就是吃饭,喝酒,段靖远喝了不少,他在商业应酬这一块无可挑剔,他的骄傲不是吹出来的,他的固执也确实起了作用,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所以段氏集团确实是实力雄厚。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秦家洛事先就把欧阳雪等人都打发走了,他喝的还行所以自己开着车:“我们去吃点饭吧,你晚上都没有怎么吃饭。”段靖远看着车窗外:“回家。”秦家洛笑笑:“我跟弟妹说了,你这么晚再回去她又要忙。”段靖远这才看了他一眼:“秦家洛,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秦家洛开着车没回头话还是很平和:“我只是想带你吃点饭。”段靖远成熟多了,要是在以前早爬过来了,此刻只是强调了一遍:“把我送到前面路口,要不就停车。”语气没有过分的激烈,是累透了。秦家洛心里也有些苦涩,段靖远这一年多瘦了,也累了。还是不愿意见自己,如果不是为了看看幼棠,他还是不会跟自己一起。这样的固执秦家洛心里难受,心疼占了多数。
秦家洛又说了一遍:“就到前面的秀水山庄,”段靖远听着这个名愣了下,秦家洛看了他一眼声音很柔和:“你还记得吗,我们两个以前常去那里玩水,抓鱼。然后烤着吃。”段靖远没有回话可是也不再要下车,他其实也不想回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想回家了,回到家里看着段暄不知道说什么,看见他的妻子更不知道说什么,三个人坐在一起常常是面面相觑,一个电视台从头播到尾,突兀的广告让人心烦。少了段情接二连三的换台,段家的电视机都要生灰了。段靖远心里难受也不好表现出来,于是渐渐的回家晚了。
秦家洛看他看窗外神情寂寥温声笑道:“那个地方现在已经建起了各种各样的商铺,原先的秀水哇填平了,我也只好买了一处铺子留住了这个名。”
说话间已经到了这里,这里果然是商铺林立了,已经看不到水面了,这里是西湖的延伸,周围都是商铺,秀水山庄是个八角楼的养子,比其他的商铺要高一点,上面挂这古色古香的牌子,黑色的隶书,秀水山庄四个字在灯光的渲染下闪着一层柔和的墨韵。秦家洛站在他身边看他,段靖远的脸上也柔和下来,秦家洛接着黑夜使劲的看了好几眼,段靖远没看见只是说了声:“不是说吃饭吗?走啊。”有些事情是需要说清楚的。秦家洛笑笑:“好,走。”
秀水山庄这个名还是符合意境的,因为打开窗户外面就是湖,在一层月光下波光粼粼。段靖远站在窗前往外看,他有很多年不来这里了,有很多事,与秦家洛有关的事都让他刻意的忘记了。他不想去想那些事,一旦想起来就忘不掉,割不掉,挖了心都觉得疼。段靖远手摁了下雕花的木窗户,窗户打磨的平滑,段靖远心里疼无处可放。
14年,他跟秦家洛一起生活过14年啊,不管是好是坏,都是刻在他生命里永恒的烙印。无论时间怎么变化,无论沧海桑田,那些烙印始终抹不掉。越是忘记不了他就越想逼着自己忘掉。越忘记不掉就越难受。越难受就越觉得他对不起他的妻子,对不起他的儿子段暄,有了段情后这种愧疚就更加了一层。
呵,从孩子显怀之后他就躲了起来,借着出差的机会躲了起来,一躲8个月,幼棠3个月了,再也躲不下去了,他家老爷子病重,要他回去,他一直以为是骗他的,跟他置气,不想回去,却没有想到是真的,老爷子病重,他失踪了8个月,把他生生气病了。他回到家后没来得及忏悔,他老爹也没有给他弥补的机会, 3个月后撒手人去,死前抓着他的手不肯闭眼睛!他知道他的意思,知道他说不出的话是什么,要保住段家,要他堂堂正正做一个男人,要他不要给段家抹黑,要他对得起段家这个门楣。
段靖远使劲的咬了咬舌尖,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惩罚他,惩罚他错了一次又一次,惩罚他失去了一个又一个至亲的人。他只是从那一刻明白,他跟秦家洛真的毫无关系了,他先对不起他,害他妻儿丧命,所以他得了报应,家破人亡。怨不得任何人,是他自己报应。
段家老爷子的去世就像段家失了主心骨,呵呵,确实是,他爹不在了,他什么都不是。老爷子死了,段家又赶上大旱,茶叶产量骤减,算是祸不单行。那一年很痛苦,他也不知道怎么过的,幼棠抱回家后他抱了没有几次,抱得多了,段夫人不高兴,他明白,看看自己怀里的孩子再看着另外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儿子,他心里难受,不能面对自己的儿子也无法面对他的夫人,更是无法跟她解释这个孩子的出身,他长的太想他,想跟她说是捡来的是不行了,不能说他是捡的,更不能说他是自己生的,那除了这些就只剩下他是自己跟别的女人生的了。
