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世华裳
祁杨断然道:“那不是小真。”
莫惑刚要赞同就见风雨楼的人从前方跑过来,告诉他领头的黑衣人武功虽好,但不像是先前埋伏过他们的毒怪。与此同时,卫玄也收到了小燕镇传来的消息,说是通往青古镇的某片树林里忽然多了不少人,正沿河翻着什么,像是在找东西。
卫玄道:“咱们的人察觉到动静凑近了一点,发现对方的目光有些呆滞,看着很像傀儡。”
莫惑问:“有毒怪的影子么?”
卫玄摇头:“没见着。”
莫惑脑中快速闪过一个模糊的猜测,扫见对方开始用人质做要挟与钟离昊等人遥遥对峙,便策马上前,淡淡道:“他不是小真。”
钟离昊的神色并未放松,低声道:“身影像小志。”
莫惑看出毒怪这是在调虎离山,见对方正渐渐被他们逼入林间的迷踪阵,便暂时压下心里的不安,先与钟离昊几人联手救下钟离志,解开了他的穴道。
“二哥——!”钟离志方才差点被剁,吓得小脸煞白,尤其之前还担惊受怕地被关了二十多天,此刻见到亲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住钟离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钟离昊没嫌弃他,伸手拍拍背,原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安抚好,却见他自己吸吸鼻子松开了手,不禁有点欣慰,心想出去一段时间也不是没有长进,打量一眼:“受伤了么?”
“……没有,”钟离志胡乱地抹把泪,抽噎道,“你们快、快救少主和无冤他们吧。”
莫惑能耐着脾气先救人便是想知道祁真的情况,问道:“他们在哪?毒怪人呢?他让你易容成小真的样子没说什么?”
“嗯,我也不知他要干什么。”钟离志努力回忆,将临走前扫见的一点画面告诉他们,觉得印桃似乎正在给少主易容,只是不知具体要易容成谁。
“对了,我在路上还听见他们说埋了火药,”他惊悚地左右看看,“不是这里吧?”
话音一落,邵沉希也在抓到的人的嘴里套出了话,告诉他们追霞山埋有火药,至于毒怪的去向,那些人都不清楚,只说出门前毒怪还没走。
莫惑微微眯眼,只觉之前模糊的猜测瞬间清晰——毒怪会弄个假的祁真约他们出来,肯定打算偷偷转去别处,自然越悄无声息越好,应该不会弄出其他动静来误导他们,尤其还事先在追霞山设了圈套,因此小燕镇那边的情况不太可能是故布疑云。
既然不是骗他们玩,那就是真出了事,搞不好便和小真有关。
在河岸找东西……他的神色微变,立刻道:“跟我走!”
傀儡与桃苑的人几乎都被困于林间的迷踪阵,需要逐一抓住绑起来。无情门与沧澜宫的人便留下善后,其他人听完莫惑的推测则急忙跟着他赶往小燕镇。
由于有两条路,而凤随心在其中一条上,莫惑为了以防万一便去了另外一条。邵沉希担心凤随心,将这里的事扔给手下,也跟着走了。
天气逐渐转阴,早晨还能见到几缕阳光,此刻却越来越淡,地面几乎看不见树叶的投影。一声闷响忽然自林间响起,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狠狠撞上树,砸了下来,昏死过去。
凤随心笑得锐气而张扬,将人一掌拍飞后对着毒怪直冲而去。毒怪神色阴狠,冷冷道了声找死,迅速迎上前。
“小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有空放大话不如省点力气,兴许能在我手里多撑几招。”凤随心轻巧地躲过他的掌风,手指成爪,直逼他的肩膀。毒怪猛地一闪,瞬时只见剑光乍起,问剑宗的高手斜刺里飞来,直指凤随心的咽喉。
凤随心轻笑一声,右脚简单后退半步,身子一侧,察觉寒气四溢的剑贴着自己飞过,看准时机变掌为拳,狠狠击中对方的腹部。
“砰!”
又倒飞出去一个人。
他的动作不停,出拳后紧跟着原地起跳,堪堪躲过另外两名傀儡刺来的剑,一脚蹬在其中一人身上,借力向前冲去。
毒怪不想浪费时间,见他再次冲向自己,眼中的杀意顷刻暴涨,决定速战速决,示意手下和印桃退出战局。傀儡自然听话,当即一语不发站到旁边。印桃猜出这人怕是要用毒,急急后撤,站在一旁观望。
凤随心毫不畏惧,眨眼间与他对上。
二人动作极快,仅几息的工夫便过了数招。毒怪扬袖一震,只见一团白烟猛然飞出。凤随心不躲不闪,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无畏地撞入毒雾紧接着迅速跃出,抬手便是一掌!
