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悠梦依然
第三十六章 母亲
“爸，你找我什么事？是关于基地的建设还有那些人员收留问题，还是……”
“国仕，你来了，先进来。”
当听到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林煌回过头，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走进来的那个已显几分老态的中年男人，眼眶发涩。
“爸爸！”
林国仕奇怪的看了一眼那个眼眸瞬间弥漫了几分水汽，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漂亮少年，回头疑惑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爸，他们这是？”
“这事，还是让格斐告诉你吧。”老爷子叹息一声，摆了摆手，是不准备自己说了。
他老了，没有太多精力。
“格斐，你来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知道这个外甥才刚刚从外面回来，林国仕第一反应就是外面的情况更糟糕了，严峻到连父亲都心情沉重的地步。
严格斐苦笑着站出来，低低咳嗽了一声，然后把发生在他那表弟身上的离奇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没有一丝隐瞒。至少，就林煌告诉他的那些，他没有任何遗漏，口才也颇不错，讲得清楚明白。
外甥的话很容易听懂，简单直白，林国仕却觉得他可能没有听懂。
什么叫，他的儿子死了又活了？什么在雪山闭上了眼睛然后又在海底睁开了眼睛？
在海底的话，人睁得开眼睛吗？
尽管觉得有些在听天方夜谈的感觉，林国仕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多少改变，依然一脸的成熟稳重，严肃认真。
在大表哥讲述事情期间，林煌一直在偷偷打量老爹的表情。
看他面无表情，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似乎很平淡的样子，林煌淡定不能了。
爸啊我的亲爸耶，你好歹惊讶一下，发表发表你对此的看法啊。别闷着了，闷着我心里没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心里发慌啊。
严格斐花了大约一刻钟讲完，然后垂着手站在老爷子旁边去了。
他眼观鼻鼻观心，就等着等会儿的好戏。可惜，林国仕不是普通人，脑子里的想法跟普通人也不同。
预想中的怀疑不信或者看着回来的儿子摸着他的头抹泪的画面完全没有，他面瘫着脸，不动如山。
“爸，既然小煌回来了，那么你也可以放宽心了。基地的发展规划我已经让这边的负责人林康整理了一份出来，下午我准备召开一个会议，关于基地最近外来人员的管理安置以及统一标准。对了，爸，关于基地内那些新出现的能力者，我们准备怎么安排？那些人初初一拥有超越别人的武力，如果无法掌控好的话，他们可能会成为基地的一大隐患。当然，也可能是最好的武器。”
“爸……”林煌看着严肃着一张脸滔滔不绝的父亲，很憋屈。
老爸涅，你咱这么平淡呢，我还是不是你的小儿子？
“什么事？”林国仕转过头来，淡淡的看了一眼好似一条被遗弃的小狗一般可怜兮兮的少年。
“爸，我回来了，你都没有看到我吗，没有什么肺腑之言要跟你可怜的，已经七八年没有见面的小儿子述述离别的想念？你就没有激动？”
“好吧，我可怜的儿子。首先，我一个多月前还见过你，甚至还跟你起冲突，差点追着你满院子的想揍你的屁股，让你给你老子我老实一点，不要在外面惹祸，也不要仗着你爷爷护着你，就把你老子的话当耳边风。你爸爸我还没有老，想收拾你易如反掌，小心你的腿。”
“第二，你爸爸我一点也不觉得你可怜，相反，你爸爸我因为你的缘故才可怜。担忧了你这么久，就怕你在外面遇到危险，暴躁得嘴都起泡了。看到你爸爸头上的白发了吗？那是这段时间白的。结果你呢？你把你老子当猴子耍，做个事都偷偷摸摸。你以前的张狂劲儿哪里去了？你忤逆你老爸时的勇气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了。”
“第三，你老爸现在很忙，没有空跟你上演父子情深，你老爸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与其在这里被你气死，我更愿意让你老妈来对付你。”
林煌嘴角抽了抽，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激荡：“爸……”
“好了，小崽子，既然回来了，快去见见你妈。她最近觉都没有睡好，就担心你去了。晚上做噩梦，全是你蒙娜丽莎的微笑。”林国仕转过脸，不愿让别人看见他此刻眼睛里的水光。
林煌喷笑：“爸，连你也会开玩笑了。”
“滚吧，还是这么没心没肺，像个孩子一样。你哥哥等会儿过来要可能了，你还是想想等会儿怎么面对明辉吧。”
“爸~~~~~~~”林煌苦着脸，有些纠结。
家里他连老爸都不怵，唯独有些怕自家大哥马着脸生气啊。
“好了，格斐，你带你表弟他们出去，我还有些事要跟国仕说。去吧。”
老爷子都发了话，其他人自然要站起来领旨。
“是，外公。”
“爷爷，我们先走了啊，等会儿过来陪你。”林煌着抱着加琉罗的伊斯塔，对着老爷子颇有几分依依不舍的架势。
“晚上再过来，我们一家吃吃饭。”林老爷子笑得慈和，显然因为见到了孙子心情异常不错。
或许，还有那么几分对不明未来的放心。
那种压在心里的沉重心情总算可以稍微放下了，现在可能是动荡的末世，未来却有着无限光明。
伊斯塔站起来，拉住身边的少年，矜持的颔首。
“那么，爷爷，我和煌就先告辞了。”
老爷子冷哼一声，总算没有再对男人如之前那般疏离客气。
严格斐拉开大门，林煌和伊斯塔相继出去。
办公室外面，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严格斐微微挑了挑眉，然后笑起来打招呼。
“明辉，怎么不进去，刚才还在说你，来多久了？”