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小孩子跟后妈的关系,好在段夫人竟然没有责备他,竟然愿意帮他养这个孩子。他心里感激,感激的同时更加的愧疚。段靖远想不下去了,他那个时候就是那么放心的把孩子交给了他的夫人。然后他就开始忙,忙段老爷子的丧事,忙他们段家的产业,忙着打消那些落井下石等着看他笑话的人!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上班,每天都披星挂月的回去,哈哈,回去了孩子都睡了,就不用他去看了,说什么怕打扰他休息,哈哈,真是混账,混账!只不过是偷懒罢了,只不过是没上心罢了!他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多关心关心!现在终于轮到他报应了,报应了。幼棠走了,他终于清净了,活该!他走了,你心里真是好受啊!!!段靖远你终于满意了!!段靖远看着外面笑了下,自己真是报应啊,活该啊!幼棠啊,我知道错了,我想你了。段靖远使劲的抠着木窗户,心里又痛又悔。
秦家洛接过了服务生手里的托盘让服务生退下去了,把饭菜布置好了,喊他过来,段靖远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回头坐下,两个人坐的是个檀香水榭桌,桌子小,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挨着挺近,就跟那些年一样,秦家洛把筷子抵到他手里:“这里的小菜都是你以前喜欢吃的。你试试有没有变口味。”段靖远碍着尝了一遍,味道是以前的味道,口里却苦涩的很,比茶叶还苦,段靖远一点一点的吃。
秦家洛看着他咽的痛苦,笑了下:“慢点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你晚上只喝酒没吃东西。”段靖远吃完了放下了筷子抬头:“秦家洛,我,知道这么些年多亏了你,我们段家多亏了你。我也知道你在暗中的帮忙,所以,谢谢你,这么些年,谢谢你。”段靖远盯着秦家洛后面的一盆兰花笑:“这些年,我也做错了很多事,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我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偏执,不可理喻,所以多有得罪之处,对不起。”他不看秦家洛,只是径自的说,像是要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错了的他道歉,感激的他道谢,说完了就会把他们俩的关系彻底的堵死。
段靖远第一次跟他道歉,第一次说感谢他的话,却让秦家洛分外的难受,他宁愿段靖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也不愿意他跟自己说这些客气到不能再客气的话,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啊!
段靖远却没有管他如何想,他只是径自的说着他自己的,第一次毫无防备,第一次毫无顾忌只是想说出来,就想说出来会好受点。就想说出来,他以后再也不用管他,以后就会离他远远的。他真的一点都不想靠近秦家洛,他都已经躲他20多年了,不差剩下的年月了。遇到秦家洛是他活该,负了人家是他混账,人家替他挡酒他不领情,害得人家有了私生子,有了别的女人。他有了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孩子没了,女人也没了,自己真是活该,去火上浇油说他活该。
段靖远一边想一边笑,自己这样的人真是没有了吧,俗话说的好恶有恶报,果然他报应了,被他强上,还有了个孩子。孩子打不掉,他也不知道怎么生,一日一日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大起来,又怕又羞耻,又懊恨!哈哈活该!活该!他这么一个要面子的人竟然有了这种事,果然是报应,活该!