毒怪没料到江湖上竟有人明知他的身份而还敢不躲他的毒,一时有些意外,不过他到底有多年的江湖经验,并未站着挨打,而是及时后撤,同时伸手与凤随心对了一掌,免得被掌风扫到。
砰的一声,二人双双结实,凤随心站着没动,毒怪则退了一步,只觉气息有些不稳,手臂震得发麻,霍然抬头看向他:“你这是什么功夫?”
凤随心闪到近前:“你猜呢?”
毒怪快速调整好状态,阴森道:“你刚才已经中了毒,不知道么?”
“我有内力护体,你那点东西伤不了我。”凤随心笑得很肆意,再次缠住他,一招一式全是要命的杀招。他上次只为擒住毒怪,根本没尽全力,加上这人只是一味的撤退,因此他们几乎没怎么正面交手,如今才算是你死我活。
“伤不了你?”毒怪架住他的胳膊,猛地踢向他的腰,嗤笑道,“小子,江湖就没人敢放这个大话,告诉你,我的掌风里也带着毒,沾上一样是死。”
“前提是你的内力有我高,要是真有本事你就让我死个痛快,敢和我对一掌么?”凤随心闪开他的攻击,见他眼神阴狠却不答话,讽刺道,“不敢就别放没用的屁。”
毒怪顿时勃然大怒,手向腰间一探,只听一声脆响,瓷瓶破裂,他的掌心刹那间蒙上一层水:“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凤随心挑眉:“这又是什么?”
毒怪勾起一抹嗜血的笑:“这是最后一瓶缠绵刻骨,送你了。”
凤随心的瞳孔骤然一缩。
毒怪见他脸色微变,阴冷一笑,主动迎上他。凤随心不由得后退,有些忌惮地他的双掌,接连躲避攻击。毒怪见状吹了声口哨,下一刻剑光大盛,旁边的傀儡接到命令直冲而来,开始牵制他。
凤随心为了不碰到毒怪的手,慢慢变得被动,在又一次惊险地躲过利剑时,右脚绊到东西,登时踉跄了一下。毒怪看准时机,闪过去便是一掌,眼看就要打上,凤随心忽然向他掠来,却不是为了逃避,而是让他打得方便一点。
毒怪刹那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为时已晚,二人实在太快,在他打上凤随心的同时,凤随心也扬起手拍向了他,电光石火间他只来得及仓促地伸出另外一只手与他对掌,紧接着只觉一股霸道恐怖的内力袭来,猛地喷出一口血,向后跌去,狠狠砸在地上。
凤随心的嘴角同样溢血,伸出拇指擦掉,对上他不可置信的神色,哈哈大笑起来:“缠绵刻骨又算得了什么?刚才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真以为本座怕了不成!”他体内原本就有缠绵刻骨的毒,根本不在乎再多加一些。
“……疯子!”毒怪压下胸膛紊乱的气息,“缠绵刻骨无药可解,你就不怕死?”
“死有何惧?”凤随心眼底的锐气极浓,愉悦地走向他,“我告诉你一件更疯狂的事,本座练的是天穹无境,怎么样,九层内力打在身上的滋味如何?”
毒怪这次连脸色都变了,一时没忍住又吐了一小口血,接着一跃而起,从凤随心的掌风下脱离,再次吹起口哨,吩咐傀儡拦住他,自己则跃上马,与印桃一起向回撤。
凤随心轻松闪开他们,立即追击,片刻后只觉眼前一黑,堪堪停下站稳,扶住了旁边的大树。或许是体内缠绵刻骨的分量忽然加重,也或许是方才内力用得太狠,一直被压制的毒开始造反,令人一丝力气也使不出,他的身体晃了晃,一口血猛地喷出来,颓然滑下去。
毒怪时刻注意他的动静,见状急忙拉住缰绳,看出这次不是装的,阴狠一笑,二话不说便撑着受伤的身体折回,同时对手下命令道:“杀了他!”
凤随心隐约能看见几个人影,知道情况不妙,急忙提起一口气想闪开,结果仍是没办法动弹半分,恍然间他觉得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一瞬,等到意识清明,只听耳边传来簌簌几声轻响,他抬起头,见一个人背对自己站在面前,手中的金叶正架住傀儡的长剑,此外不远处的树上还扎着数片小金叶。
他怔住:“——叶天元?”
毒怪正要攻来,此刻见他起身便不再纠缠,迅速带着人离开,树林一时只剩了他们二人。
叶天元转身打量他:“尊主你没事吧?”
“没事,”凤随心看着他,“没受伤?”