林明辉没有说话，目光看向严格斐身后缩了缩脖子的少年，目光晦暗不明。
林煌踟蹰着上前一小步，手里不忘拉着伊斯塔的衣袖，借着男人那精壮的身躯遮挡住对面青年看过来那严厉的目光。
“大哥~~~~~~”
伊斯塔回头看爱人，有些心疼的同时也有些不满。
他的伴侣，哪里能够被人当犯人似的，看到一个就被审判一次呢？煌会在神诺醒来，只能说，是天意，是上天对他们相遇并相伴的安排，并不是煌自己能够控制的，这些人没有权利责怪他。哪怕是亲人，为什么就不想想煌当初面对死亡时的彷徨和恐惧？
或许，他们只是不想去想。因为那太惨烈。
“回来了就好。走吧。”林明辉眼睛闪了闪，转身离开。
预想中的冷冽怒气没有来，林煌当先便怔住了。
“走？”去哪里？这个问题林煌瞬间反应过来，紧闭着嘴巴没有问。他伸手拉着伊斯塔就跟在大哥的身后，对旁边站在那里看好戏的大表哥忽视彻底。
严格斐耸了耸肩。
明辉可真冷静，好戏没得看了。算了，既然明辉到了，他还是离开吧，阿筝一家还在等着他安排呢。
把阿筝拉来住自己的房间怎么样？把伯父父母也接过来，可以和母亲做做伴，顺便也培养培养感情。
严格斐没有跟上去，林煌和伊斯塔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大哥身边，语气带着小心翼翼。
“大哥，你生气了？”
“没有。”
“没有那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话？你分明是生气了。”态度这么冷淡，分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积累得越久，爆发得才会越凶悍，也越让人惴惴不安。
林明辉没有回头，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小煌，你一路赶回来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过后再说。”
“大哥，你这态度，我很毛骨悚然啊。你有什么不高兴，发泄出来吧，别闷在心里，免得我担心。”
林明辉不理在旁边搞怪又絮絮叨叨的少年，领着众人回到自己和父母住的地方。
林母显然没有出去，看到带着人回来的大儿子，她虽然诧异，却异常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林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妈~~~~~~~”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因为压抑而显得模糊不清。
林母并没有听见。
伊斯塔放下加琉罗，轻轻抱住爱人无声的安慰。
第三十七章 过渡
“我听明辉说，你们也是从S市出来的，刚好和格斐在路上遇到。怎么样，这一路走来，是不是特别辛苦？”
“还好。”
“怎么会好？唉，你们还带着孩子，也是作孽啊，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本来好好的，却突然就感觉天崩地裂了一样。江河移位，洪水滔天，听说好多人都没有逃出来。”林母背对着两人收拾床铺毯子。
林煌依偎着伊斯塔，眼眸泛起了水汽。
“妈~~~~~~~~~~~~~”
“啊，什么？”女人扭过头，不解。然而，看到那个五官漂亮至极的少年突然无声的哭起来，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怎么哭了？可是我哪里招待不周？”
“不，不是，我只是想起了妈妈而已。”林煌连忙摆，把头埋首在伊斯塔的怀里，不想让母亲看到他此刻眼里的狼狈。
“好了亲爱的，看到你思念许久的人，高兴点。”伊斯塔手指轻轻在少年脸上抹干他的泪，眼眸深邃。
顾忌着旁边爱人的母亲就在那里看着，他收起了俯下身想亲吻煌眼泪的冲动。
对着丈母娘调戏她的儿子，可能会让她对自己这个女婿印象不好。还是先忍忍，晚上再解决。
“你真孝顺，时刻想念着你妈妈。唉，我的那个不省心的儿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真忧心，怕他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会遇到意想不到我危险。”最让她逃避不想去深想的是，听吸辉说，S市海平面上升恐怕是南北极冰床断裂，冰川融化造成的后果。那么她的小儿子林煌，现在是否也遇到了这种问题？
雪山，最是容易发生危险。她只能默默的祈祷，希望她的孩子并没有到达雪山。
“放心吧，他会平安回来的。有您一直惦记着他，他不会不回来。”林煌一直看着最近似乎老了十岁的母亲，想要把的音像面容都深深的记在心里，永远都不忘记。
林母勉强笑了笑，知道面前的孩子是在安慰她。
“你们就先住在这里吧，最近基地还在建设中，可能比较乱。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这边的房子挺宽松的，你们再加上一个孩子，也不会显得太挤。对了，看你们两个大男人也不像是会照顾孩子的，要是你们放心我，你们出门没时间的时候，我可以帮着你们照顾这个孩子。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挺无聊的。”
“我们当然放心。加琉罗，快叫奶奶。”
“奶奶！”
“好孩子。”林母应了一声，慈爱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加琉罗的脑袋，眼眶有些酸涩。
她的小儿子似乎昨日也才这么大，会对着她奶声奶气的喊妈妈，一转眼，孩子就大了，要离开母亲的羽翼，向往自己去翱翔了。只是，她的儿子现在到底在哪呢？好不好？有没有受伤？会不会生命垂危，正等着他们去救他？
最近这段时间，她的心总是慌得很，一闭眼，好像就看见小煌浑身是血的倒在冷冰冰的雪地里，伸出手眼睛无神而绝望的望着她。
感觉到头顶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掉下来，小包子伸手摸了摸，疑惑的抬起头。然后，他连忙撇清干系。