果然是活该,他生的时候难产。是啊,怎么能不难产,幼棠8斤重,太大了,没法生啊。那个时候剖腹产在国内那么的稀少。他生了一天一夜生不下来,到了最后没有办法了陈决明给他做了手术。这种迫不得已选择的手术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哈哈,活该,真是活该,要是那个时候死了就好了。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祸害遗千年,他又活下来了。藏着一道永远都消退不了的伤疤活下来了。算他报应吧,算他恶有恶报,怪不得别人。段靖远强制性的跟秦家洛道歉,不想看他只好对着那盆兰花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他跟他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他除了跟他道歉再也没有别的话说了。他们之间现在除了道歉也真的没有话说了。感情估计都磨没了吧。段靖远自己心里笑笑,还有什么呢,自己当年那点吃醋恶言恶语害了自己。再说秦家洛出入哪里都会带着欧阳雪,尽管他说的是替身,可是这么多年的感情总是抹不掉的。他也是没有想到会在工地遇到他们,要不是不好解释他不会跟他一起回来的。不会把人家拆散的。段靖远开始喝茶,茶真的是个好东西,越苦越好喝。
秦家洛顿了好久才笑出来:“好了,靖远,我知道你不是想这么打击我的。过去的我们不说了,你没有错,要错也是我错。”段靖远只是笑了下没有抬头,秦家洛也笑笑说的话却让人一点都笑不出来:“我那天说错了,不该那么说你。不该说你心狠,其实,是我心狠。你说的对,是我利用用你,骗了你。是你救了我,让我住在段家,我利用段家这个挡箭牌保住了生命,甚至于,报了仇…”段靖远看着杯子里的茶叶一动都没有动。
秦家洛看着他很难受:“我为了漂白秦帮娶了秦夫人。是我自己愿意娶的。与你无关。”段靖远心里疼了下,秦家洛,你原来也会在别人心上捅刀子。呵呵,这么多年啊,我一直不知道以什么脸面对秦夫人,觉得对不起他们姐妹,秦邵我当了半个儿子,他不愿意回家我让他在我段家出入自如,然后他就把我儿子勾走了。段靖远想想段情把剩下的茶都喝了,一片飘着的茶叶让他喝到了嘴里,嚼了嚼,苦涩的滋味怎么也消不掉,是他的错啊,他怎么就那么粗心啊,看不出两个小孩之间的关系,他们两个关系好了,他还在想他们是血缘,打断骨头连着筋。
段靖远听着难受,秦家洛更讲不下去,他请他吃饭不是为了说这些不愉快的过去的,不是想说这些的。他们都快50了,相互折磨了20多年,难道还没有折磨够吗!难道还要在彼此捅刀子吗!!
秦家洛停了一会,段靖远抬头看了看他,看他不说了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谢谢你请我吃饭。”
秦家洛也站了起来:“靖远,我还有话想跟你说。”段靖远背对着他笑笑:“秦董,我们以后还是儿女亲家。所以不该说的就别说了。”秦家洛又喊了声:“靖远,我只是想跟你说:段家于我有养育之恩,我是段家人。我一直把自己当成段家人。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人,血浓于水的亲人。所以帮助你的那些是我应该的,你不要有心里负担。”段靖远没有回头,秦家洛笑笑:“无论多少年,都不会变。无论多少年,我都会应该站在你这一边。无论多少年,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段靖远一直背对着他,秦家洛笑笑,知道必须要把话说透,要不他一辈子都心里难安。段靖远是他的爱人,他这一生唯一的爱过的人,他比谁都了解他,了解他那别扭固执的性格。这些年因为对段夫人跟段暄的愧疚把他压了这么多年,这24年他没有哪一天真正的开心过。那天段暄身体好了,他开心了,开心过了头,急着要当场宣布段暄的地位,以至于不惜牺牲他的亲生儿子幼棠。就跟不惜牺牲他自己一样。明明不喜欢那样的感情的,却让自己尽心尽力的坚持了这么些年。