叶天元笑得很骄傲:“当然,属下好歹是悬影的堂主,他们伤不了我。”
凤随心看他一眼,点点头:“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叶天元慢吞吞蹭道他身边,靠着树,“我看上一个唱戏的少年,原本跟着他到处赶场,结果听说这边出事就过来看看,”他停顿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有些轻,伤心道,“我刚摸到人家的小手……对了,我看见杨真了。”
他说罢将遇上某人的事交代一遍,凤随心微微一怔,在去找大嫂和追杀毒怪间选了选,决定选前者,便去牵马:“回去找他吧,这边的事你们不用参和,要是哪天登台唱戏,到时我去给你捧场。”
叶天元站着没动,静静看着他的身影,忍不住叫住他:“尊主。”
凤随心回头看他。
叶天元道:“万事小心,你中了毒,别硬拼。”
凤随心笑道:“我知道。”
“等等,”叶天元看着他那张脸,张了张口,“尊主,我能摸一把你的小手……指头么?”
凤随心挑眉:“嗯?”
叶天元道:“……不,没什么。”
凤随心不想耽搁工夫,快速走了。叶天元目送他远去,费力地抬起手掀开面具,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他额头早已被汗浸湿,喘了几口气,紧接着弯腰吐出一口黑血,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
毒怪方才一心想置凤随心于死地,虽说已经受伤,但实力却也不容小觑。叶天元挡了他半炷香的时间,那些攻击和毒便全落到了自己身上。
天又阴了些,终于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叶天元慢慢滑坐下来,仰头望着漫天发白的水滴,感觉像极了某一年春天悬影的杏花。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他低声喃喃,想起正是在那个落花的时节,凤随心一袭红衣威风凛凛地杀上了悬影,若是能早些遇见……他摇摇头,勾起浅笑,“春日游,莫多情,莫多情……”
他的声音很快变轻,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思帝乡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第153章 天水一方4
祁真不常骑马,刚开始有一些生疏,后来才渐渐找到感觉。
他紧紧盯着前方,满脑子想的都是尽快与莫惑会合,免得他们遭埋伏,不过有了叶天元的先行,他多少放心了点,开始幻想见到莫惑一定要狠狠抱一把,然后带着他们去救无冤和被抓的白道,再顺道接回师父让封晏救好,最后和莫惑回京,若凤随心的毒能被太医解开就更好了。
他脑中的画面太完美,以至于当看到前方冲来的一群人,整个人顿时就凌乱了,小脸发白,用力一拉缰绳,调头便跑。
毒怪抬眼就见前方有一抹淡粉的身影,又见他这样的反应,便多看了几眼,发现是祁真,当即快速追过去。他受了内伤不方便动手,但身边的傀儡都是问剑宗的高手,只吩咐了一声,他们便齐齐冲上前,轻轻松松就把人抓住了。
祁真试图挣扎,发现对方抓得很紧,只得放弃,惊悚地望着毒怪过来,简直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按理说毒怪不是应该在河岸或林子里搜人么?为何竟会来这边!
毒怪伸手将他拉到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祁真斜坐在马上,被迫仰起头与他对视,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眸子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嗜血和阴狠,表情都有些轻微的扭曲,登时害怕地缩缩小肩膀。
毒怪许久没被人伤到这种程度,胸腔翻腾着滔天怒火,抑制不住的杀意甚至能凝成实质的东西密密麻麻渗入皮肤。祁真摒住呼吸,危险的逼迫下,他已经察觉不到颠簸了,只能一眨不眨地盯住毒怪。
“——轻邪人呢?”片刻后,毒怪阴森开口,停顿一下紧接着补充,“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活活撕了你。”
他并未用多少力气,祁真不会感到呼吸困难,只是毒怪看着太吓人,他过了数息才强迫自己镇定:“他掉河里了,你没找到他?”
毒怪眯起眼,慢慢收紧手指:“再说一遍。”
祁真的小心脏直抖,但理智上知道毒怪留着他的命还有用,说道:“我假装喝水掉河,搬起石头在他脑袋上砸了一下,趁机游走了,你真没看见他?”
“就凭你能打中轻邪?”毒怪冷冷道,“而且你也不像掉过河的,说,他在哪?”
“你爱信不信,我跑了大半夜外加一个上午,衣服当然早就干了,”祁真道,“他被你下了蛊,我根本解不开,否则我肯定和他一起跑,何必自己骑马?”
毒怪问道:“马是哪弄的?”
祁真心头一跳,镇定道:“半路碰见几个人,找他们借的。”
毒怪点点头,祁真尚未明白他是否相信,就察觉下巴被捏起,一颗药丸瞬时塞入嘴里,滑进了食道。他猛地挣扎起来:“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每晚子时发作,十五天后暴毙而亡,”毒怪阴冷一笑,“我等你晚上疼得受不了时,主动爬过来求着告诉我实话。”
祁真的瞳孔骤然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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