这么些年啊,是自己混账,这么多年,他看着他自己苦苦支持,段家老爷子没了,他也倔强的自己撑着。什么都要出人头地,什么都想要做的最好,什么都要面子,这样一个人当初跟了自己那么些年啊。 从17岁跟自己睡,睡到20岁。4年啊,不是没有读过孔孟书,读的最多的就是这些,段家那么根深蒂固的家教啊。他还愿意跟着自己,愿意躺自己身下,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的出身,没有嫌弃自己不过是他的一个跟班。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有好吃的从来没有忘记过给自己留着。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初不顾别人拦截救了自己,就该明白他不愿意看着自己杀人……段家待下人一直都很好,对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人都很好……
自己是混账,不过是后悔自己没有把人抢过来而恨了他这么多年,甚至找了个替身来恶心他。不怨他说那么难听话,这么多年,他没有看过幼棠,生他的时候他没有照顾一天,他躲自己躲的远远地。生完了,长大了,19年了,他没有照顾过,他甚至想不出他这么骄傲的人是怎么偷着藏着把他生下来的……自己妄自称是最了解他的人,可是临到头了确实伤他最深的人。
秦家洛努力的平复了下,段靖远竟然没有走,是想听他说下去吧。秦家洛心里暖和了下,秦家洛离开了坐席走到了他身前:“靖远,你放心,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不会让你为难,你的家庭我知道你很在意,所以不会逼你做什么决定,你依旧是段暄的好父亲,依旧是一个好丈夫。我说的跟你在一起就是跟以前一样,为你扫平所有的路,给你你要的任何的支持,会照顾好幼棠,我会保护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也不会让别人知道。 至于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你也看到了,很好,他们过得很好。所以,你放心吧。我跟你保证:他们两个会好好地过一辈子。你相信我,相信我最后一次,你把我当成亲人就好。还跟以前一样就好。我只是能看着你就好,能跟你一个城市就好,只是这个样,再别无所求。”
秦家洛知道段靖远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能够公开的,不管有没有机会都不能,他们两个现在的身份不能够有这样的关系。其实早就定了的,他说出来就只是想说出来,他很多年就想说的。
段靖远没有回头,只是嘴角扯了下:“但愿秦董说话算话。”他现在越发的不了解秦家洛,不了解他为什么什么都说的那么好听。不,应该是他现在老了,听不了他这些好话了。秦家洛没有变,是他自己变了。是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类人,他不是秦家洛,秦家洛也不会了解他,就跟当初有了幼棠的时候,秦家洛很高兴,而他很痛苦。秦家洛不了解他有多么痛苦,一个男人能怀孕是多么异类,一个男人生孩子有多麽痛苦,多么不容于世。他有的只是高兴,高兴他能给他生个孩子。呵呵,段靖远自己笑了笑。时间把两个人切割成了无数片,早已凑不成原先的摸样了。
秦家洛没有想过他这么的低姿态了,为什么段靖远连头都不肯回。他还想说什么,段靖远轻轻的笑了:“秦董,明年烨华毕业了跟语棠结婚。”秦家洛一时不解愣住了,段靖远接着说:“幼棠跟烨霖的关系既然已经确定了,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段靖远说不出什么滋味来,他自己的经历让他深深的怕了生孩子,他千方百计的让两个儿子远离这些。他把两个小孩深深的藏在家里,剥夺了他们的自由,以为会躲得过去,却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这样了。段靖远顿了下才说道:“他们两个也许哪一天会被人家知道。所以,我们两家的婚姻算是定下来。我段家能有秦家这样的姻亲是我段家的荣幸。”秦家洛默默的看着他心里不难受是假的,不光他清楚,段靖远比他还清楚,他们之间原来不仅时间是隔阂,所有的一切都是隔阂。
段靖远说完之后就大踏步的走出去了。走到了外面却看到了在外面等着的欧阳雪,段靖远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那么好使,这个女人其实很低调,站在一边等着。欧阳雪看见他出来仓促的笑了:“段董事长。”段靖远也笑了下:“秦董事长在上面。”
欧阳雪有些局促:“我,有个着急的文档要他签。”她是不放心秦家洛,秦家洛一定喝了酒,喝了酒一定会难受。段靖远笑笑:“好,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